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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反常舉動

  我嘆口氣,扶著她走出衛生間,走回病床躺下,早飯還在桌上,祁然卻不知道到哪兒去了。之前的那個女人馬上從窗邊走了過來,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小陳,你喝點水,你已經抽過血了,現在要吃啥,我幫你去買。」


  我馬上說:「不用,我買了豆漿和包子的,香茹餡的,味道還不錯,還是熱的,你快趁熱吃了吧。」


  湘琴拿起一個包子,吃了兩口,就放下了,她眉頭緊鎖:「我還是反胃得很。我一會兒再吃吧。」


  這時,方姐說:「小陳,剛剛醫生過來說,你今天必須要輸液了,幾天都吃不下飯,人都要倒了。我現在過去叫護士過來把液輸上。」說完便出了房間。


  我洗了一個熱毛巾,遞給湘琴:「擦擦臉吧,你,真的不願意跟我回南江嗎?」


  她搖搖頭:「為什麼要回去!我先找到那把鑰匙再說,我就想看看陳斌心心念念的鐵盒到底裝著什麼!一尤,你該幹嘛就幹嘛,我這裡有人照顧。對了,祁然不是過來了嗎?我怎麼沒看到他?」


  「那我出去看看他到哪兒去了,剛剛都在的。」我說罷就走出病房,準備出去尋他。


  在走廊盡頭的醫生辦公室外,我看到了祁然,他正在和醫生談著什麼,我沒有走近,站在走廊等他。


  過了十幾分鐘,他走了過來,看起來表情好嚴肅。我急忙上去迎他:「醫生怎麼說?」他搖搖頭:「早上查血的結果出來了,排除了宮外孕和葡萄胎,但是醫院沒有更好的設備了,湘琴需要去省裡面的醫院做詳細的檢查,但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那絕對不是正常的胎兒!」


  我想了一會,說道:「但是她現在不聽我的!她現在連醫生說B超檢查不正常都選擇性地遺忘了!你不知道,她是孤兒,她再恨陳斌也想留著這個孩子,但是祁然,我總覺得,她肚子里的……那個東西讓我很害怕。昨晚我又做噩夢了,我害怕湘琴她會……」


  祁然拍拍我的肩膀:「其實你別怕,她這個情況肯定是不能留著的,所以我們現在只有好好勸她。讓她儘快回南江,把手術做了。」


  「祁然,其實她,她一直想知道那鐵盒的秘密,她甚至一直以為我知道卻不告訴她,可是我,我也只是猜測,而且,知道了那個,對我們真的就好嗎?」我無奈地問道。


  祁然想了想,問我:「換位思考,如果你是她,你現在最想做什麼?」


  我深思了片刻后,回答道:「如果我是湘琴,以她的個性來說,應該會想要刨根問底,讓一切水落石出,心裡才會安生。」


  我愣了一會兒:「祁然,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去找那把鑰匙嗎?」


  他撩起一絲我掉落的頭髮,看著我,溫柔地說:「不是你去,而是我們去。讓她心裡踏實,明天后天我還在青石鎮,我的想法和你一樣,那鑰匙可能是在胭脂的墓里。」


  「不,祁然,你不知道,我夢到過這把鑰匙,它……也許我知道它在哪兒,那個地方我去過很多次。仔細想想,胭脂已經在夢裡數次地告訴我這把鑰匙在哪裡了」我輕輕地說:「但那兒實在恐怖,我一直不願意去!」


  他沒有追問下去,他想了想說:「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那我們就不去。如果到了非去不要的地步,那就我去。」


  我盯著祁然的眼睛,他的眼裡一片真誠和擔憂,這一瞬間,我放下了心底的一絲忐忑,全然地相信他。


  我們並肩走回病房時,湘琴已經開始輸液了,她閉著眼睛,沒有說話。我忽然發現她的胳膊好細,白到透明,顴骨看著也特別明顯,眼下有兩個重重的黑圈。


  我輕聲喚她:「湘琴,祁然過來了!」


  她微微睜開眼睛,無精打采地看了一眼祁然,對著他勉強地笑了笑,看到她那個樣子,我心裡一陣發酸。


  她掙扎地想要坐起,我馬上拿了一個枕頭給她墊上。她轉頭對我說:「一尤,你給祁然倒杯水吧。」


  祁然說:「不用了,湘琴,我不渴。這個科的護士長是我同學,你有什麼需要就跟她說吧。」


  湘琴點點頭:「好的,我會的,對了,你父親的事情怎麼樣了?」


  祁然搖頭:「省城那邊的結果還沒有出來,我後天回去,會再過去看看。不過陳斌他,肯定是逃不掉的。」


  湘琴表情很是痛苦:「請有了結果,一定要告訴我,這人就應該下地獄!」


  此時,我忽然有一個很奇怪的念頭,按理說湘琴這麼恨他,從理智上分析,是不可能想要他的孩子的,為什麼她還如此執迷不悟,真的只是因為她是孤兒嗎?

  我正胡思亂想著,聽見有人叫我,我隨口答應一聲,只聽湘琴說:「你又走神了,你最近……」她還沒說完,就一陣反胃。那護工大姐急忙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盆子來。


  湘琴嘔了幾下,什麼也沒吐出來,大姐說:「你這妹子,早飯就吃這麼幾口,胃裡沒有東西,更難受啊!」


  我看了看,早上給她帶回的早飯,幾乎就沒動。我問道:「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去給你買。」


  她閉上眼睛想了想:「我記得我們有一次來黑井吃過這裡的鹽焗雞,我忽然想吃那個味道,還有,那個炒石榴花。」


  「好,我去買,你先躺著休息一會。睡一下起床就有得吃了!」我馬上站起身子。


  祁然說:「西街口那一家鹽焗雞最正宗,我帶你去吧!」


  湘琴無力地擺手:「你們都去吧,我想先睡一會兒。」


  祁然起身拉著我,走出房間,順手把病房門關了。


  剛剛走出門口,我就說:「祁然,我現在拿她沒有辦法啊,我不知道怎麼她才願意跟我回去。」


  祁然嘆了口氣:「你能過來陪著她,她心裡還是高興的。」


  我搖頭:「我不知道她是否高興,昨天我來的時候,竟然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一絲恐懼,我不明白,她在害怕什麼?而且昨晚,她居然跟我說,她肚子里的那個孩子一直跟她說,留下它留下它。這話讓我毛骨悚然。」


  祁然握住我的手忽然緊了一下,他盯著我的眼睛,忽然說:「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呢?」


  「難道,這個孩子真的是……」我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


  「祁然,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們明天去秦家大院吧。如果這樣可以讓湘琴回心轉意的話,那我就去做。」我狠了狠心,下定了決心。


  祁然盯著我,點了點頭。


  這時,我們已經走在了青石鎮的石板路上,正巧路過那次我買梨醋的那家小店,祁然問道:「一尤,你喝過梨醋嗎?」


  我點點頭:「喝過,開始很酸,可是慢慢地,卻有梨花有香氣湧上來,唇齒之間滿是余香。」


  他點頭:「好多人都不習慣,我卻是很喜歡。我們本地人都習慣這個味道了。每次回春城,我都會帶上幾瓶。」


  「那你會做嗎?」我仰頭問他。


  他搖搖頭:「在春城的時候,倒是試著做過鹽焗雞,可是,沒有這裡的鹽,是怎麼都做不出那種味道來的。」


  「我以前從沒吃過這個,感覺好神奇啊!」我感嘆道。


  他笑了起來:「在我們這裡,鹽焗雞這道招牌菜,到處都是。說起這道名菜,還有個故事。相傳清石首富秦維揚曾經是咸豐年間的及第狀元,后棄文從商,煮鹽發家,隨著生意越做越大,家裡雇的灶丁、鍋頭也越來越多。雖然秦老爺每日過著「煮鹽堆銀勝玉壁」的日子,家裡的鹽工卻難得一沾葷腥。有一日,鹽工們偷了一隻雞,就在熬煮滷水的鍋邊宰殺煺毛準備烹食,不巧秦老爺此時正好進鹽棚來查看,鹽工害怕老爺怪罪他們只顧偷嘴,不顧幹活,急忙把已經褪凈得雞用錫箔一包,塞進了滾熱的鹽鍋之中。等秦老爺走後,大家把錫箔包著的雞從熱騰騰的鹽堆里扒拉出來,驚奇的發現雞肉不但被悶熟了,而且噴香撲鼻,鹹味也慢慢的浸入肉中,大家七手八腳撕開雞肉一嘗,不咸不淡剛剛好。從此,鹽焗雞這道菜就流傳了下來,並逐漸發展出鹽焗肝、鹽焗肉等,現在做鹽焗雞,依然延續古法,先將一大鍋粗鹽炒熱,再把整隻雞褪凈包上錫紙塞入鍋中燜燒,個把小時以後,色澤金黃、外焦里嫩的鹽焗雞就出鍋了,咬上一口,齒頰留芳,非要吃到肚子滾圓才肯罷手。 」


  我明明吃了早飯了,聽祁然這麼一說,感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我輕咳一下:「祁然,我上次吃的那家,沒有感覺有如此美味呢?」


  他嘴角輕揚,摸摸我的頭:「因為那時你還不認識我啊。」


  我嘴角一抽,瞪他一眼:「一天不自戀不行啊!」


  他抿嘴一笑,拉著我走進一家外觀普通,但是打掃得乾淨整齊的餐館,他跟前台打了個招呼,徑直把我拉到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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