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仙家妙境，今日方知我非我
“八仙合一嗎？”
秦墨沒想到敵人竟還有這樣的大招，轉頭對韓非說道：“你先進塔避一避，順道照顧一下負傷的石玉珠。”
“是！”
韓非拱手，化作一道流光，飛進寶塔頂層。
韓非很清楚，
接下來的戰鬥已經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了。
留在外面，只會給師尊添亂。
八仙合體之後，修爲暴漲到地仙八重之境，比之被秦墨殺死的玉虛宮真傳弟子陳赤峰還要高一個小境界。
論真實戰力，怕還在受傷的妖聖計惑之上。
只有在施展燃血法術時，計惑才表現出幾分真仙境修爲，其他時候，真實戰力估摸也就在地仙六七重境界。
也就是說，
眼前合體的惡靈，估摸會比計惑還要難纏。
問題是，
相比之前一戰，不僅少了魏天理、陳小藝兩人，更是沒有白龍協助。
“現在該怎麼辦？”
肖央目光閃爍，東張西望。
“別找了，”秦墨一眼就看穿肖央心思，“這裡是次元壁，根本就沒有出口，不殺了眼前的巨靈神，誰也出不去。”
白樺掃了肖央一眼，完全木得感情。
“……”
肖央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對秦墨更是恨極。
秦墨已經無心理會肖央，思考破敵之策，沒有猶豫，直接消耗1000萬點經驗值，將碎玉訣從五階提升至七階。
這已經是地仙以下，道術碎玉訣所能推衍到的極致了。
施展之後，
秦墨實力勉強可以飆升至地仙三重之境。
但這還遠遠不夠！！！
就在秦墨束手無策時，對面，八隻手臂各持一件法寶的巨靈神已經徹底完成蛻變，合而爲一，開口說道：“今日就讓爾等體驗一下，何爲仙家妙境。”
秦墨：“？？？？”
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整個次元壁地涌蓮花，天上更有天女散花，空中響起玉簫、玉板、漁鼓合奏的美妙仙樂。
內裡還有三名仙人聚會，一人飲酒，一人舞劍，一人搖扇。
說不出的逍遙自在。
“嗡~~~”
哪怕是以秦墨心智，在這等超級幻術之下，也是立即中了招，直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跟着就出現一處破碎虛空。
而在秦墨對面，還站着另外一位“秦墨”。
“心魔幻術嗎？”
秦墨面色凝重，他現在越發肯定，此地的八仙就是真實八仙的惡念所化，也才能施展類似的幻術。
對面的“秦墨”，就是他的惡念化身。
那“秦墨”同樣頭頂九天玄剎塔，身披滄瀾寶甲，手持赤焰仙劍，腳踩追雲戰靴，卻是魔焰滔天，宛如魔神降世。
單從氣息對比，
這惡念化身比秦墨這個本體還要強上五分，起碼也是大乘圓滿修爲。
“我有這麼壞嗎？”秦墨很是無語。
“桀桀~~~”
惡念化身嘴角冷笑，譏諷道：“你不壞嗎？簡直就是惡事做盡，否則，又怎麼會有我的出現。”
“我倒是想聽聽。”
秦墨並不急着動手，中了這等幻術，到也不全是壞事。
前世他就有所耳聞，說魔道中擅長幻術之人，可以勾起人性之惡，只要能直面自身之惡，就能辨清自我，堅定未來道路。
未必就不是一場機緣。
“你且聽好了，”
惡念化身開始如數家珍，“在黑水部落，你剛穿越就自詡實力夠強，擔心隊友拖後腿，果斷拋棄原先的隊友，算不算得是惡？”
“道不同，不相爲謀。”秦墨說。
“那好，李冰雲不計前嫌，一路追隨、輔佐於你，最終卻被你無情拋棄，又該怎麼說？”惡念化身對秦墨之事，卻是瞭如指掌。
或者說，
惡念化身，本就是秦墨的一部分。
“修行路上本就各有各的緣法，我又豈能幫誰一輩子？”秦墨自問，至始至終，都給予了李冰雲作爲一名員工該有的待遇。
也算是好聚好散。
最後更是因緣際會，李冰雲拜在了貂蟬門下。
“虛僞！”
惡念化身滿是不屑，接着說道：“在三國次大陸，你借黃巾之勢壯大自身，謀奪權勢，最後又叛出黃巾，歸附大漢，算不算得是惡？”
“黃巾也是大漢子民，我匡扶漢室，挽大廈於將傾，結束亂世，化劍爲犁，造福大漢百姓，豈不是變相實現了黃巾理想？”秦墨卻是不服氣。
“是嗎？”
惡念化身嘴角冷笑，“那我問你，那些信任你、追隨你的黃巾殘餘，最終下場又是什麼？他們獲得幸福了嗎？”
秦墨面色驟變，陷入沉默。
那些黃巾殘餘在秦墨號召下，參與到黑水城的建設中，一半以上都葬身於獸潮之中，結束了可悲的一生。
這口鍋，
秦墨是怎麼都甩不掉的，也是他人生的污點之一。
“怎麼樣，無話可說了吧？”
惡念化身很是得意，“這還不止。在誅仙次大陸，你藉着鬼王宗起勢，又在魔教冥淵獲得大機緣，最後更是被奉爲魔教教主，風光無限。
“結果呢？包括鬼王在內，魔教上一代門主、長老們，幾乎全都死在你手中，搞得魔教元氣大傷，人才凋零。這事，是你乾的吧？”
秦墨就笑，“除魔衛道，也能算是惡？”
對在誅仙次大陸的所作所爲，秦墨是一點都不後悔的，“魔教因我而浴火重生，誅仙次大陸因我而結束正魔之爭，難道也能算是惡？”
“呸！！！”
惡念化身滿是不屑，“別給我裝什麼道德聖人。我且問你，獸潮之劫時，你在最後時刻才擊殺獸神，可有真正拯救過百姓？鬼王率領魔教再次血洗中原時，你又在哪裡？你可有曾真正將大晉百姓放在心上？”
“我本就不是什麼救世主。”秦墨目光閃動。
“虛僞！”
惡念化身似乎詞彙量很有限，“在戰國次大陸，你明着是要一統天下，結束戰國亂局，本質卻只是爲了獲取那一點經驗值。剛一登基稱帝，就丟下大越王朝不管不問，以至於大越王朝陷入長達十年的動亂，百姓死傷無數，流離失所。就憑你這樣的德行，又怎麼配得上始皇帝之尊？還妄想竊取人皇之位？虛僞，虛僞至極！”
秦墨面色慘淡。
他竟無從辯駁，因爲惡念化身說的全部都是事實。
不知不覺，隨着《洪荒》進程，或許，秦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已經被經驗值主導、侵蝕，變得越來越沒有人情味，唯經驗值至上。
行事也越來越功利。
“怎麼樣，無話可說了吧？”惡念化身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你一生所作之惡，雖然沒有殺人放火那麼明顯，卻毒害更深，禍害的人也更多。”
“這是大惡！”
惡念化身罵的是酣暢淋漓，“你不僅做惡無數，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根本就不配爲人。”
“過分了吧？”秦墨面色陰沉。
“過分？”惡念化身似乎聽到什麼好笑之事，“在藍星，你明着站位天樞，抗衡萬仙盟，實際卻是將華夏修士推向對立，爲的，無非也就是分享華夏氣運而已。看似忠良，實則奸詐。”
“你不孝敬父母，侍奉雙親，父母逝世時都不在場，枉爲人子。”
“你不善待獸寵，從夔牛、饕餮、燭龍、黑水玄蛇，再到黑龍敖缺、白龍敖甲，無不下場慘烈，都被你無情拋棄。此爲不仁。”
“許強、李冰雲、趙留雲、魏天理等人都曾追隨過你，幫助過你，最終卻被你棄之如敝履。此爲不義。”
“你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還作惡多端，有什麼臉面修道？還追求個什麼長生？換做是我，早就一頭撞死了。”惡念化身殺人誅心。
秦墨氣勢每被他打壓一分，心智每被他動搖一分，惡念化身的實力就增長一分，隱隱已突破至地仙之境。
當真是魔焰滔天。
秦墨呆立當場，惡念化身的每一句拷問，似乎都像一柄重錘，狠狠擊打在他靈魂深處，讓他開始懷疑自我。
雖不至於心念崩塌，但也是五味雜陳。
“原來，我這麼不堪的嗎？”秦墨有點懷疑人生。
惡念化身見了，心中更喜，整個虛空都瀰漫着無窮無盡的魔氣、怨氣、怒氣、戾氣，化作滔滔能量，涌入惡念化身體內。
不知何時，
就連惡念化身手中的赤焰仙劍，燃燒的都是熊熊黑焰。
就連黑色仙劍升騰而起的碎星劍意都充斥着凜然殺意，跟原本的劍道真意已經是南轅北轍，殺傷力卻更強。
“嘿嘿.……”
低頭沉思的秦墨，突然擡頭，第一次正視惡念化身，沉聲說道：“你以爲，這樣就能動搖我的道心嗎？”
“怎麼？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惡念化身目光灼灼。
“或許吧！”
秦墨已經不願意再浪費口舌去辯駁什麼，“或許我功利，我冷酷，我自殺，也或許我間接傷害了很多人。但，那又如何？”
惡念化身：“？？？？”
秦墨信心卻是越來越足，心境也從方纔的混沌之中掙脫了出來，變得越來越澄澈，“我自問，但凡行事，都堅守本心。”
“我之大道，也必將是那毀滅大道，不因外物所惑，不爲權勢、財富、美色所動。凡助我道途者，必死！”
不知不覺，
秦墨竟已立下心魔大誓。
這也將是秦墨一生修道的座右銘，如果不能履行誓言，道心必定會崩潰，再也無緣什麼長生之道。
秦墨不是聖人，甚至都不是完人。
他過去或許做過很多欠妥當之事，但絕沒興趣去翻舊賬，修仙者的路只能是一往無前，無法回頭。
也回不了頭。
“如是夢幻，今日方知我爲我。”
秦墨似乎徹悟，一股凜然氣勢猛地從身上爆發開來，沖天而起，轉瞬就衝破了虛空中的所有陰霾。
“該死！”
惡念化身面色難看，御劍，飛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