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可盡信
“不行。”世鹿堅定的搖了搖頭,“我偷東西有個底線,隻要失手一次便不再偷那個東西了。”
宋卿芸頓了頓,方才想起曾經在燈火佳節時她贏走了世鹿的玉佩,明明他是那樣的喜歡,卻並沒有依靠他“天下第一藏”的本領從她那裏偷走,原來是這個理。
無奈之下,二人隻得打道回府。
因為晚上耽誤了許多時辰,加上白日裏夏之淩很早就會來宋卿芸的房間,不像以前在宋府那樣方便,所以二人回到偏殿後,約好了以後每晚練功的時辰,世鹿便離開了。
宋卿芸回房後,也不急著上床睡覺,坐到投射出月光的地方,然後謹慎的掏出方才從藏書閣拿來的三本書,兩本都是記載後宮妃嬪的,一本是太醫院的。
她粗略地翻了有關妃子記載的書籍,可是兩本都未曾提及半點有關太後和溫孝恭貴妃的事情,多半還都是記載先皇的父皇的妃嬪,可見她拿錯了年份。
顯然,宋卿芸對於藏書閣還是一知半解,並沒有慎重的計劃,這才白白浪費了這麽一個大好的機會。
宋卿芸又把另一本《太醫院內記》拿了出來,期盼裏頭能有些可用的東西。
翻了許久,也沒看見接生一類的記載,連隻言片語都沒有。
就在宋卿芸快要放棄的時候,一行小字忽的吸引了她的注意。
“黃初六年三月,帝嬪王氏孕有一胎,路滑不慎摔倒。經太醫救治,保大不保小。”
宋卿芸順著這裏的內容往下看:“黃初七年十二月,帝妃柳氏孕有一胎,因母體脾腎不足,氣血虛弱,傷及衝任,致使胎元不固,導致滑胎。”
一頁頁翻看下去,足足有三頁多都是記載了各個妃嬪不一樣的流產或者難產,看得宋卿芸柳眉越蹙越深。
如此多的“意外”,怎麽就沒人看出不是“意外”呢?
或者是有人知道,卻不敢說。
宋卿芸心寒的看著,原以為會看見溫孝恭貴妃的名字,卻不想翻遍了都沒有看見溫孝恭貴妃的記載,獨獨看到了另外一個名字。
“太妃娘娘?”
宋卿芸狐疑的看了下去,省去許多雜言,捕捉到一些讓她吃驚的話語。
“……產難者,或先因漏胎去血髒燥,或子髒宿挾疹病,或觸禁忌,或始覺腹痛,終不得知。而產時未到,便即驚動,穢露早下,致子道幹澀,身心力疲,令其難也。”
宋卿芸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若是依照太醫院的記載,太妃娘娘確實曾經懷過孕,但是胎兒早就因為太妃娘娘的羊膜早破導致難產,在宮內便已死了。
之後就再沒有任何記載太妃娘娘懷孕生子的事了,也決計不可能是太醫院漏記了,因為宋卿芸推算了下時間,就算太妃娘娘休養一個月後大好,立刻再次懷上了龍種,懷胎十月,少說期間也要一年。
可是在太妃娘娘喪子半年的光景,先皇便把夏逸寒過給太妃娘娘撫養了,如果那時候太妃娘娘懷著孩子,先皇怎麽可能讓她再帶孩子呢,夏逸寒也就不可能不知道太妃娘娘還有個孩子。
所以太妃娘娘應該除了太醫院的這次記載外,再沒有懷過孕了。
可究竟為什麽,太醫院的內記中為說太妃娘娘的孩子已經胎死腹中了呢?
宋卿芸從未懷疑過絕塵不是太妃娘娘的孩子,若是別的,她或許懷疑是否是有人騙她,但是依照她對絕塵的了解,他是斷不會拿身世開玩笑的,而且他對太妃娘娘的關心明眼人一看便知,而太妃娘娘和他房中都掛著那副“日昭月華”,絕對不會有假。
她合上書籍,看了看封上的字跡。
上頭大字寫著:齊白鬆太醫著。
宋卿芸撫摸著這幾個字,心中暗自有了定奪,在連孕婦都能謀害的皇宮之中,或許這書,也能被人造假。
她記下這個名字後,便把這幾本書連夜燒了個精光。
先不說這些是無用的書,一本造假,兩本奉承。
單說現在她在的是夏之淩的偏殿,房間全由冬兒打掃整理,她是藏哪兒都會被發現的,而明日宮中定會都知道藏書閣失竊一事,到時候若是被發現了,百張嘴也說不清楚,倒不如燒了幹淨。
好在那時候和世鹿兩個人都蒙住了口鼻,就擔心出了什麽意外,遇見什麽人被瞧了去。
世鹿從未在宮中行走,又是江湖中人,被人認出也無礙。隻是她這張臉若是被人認出來,明日絕對鬧得不可開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她現在手頭上多的是事忙。
次日,宋卿芸果真在夏之淩一驚一乍的聲響中醒了過來。
這偏殿和正殿說近不近,可說遠也不遠。夏之淩一早去給她的皇兄請安時順道聽到了藏書閣昨晚遭賊人進入,心裏又是吃驚又是激動。
夏之淩本來去找夏辰賀是想問下旨賞賜絕塵的事怎麽樣了,沒想到聽到了這麽件新鮮事,她在宮中這麽多年從未聽過什麽賊人啊失竊啊之類的事,總歸興奮得很,可是被夏辰賀無奈一訓,便憋了回去,不敢再多打探,就疾疾回到了慶禧殿。
宋卿芸是從來沒有早起的習慣,在宋府也沒人要她請安,所以便時常睡到自然醒,因此到了宮中,每日都是被冬兒叫喚起來的,今日卻是被夏之淩大老遠的聲響給吵醒的。
宋卿芸見到夏之淩的時候,她正在聽著下人給她打探到的昨晚藏書閣發生的事情。
原來經過一夜的傳話,本來平平凡凡的不過是兩個小賊趁著月黑風高夜進入藏書閣偷書被發現而逃竄,演變成為如今最火的一個版本。
昨晚,修儀娘娘為了找幾本書打發時間,便向皇上要了口諭,得以進入藏書閣。
怎料到修儀娘娘獨自一人上了二樓後,竟看見兩個人影,那身形依稀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料想是侍衛和婢女在此偷情,沒想到被修儀娘娘逮了個正著,侍衛情急之下把修儀娘娘打昏,然後抱著婢女跳窗而去。
宋卿芸嘴角抽搐的同時,不覺扶額,看來昨夜世鹿留的紙條是被風吹到了塵埃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