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胎未死腹中
齊白鬆接著道:“當年替太妃接生的太醫原來是我,我因為出診錯過了下人的來報,聽聞太妃快生了,便疾疾帶著醫具趕了過去,誰知道竟然看見太妃一人臥床淒苦地呻/吟著,身旁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我忙跑過去診脈,發現太妃的羊水早已破了,身下滲出大半的血,若我再遲半個時辰,別說皇子不保,單是太妃的性命也堪憂無比。
後來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如今的太後所為,她是懼怕太妃誕下一名皇子,順勢奪走了先帝的心,如果再立為太子,那麽她所有的一切都將化為灰燼,這也是為何皇宮之中總是有那麽多的妃嬪流產,那時的後宮,任誰也敵不過那個狠毒的女人啊!”
宋卿芸感激於齊白鬆勇於承認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但卻更加震驚可恥於當今太後的做法,不僅卑劣至極,而且陰險自私,惡人亦比不過如此行徑。
不過齊白鬆的一句話,讓宋卿芸神色一斂,“您說‘別說皇子不保,單是太妃的性命也堪憂無比’的意思是……皇子的性命最後保住了?”
齊白鬆張了張嘴,幾度欲說話,卻又壓了下去,最終化為沉沉的歎氣聲,臉色糾結了好一陣,才舒緩開來,道:“罷了,罷了。這一切總要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那個歹毒的女人也該有她應得的下場,我躲了這麽半輩子,也算是躲夠了,擔驚受怕的日子總歸是得到頭了。”
宋卿芸嚴肅地道:“您放心,今日之事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我來此,隻是為了證明我心中的疑惑,和找出這次毒害太妃娘娘的真正的凶手,將他繩之以法。”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麽放心不放心的呢?我之所以躲在這村舍之中,為著就是這一家老小,可是皇子是無辜的,若他現在還活著,必定隻比你大幾歲,卻從沒有嚐過天倫之樂吧……”
宋卿芸心頭有些不是滋味,突然想起了絕塵,他的身邊除了陵越,再沒有能好好陪伴他的人了,者樓府雖大,卻冷清得很,終日和藥草做伴的他,是否心裏如齊白鬆所言,想要和太妃娘娘團聚呢?
宋卿芸還在晃神著,齊白鬆就道:“當時那種情況下,太妃認出了我,抓住我的手,一直對我說一定要保住孩子,哪怕要她死,她也心甘情願。可是醫者父母心,我也希望能把太妃救活下來,所以趁著產婆和太醫都被太後調走的空隙裏,我便幫著太妃生下了皇子。
誰知就在這時候,殿外傳來了腳步聲,太妃雖氣力極度虛弱,思緒卻很清醒,她央求我把皇子藏匿起來,並騙他們皇子已死,否則她們母子都活不下去。情急之下,我隻好把皇子放入醫箱之中。好在皇子是不足月出生的,本就有些體虛,因此不像其他嬰兒那般放聲啼哭,也就騙過了趕來的產婆和太醫。
他們見我已經給太妃生產完,臉色皆是大變,那太醫我認得,不過是太醫院的小幹事,入院不到半年,怎麽能給太妃生產呢?不過是收了太後的好處,做些見不得人的事罷了。我騙他們孩子已經胎死腹中,被我處理掉了。他們見太妃的身上全是血跡,四周也沒有嬰兒的痕跡,有些將信將疑。又問我皇子的下落,我說死胎放在宮中不吉利,方才喊人又沒有,便自行處理了,他們這才有些鬆口氣。”
宋卿芸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在她的觀念之中,所謂的後宮爭寵不過是書上隨口說說罷了,突然親身聽到見到,還是有些不忍耳聞,前世戲中所唱的“狸貓換太子”也不過如此吧。
“所以您才在這本《太醫院內記》中把太妃娘娘的皇子編寫為‘胎死腹中’,以此騙過其他人?那後來的情況怎麽樣?”
“當時的情況隻能如此啊……後來太妃給我使了個眼色,便讓我帶著皇子離去了。本來我是不放心太妃一個人留在殿中的,可是當時我們都擔心醫箱中的皇子會發出哭聲,為了保全大局,我隻好不顧太妃,匆匆帶著皇子回了太醫院,不想當時的太醫院中都是黑壓壓的人,我聽到行事的人問說是否見到有人來埋嬰孩。那時候我知道,定是他們聽了我說的話不相信,趕到太醫院來搜查,按照皇宮的規矩,嬰孩的處理都是太醫院的人來處理的。”
宋卿芸不自覺地插話道:“那麽您帶著皇子離宮了嗎?”
齊白鬆抬眼看了眼宋卿芸,無奈地又是歎了一口氣。“要是當時能離宮就好了。我自知帶著皇子進太醫院乃必死無疑之路,雖然我當時不明白太妃為何要讓我騙說皇子已死,但是既然已經這麽說了,被人抓住就是牽連九族的死罪。我隻好帶著皇子躲在了一處比較僻遠的太監房中,那小太監曾收我之恩,所以願意收容我一晚。我把皇子全數洗盡完後,也不敢讓人瞧見,隨意包了塊布就又放進了醫箱之中。而就是這一日,我偷聽到了隔壁房中的所有陰謀詭計!”
說到這裏,齊白鬆又是露出可恨的神色,讓宋卿芸心中也跟著一緊。
“原來那房中呆的是當今太後宮中的首房太監,他們正在密謀著如何害太妃,說是把藥放入太妃的調理藥中。原來太後不僅怕太妃生下的皇子,更怕太妃會奪走先帝的寵愛,因此我聽了,第二天就急匆匆地趕去偷偷見了太妃。可是太妃卻在僅有的時間一直哀求我把皇子帶出宮去,求我無論如何都要保全住皇子,至於他人下藥的事,她自會留心。我問太妃為何不去找先帝,太妃隻苦笑著道,若是找先帝有用,溫孝恭貴妃就不會去世了……”
“您說什麽?!”宋卿芸內心的震驚一波比一波來得大。“溫孝恭貴妃,是被太後……所活活害死的?”
齊白鬆淒苦地晃了晃頭,道:“我也是當時才知道的,驚詫並不亞於你,溫孝恭貴妃的死,宮中各個妃嬪的流產,太妃娘娘的難產,皆是太後一手造成的。而我奉了太妃的命,無論怎樣都要保全皇子的性命。所以我從太妃那裏出來後,就回了太監房,拿著醫箱準備離宮,給皇子暫時找個地方安頓,皇子從出生到次日都未喝過人奶,再這樣如何能熬得住?誰知道我才出宮門沒多久,就突然闖出許多黑衣人,把我攔了下來,每個人手中都有一把劍,白晃晃地直取我的命脈,我閃躲不及,眼看著就要被劍刺中,突然一個青衣男子從天而降,不僅救了我,還打退了所有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