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落腳
趙誌寬一家人站在這個所謂的房子麵前也有些泄氣,這間房子已經不能用破舊來形容了,幾個木樁支起一個草棚子,連四周擋風的木板都沒有,與後世海甸島景觀大道上四麵漏風的涼亭差不多,住在這裏風景到十分不錯,躺在床上就能看到海景,如果還有床的話。
大概看到房子這副模樣,老徐頭也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說道:“請趙爺放心,小人這就回去安排人給趙爺送來木板擋風!”
趙誌寬點頭答應,老徐頭回去找人淘弄木板不提,趙福祥看到這個破房子,歎了口氣說道:“爸,咱們還不如聽範同的話,去達美村住了,這個破房子怎麽住人啊?”
趙誌寬四周看了一下,笑道:“這房子雖然破舊,但地勢很高,你看地麵很幹爽,等過些日子賣點磚頭翻蓋一下,不比城裏的房子差,當年我和你媽結婚的時候沒有房子住在單位的倉庫裏,三九天東北多冷你應該知道,我和你媽住在沒有暖氣四麵漏風的房子裏不也熬過來了?”
馬桂蘭走進這個屋子看了看,裏麵啥也沒有,地上都是稻草,連灶台都沒有,馬桂蘭苦笑的說道:“老趙,這可比咱倆當年艱苦多了,當年最起碼還有個灶台做飯!”
趙誌寬笑道:“能有個安身的地方就不錯了,一會兒等那個裏長拿些木板擋風,趙恒去把車弄來,咱們不帶著帳篷和睡袋嗎,今晚上湊合一下得了!”
趙恒答應一下,起身去海邊設法將那台車弄回來,趙誌寬在這邊帶著家人開始收拾房子。
趙恒來到停車的地方直犯愁,這輛車輪胎爆了,還沒有備胎,這可怎麽辦?
趙恒左看右看,沒辦法隻好將爆胎的前輪與完好的後輪調換,這輛車是前輪驅動,隻要前輪完好就能開走,至於後輪,反正這個時代沒有平整的公路,趙恒估計開到地方後這輛車基本也就不會動了。
趙恒將輪胎換完後發動了車輛,趙恒估計的沒錯,在大腳油門的加持下,車輛開始緩緩開動。後輪因為換上了缺氣的輪胎,所以十分顛簸,不過到了海灘上就強了許多,畢竟有沙子緩衝。
停車的海灘距離白沙村足有兩裏遠,以前兩裏路幾分鍾就開到了,但現在趙恒卻開了半個小時。等看到自己的新居,汽車的油箱已經用了大半,油箱指示表也隻剩下了最後一格。
趙恒將車子停在了房子邊上,從車上走了下來,這時裏長老徐頭帶著幾個人正在幫助趙誌寬修房子,看到這種不用牛馬就能走動的鐵家夥,一個個都嚇得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裏,其中幾個膽子小的更是嚇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老徐頭是裏長,管著白沙津上下兩個村子,當年跟著送糧的隊伍去過南京,算是有見識的人,他仗著膽子問道:“趙公子,這個鐵家夥是什麽?為什麽不用畜力就可以行走?”
趙恒微微一笑,他知道沒法跟古人解釋什麽是內燃機和汽油,沒辦法隻好說道:“這種機械使用了一種神奇的液體才能行走。”
老徐頭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反正聽完解釋後連連點頭,然後帶著手下的丁壯繼續幹活。
趙恒離開這半個小時裏發生了大變化,原本隻剩一個草棚的房子被釘上木板,空隙都被稻草填補,雖然不能做到百分百隔絕海風,但總算站在屋中看不到外麵的大海了,同時海風也被擋住大半。院子裏的荒草都已經清理幹淨,地上還被撒上了細沙,算是有些模樣。
看到兒子回來,趙福祥哼哼唧唧的說道:“兒子,正好你回來了,你去幫著他們幹活吧,走了一天的路,我上車躺會兒!”
趙福祥說完拉開車門躺在後座上呼呼大睡,趙恒看自己老子這樣歎了口氣也不好說什麽。趙福祥出生在1980年,是第一代獨生子女,父母都是高級職稱的知識分子,收入高在加上就這麽一個孩子,所以小時候沒吃過什麽苦,現在幹了這麽點活自然受不了。
趙恒看到爺爺正在抬著一塊木板,趕緊上前幫忙道:“爺爺,您年紀大了,這些力氣活讓孫兒來吧!”
趙誌寬將木板交給孫子,笑道:“什麽年紀大了,你爺爺才六十七,按照平均壽命七十九來算還能活上十多年呢!”
奶奶馬桂蘭在邊上笑道:“寶貝,你爺爺這時心情好,以前退休的時候天天念叨自己學無所用,現在到了這個工業一片空白的時代,他就成了明代的愛迪生!”
趙誌寬心情很好,他笑道:“你奶奶說的對,你爺爺可是電氣工程師,想到那些電學定律都是外國人的名字我就不好受,現在好了!將來什麽庫倫定律、安培定律和法拉第電磁感應定律、基爾霍夫定律等等,都要叫趙誌寬定律!”
馬桂蘭在邊上打趣道:“這麽多定律都叫一個名字嗎?”
這下可讓趙誌寬為難了,邊上的趙恒笑道:“爺爺,這個好解決,就叫趙誌寬第一第二第三定律不就行了?”
趙誌寬哈哈大笑:“對!庫倫定律就是趙誌寬第一定律,以後照此類推!哈哈!!”
一家人在村民的幫助下,很快將茅草屋整理出個樣子,除了將院子整理出來外,老徐頭還讓村民去村裏搬來一口木缸,用來裝水,同時將水缸裝滿井水。
趙誌寬看了眼這個木缸,隻有半米直徑,用椰子樹木板做成,周邊用鐵箍固定,雖然木材不防水沒有陶缸好用,但一缸水也能保持一天左右。
剛才經過詢問趙誌寬才知道那個徐老頭雖然被叫老頭,年紀隻有四十八歲,比趙誌寬的兒子趙福祥大不了幾歲,隻是常年在海邊打魚,風吹日曬之下顯老而已。
“小徐,怎麽用個木缸,沒有陶缸嗎?”
這個被當成老頭的小徐陪笑道:“趙老伯,陶缸太貴了,咱們整個村子都沒有,府城才有賣!”
趙誌寬沒想到一個普通陶缸都沒有,不免對明代的生產力很悲觀,其實趙誌寬不知道陶缸的生產工藝遠比陶碗複雜,偌大的海南島隻有瓊州府城外的丁家陶窯能生產,但其他陶製用品到很普遍,海口所就有販賣,價格還不算太貴。
這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趙恒從車裏拿出一個戶外照明燈,打開後照的院子裏一片光亮,裏長小徐他們哪裏見過這個,不免又是跪地連連磕頭,口呼神跡神跡!
趙恒現在也懶得跟他們解釋,將這幫家夥都攆走了後,開始在院子裏支起了野營帳篷。
這個帳篷原本是趙福祥一家三口用的,準備到三亞玩一次沙灘野營,隻是疫情的關係沙灘關閉了,沒辦法隻好原封不動的打包放在後備箱裏,沒想到在明代用上了。
明末和清初屬於小冰河末期,瓊州府誌中記載下雪凍死牛的情況就有好幾處,所以海甸島這裏晚上還是很冷的,趙恒估計一下隻有五六度左右。
“爺爺,晚上你和奶奶睡帳篷,我和爸爸媽媽睡屋子裏!”
馬桂蘭擔心兒子與孫子,問道:“現在雖然裝上了門板,但縫隙還是漏風,你們睡在這裏麵能行嗎?”
趙恒笑道:“奶奶放心,我們有睡袋,睡在野外都沒事,更何況有門板擋風了!”
馬桂蘭聽孫子這麽說才放下心來,這時孫晶已經將車裏的東西都收拾完畢,站在門口說道:“今天是大年初一,咱們的團圓飯就是方便麵!怎麽樣?”
趙誌寬笑道:“好,你們先弄著,我去海邊給你們加個餐!”
趙誌寬說完從地上找個一個長草棍,然後起身去了海邊,趙恒則與母親孫晶將瓦斯爐支了起來,準備燒水煮方便麵。可是孫晶從水缸打出來水後卻皺眉說道:“這水不行,不能喝!”
趙恒伸頭看了一看,發現水缸裏的水沒什麽問題,隻是有些渾濁。
“媽,這不還行嗎?不能喝嗎?”
趙恒說完伸手撈了點水嚐了一下,然後皺眉趕緊吐掉,罵道:“這是什麽井水?怎麽這麽鹹,和海水差不多!”
趙恒沒嚐過海水,其實海水遠比這井水苦澀的多。海甸島地處海邊,島上的地下水被海水侵蝕,上白沙村這口水井還算好的,最起碼距離南渡江不遠,水中的鹽分還在忍受範圍內。趙恒在後世都是礦泉水不離手,就算自來水也比這種井水好上不知多少倍,自然喝不慣這裏的水。
孫晶端著水在燈下仔細的看了看,然後說道:“這井水雜質太多,同時因為靠近南渡江,地下水已經被地表水汙染,這井水中有機物超標,不經過過濾不適合飲用。”
孫晶是兒科大夫,雖然專長不是預防醫學,對傳染病沒有研究,但兒科大夫多少都了解一些傳染病,知道如果長期飲用這種汙染的地下水,其他疾病好說,萬一患上瘧疾可是會要人命的。
趙恒聽老媽這麽說,趕緊將嘴中的殘餘井水吐掉,然後問道:“媽,那咱們該怎麽辦?車裏的礦泉水隻剩不到一箱,以後咱們不能總不喝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