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毛少竑
毛焦聽完趙福祥的保證後,感激的說道:“如此就多謝趙兄了,禮單上的禮物都是給張舉人的拜師謝禮,請趙兄代為轉交!”
趙福祥聽這些錢並不是給自己,氣的暗罵毛焦真是小氣,自己給他辦了這麽大的事情卻不給自己好處,渾然忘了前幾天人家毛焦已經給了他二百兩的好處費。
趙福祥雖然心中大罵,但嘴上卻笑道:“放心,這件事都包在我身上!”
趙福祥說完又皺眉說道:“毛大人,不過還有件事比較為難,我不知當講還是不當講!”
毛焦以為趙福祥還要跟自己要地,雖然軍田有的是,但那都在都司衙門備案的,二三百畝毛焦還能做主,再多了實在拿不出來。
“趙兄,地的事情包在小弟身上,隻是熟地實在沒有多少了,荒地到有許多,如果趙兄不介意的話荒地倒是有個幾千畝!”
瓊州府一帶雖然人口稠密,但那時對比其他州縣來說,明代整個海南島才有四十七萬登記人口,瓊州府周圍的平原就居住著二十多萬人口,出了平原就是大片的荒地,這些荒地雖然名義上歸朝廷管理,但因為開墾難度太大,在加上海南島上的農民對土地需求並不大,所以這些荒地都是無主之地。
海南島因為地多人少,所以還保留著明朝建國初期的政策,那就是隻要無主荒地,你去耕種三年,每年隻要交給官府賦稅後,三年後這些荒地就是你的。毛焦以為趙福祥還想要土地,所以準備弄些荒地打發這個貪得無厭的家夥。
趙福祥原本並不是這個意思,但送上門的肉豈能不吃,趙福祥連忙答應下來,商定過一段時間就去分司衙門辦理手續。
好處到手,趙福祥又說道:“毛大人,你知道張舉人門風極嚴,所以醜話說在前麵,令公子去了就不要與家裏聯係了,一切都歸張舉人管理!”
毛焦聽到後連忙點頭:“這是當然,師徒父子,以後犬子視張舉人如父,自然一切都要聽老師的!”
“好!不過還有一點,張舉人喜歡安靜,以後毛大人沒啥事情就不要派人去看望令公子了,在出師前就當沒有令公子這個兒子就行了!”
這就有些難辦了,自己生的兒子怎麽還不能見了?
“趙兄,這有點不近人情吧?我還不能去看望兒子了?”
趙福祥正巴不得毛焦知難而退,聽毛焦說完雙手一攤說道:“沒辦法,你也知道張舉人的脾氣,如果毛大人不同意,那令公子隻能高就了!”
毛焦想到張舉人背後的勢力,隻要自己兒子真能拜在張舉人門下,也就成了實打實的東林黨人,那自己也就能與兩廣總督沈大人、兵部侍郎呂大人拉上關係,對自己的仕途大大有利。
想到這毛焦一咬牙說道:“好,在出師前我不聯係兒子!”
這下輪到趙福祥眼睛長了,他沒想到這家夥為了拜師竟然能舍得不見兒子。
“還有最後一條,你兒子什麽都不能帶,書童也不能帶,在張舉人家中一些都要靠自己!”
毛焦連兒子都能狠下心不見,這點小要求更不算問題,毛焦拉過兒子說道:“竑兒,你去了一定要聽老師的話,如果半途而廢,回家不要怨老子行家法打死你!”
小胖子毛少竑也知道事情嚴重,鄭重的點頭說道:“請父親放心,兒子一定在老師門下苦讀,不中舉不進家門!”
毛氏父子態度這麽堅決,這下輪到趙福祥傻了眼,但現在也有什麽辦法,隻要咬牙答應下來,保證將毛少竑送入張舉人門下。
毛焦千恩萬謝的走了,將小胖子毛少竑留在了趙家。趙福祥看到麵前這個小胖子真是頭疼,想了半天他決定將這個難題踢給兒子。
趙福祥讓範建去找趙恒過來,趙恒進屋後看到屋中有一個少年,問道:“爹,這位是誰?”
因為古代稱呼與後世不一樣,所以趙福祥父子約定,無人的時候可以稱呼爸,有人的時候就要按照明代人的稱呼為爹。
趙福祥歎了口氣,說道:“這位是毛少竑毛公子,指揮使毛焦毛大人家的公子!”
趙福祥說完對毛少竑說道:“賢侄,這是犬子,也是張舉人的門下嬌客!”
聽到是張舉人的女婿,毛少竑趕緊行禮道:“毛少竑見過師兄!”
趙恒一愣,問道:“爹,這是怎麽回事?”
趙福祥揮手不讓趙恒說話,而是對毛少竑說道:“毛公子,今晚上你就先住在我家,明天我就讓趙恒送你去張舉人家!”
毛少竑躬身答應,然後跟著範建出去了。等毛少竑走遠,趙福祥才說道:“小子,這個小胖子是個麻煩,明天你帶他去海甸島,先編入你的新軍,記住不要讓他跟外界有聯係!”
經過剛才的對話,趙恒基本上知道什麽情況了,他問道:“爸,您是不是答應讓他拜入張舉人門下?為啥不直接送到張家呢?”
趙福祥歎了口氣說道:“你不知道你那便宜嶽父什麽德行,真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他要看不上的人絕對不會有好臉色!毛焦是軍戶,他的兒子想要拜你嶽父為師,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隻能麻煩兒子你了!”
趙恒聽後急道:“爸,您這不是騙人嗎?能瞞的一時瞞不住一世,以後這件事漏了怎麽辦?”
“那怎麽辦?你老子已經收了人家的錢,難道在退回去?先將毛少竑放在你那訓練幾個月,等我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說服你嶽父!”
趙福祥在外麵坑蒙拐騙,現在卻要自己兒子給他擦屁*股,但身為人子的趙恒能怎麽辦?隻好答應下來,同時讓趙福祥快想出解決辦法,兩三個月他還能幫忙,時間長了他可控製不住。
第二天趙恒起來的很早,警校的習慣讓他無法睡懶覺,趙恒起身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沿著後宅小花園開始跑步。這個小花園一共占地不要一百平,空間根本不夠趙恒施展開來,趙恒跑了十圈下來連汗都沒出,沒辦法趙恒隻好找了一個空曠的地方打了兩遍軍體拳。
趙恒打拳的時候,沒想到小胖子毛少竑也起來了,這小子雖然是讀書人,但畢竟家裏都是軍人,所以也懂一些太祖長拳。
毛少竑看趙恒打著不認識的拳法,但這套拳法一看就是軍中拳法,直來直去一點套路都沒有,也隻有軍中才有這種沒有絲毫花架子的拳法。
看到精彩處,毛少竑讚道:“師兄,你這套拳法真好,比軍中的太祖長拳都要好!”
趙恒看毛少竑也起來了,好奇的問道:“毛賢弟為何也起來這麽早?難道也要鍛煉嗎?”
毛少竑笑道:“我爹不讓小弟學拳的,小弟起來的早因為要溫習書本,俗話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早上是頭腦最清楚的時候,自然要起來背書了!”
看來這小胖子有點東西,不像那些大戶人家養的廢物官二代,趙恒拿著毛巾擦了擦汗笑道:“毛賢弟能年紀輕輕過了童生試,看來卻有真才實學啊!”
毛少竑雖然年輕就過了童生試,但他爹的幫忙起了決定作用,童生試就是府試,主考官是知府周樹光,雖然知府大人不願意收毛少竑當學生,但給毛焦個麵子還是沒問題的。不過毛少竑這個童生雖然有些注水,但他的文學功底還是不錯的,畢竟考秀才的院試是廣東省學政負責,毛焦就算在海南島在牛逼,到了廣州也沒了能量。
毛少竑年紀還小,還要些臉麵,聽趙恒這麽說臉紅道:“小弟實在慚愧,小弟的水平遠不如老師的二公子!”
老師的二公子?趙恒一問才知道毛少竑說的是自己小舅子張弘嗣,趙恒想到昨天那個笑嘻嘻的少年,難道這小子是個學習天才?
“張弘嗣學習很厲害嗎?”
提到神童張弘嗣,毛少竑歎了口氣說道:“豈止厲害,二公子十四歲就過了縣試、府試,還都是案首,要不是老師害怕他年紀輕輕中了秀才過於狂傲,二公子十五歲完全可以中秀才的!”
趙恒聽完小舅子的光輝曆史倒吸一口涼氣,瓊州與廣州不同,瓊州雖然地處鳥不拉屎的海外,但因為瓊州曆朝曆代都是犯罪官員的流放地,唐朝宰相李德裕、宋朝宰相丁謂、元朝宰相王世熙、南宋謫臣胡詮及宋代文學家、大詩人蘇東坡,都在海南島待過不同的時間。
正因為有這些大文人的啟蒙作用,海南島雖然地處海外,但向來不是文化荒漠,有明一代二百多年的時間裏,瓊州府共出現了六百多位舉人、六十四位進士,雖然知識分子的絕對數量不如那些文教大省,但按照人口比例來算,絕對是廣東全省諸府之冠。
除了這些瓊州府還有很多文人世家,比如瓊州的海家、丘家,儋州的王家,崖州的黃家、廖家,這都是傳承了幾百年的大家族,他們因為有錢有資源,常年壟斷瓊州府的教育資源。
張弘嗣的父親隻是一個舉人,張弘嗣能靠自己在府縣兩級考試都拿到了案首,這份實力可比注水童生毛少竑強多了。
趙恒與毛少竑聊了一會兒,發現這個小胖子很有意思,雖然有些明代知識分子特有的迂腐,但也有知識分子那種情懷,趙恒看了天時,笑道:“毛公子去準備一下,咱們一會兒出發了!”
經過聊天毛少竑對趙恒這個大個子也很感興趣,並不像父親說的那樣,趙家人都是一群沒讀過書的市井商人,毛少竑笑道:“師兄,都是一家人就不要稱呼小弟公子了,小弟表字大可,師兄直呼其名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