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逐客
「你是何人?」小龍女淡淡地問,雖然在古墓中陡然見到外人,卻仍是絲毫沒有感情波動。聲音雖然清柔悅耳,卻也是冷如冰雪一般。
陳恕微笑道:「姑娘你好,在下陳恕,偶然誤入此處,驚擾之處還請恕罪。」
小龍女嗯了一聲,居然也不管這地方是怎麼能「誤入」進來的,緩緩道:「那你快出去吧,古墓不歡迎外人。」
陳恕不禁一怔,小龍女秀眉微蹙,冷冷地說道:「你不出去的話,我就要動手了。」
陳恕見她目光轉冷,只好退出石室,微微搖頭,心想這也太難以接近了。
這時身後有人走了過來,叫道:「你是誰?咦……陳公子?」
來者卻正是孫婆婆,見到陳恕,一臉訝色。將他拉到一邊,問道:「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陳恕頓時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孫婆婆卻是自己恍然,低聲道:「定是萍兒那丫頭放你進來的吧?唉,這丫頭膽子也忒大了。」
小龍女走到門口,說道:「婆婆,把這人送出去吧。」
孫婆婆哦了兩聲,向陳恕使眼色,帶著他向外走去。走出一段路后,她回過頭嘆道:「公子你怎的如此急躁呢?龍姑娘本來性格就孤僻古怪,你這麼冒冒失失闖進來,豈不是惹她生氣?」
陳恕笑了笑,心想自己也不是有意要來找小龍女的啊,只是那下邊的石室太過黑暗所以上來轉轉,沒想到會碰上她。
只見古墓中到處幽森陰暗,卻也有種神秘感。陳恕默記道路,不一時,已經到了墓門口。
孫婆婆轉過身瞧著他,臉上露出一絲慈祥的笑容,微笑道:「陳公子,世間無難事,你也莫要灰心。」她年紀大了,在世間又別無親人,唯一牽挂的就是從小養大的小龍女。見陳恕人才武功都是一流,再加上曾經捨命救她,更是好感倍增。便如丈母娘看女婿一般越看越覺得合適。
她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古墓的林祖師留下一個規矩,古墓弟子要想下山,必須有一個男子願意為她而死。唉,林祖師自己一生為情所困,卻將弟子一輩子也……」說著搖了搖頭,也不好說祖師的不是。
陳恕出了古墓,接觸到外面的光亮,只覺心裡一陣暢快。不禁想道:「我在裡邊呆上這麼小半天,就感覺如此不適。小龍女卻是打算在古墓幽居一輩子,如此佳人,過這種不見天日的生活,真是令人扼腕。」
但若要讓她自己心甘情願的離開古墓,需要有人願意為她而死。陳恕不禁搖頭失笑,他雖然一直很喜歡小龍女,但那也只是心中的一個形象,並不是實在的真人。和她本人只是見了一面,說了那麼兩句話,又怎會有什麼感情?雖然她確實清麗如仙,但陳恕卻也不是沒見過美女的花痴。他願意拼了性命保護的女子,目前這世界也只有一個蕭中慧而已。至於孫婆婆和完顏萍那一次,只是單純的路見不平,起了俠義之心而已。
回到重陽宮時,楊康正往外走,看見他不由一愣,說道:「正要去接你,你自己出來了?挺厲害嘛。」
陳恕含糊了兩句,兩人正往裡走,只見一群道士背著些包裹走了出來,看那樣子卻像是要出遠門一般。這些人卻大都是年紀甚輕的小道士,只有幾個領頭的年紀大一些。
楊康盯著看了一陣,叫道:「志方,你們這是去哪裡?」
一名三十餘歲的中年道士撓了撓頭,無奈地向同伴瞧了一會,一步三回頭地走過來,說道:「師姐,那個……您要做什麼?」
楊康沒好氣地道:「我在問,天都黑了,你們要去哪裡,沒聽見嗎?」
那道士支吾了兩聲,苦著臉道:「這個……師姐,師尊也不讓我們跟你說啊。啊,時間不早了,我們先走了。」說著連忙轉身溜走。
楊康眯起了眼睛,若有深意地笑了笑。陳恕道:「師嫂,他們這般大晚上的下山,想是要趁夜趕路。重陽宮是要出什麼事嗎?你上次說要搞清楚的,現在知道了嗎?」
楊康轉過頭來,嘆了口氣,說道:「師弟有所不知,我有兩個孩子在十六年前的襄陽之戰中落入蒙古人的手中。幸好有位華箏公主是阿靖的老相好,把他們倆帶大。這次他們南下回來,我正是去接他們的,也沒有精力管其他的事情啦。」
陳恕不由一怔,不明白他怎的態度忽變。忽聽身後腳步聲響,幾個人走了過來。
回頭看時,只見為首的正是丘處機,身後還跟著其餘兩個道人,年紀都差不多。他知道這八成是全真七子中的人物,行禮笑道:「晚輩拜見各位前輩。」
丘處機扶住他,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看著斯文秀氣,這體質卻甚是強健,這麼快就好得差不多了。來,這兩個都是貧道的師兄弟,早就應該來向你表示謝意的,這段時日一直有些雜務,搞得忙得現在。」說著一一向陳恕介紹,一個是玉陽子王處一,一個是長真子譚處端。
全真七子中,馬鈺已經早逝,譚處端在原著中是被歐陽鋒打死的,但這世界既然改變,他自然也沒有死了。
兩人紛紛向陳恕稱謝,看來這次他送的這封信實在是事關重大。王處一生得長眉秀目,頦下疏疏的三叢黑須,含笑道:「聽聞陳少俠的事迹,貧道等人好生相敬。卻沒想到如此年輕,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師兄,咱們可都是老啦!」
丘處機哈哈一笑,說道:「老與不老,只在一念之間。以我看來,咱們還大可做得一番事業,二師兄,你說是不是?」
全真七子中排名第二的譚處端生得筋肉虯結,濃眉大眼,身形魁梧,聞言微微一笑,卻不說話。
楊康笑道:「我瞧著幾位師尊這些年是一年比一年精神,想來都是得了道了。我和阿靖常常說著,要想驅逐胡虜,還得靠幾位恩師大展法力,廣施神通才行呢。」
丘處機失笑道:「你這丫頭又來哄人開心。行了,我卻是有事情跟你們說。」
說著沉吟了一下,正色道:「康兒,你明天就下山去吧,好好兒把破虜和襄兒帶回家。在胡地呆了十六年,可苦了兩個孩子了。」
楊康嗯了一聲,笑道:「師父,重陽宮可是有什麼事情么?」
丘處機搖頭笑道:「瞞是瞞不過你的。不錯,我們有打算將基業遷到南方,所以派了些弟子先去發展。」
楊康和陳恕都不禁吃了一驚,王處一介面道:「不過那是將來之事。目前的大事,是從明天開始,我們幾個就要閉關修鍊,為半年後的『天下道藏大會』做準備。重陽宮也暫時謝絕外客,康兒,陳少俠,咱們規矩如此,你們明天就下山去罷。」
陳恕沒想到他竟然直接下了逐客令,心中大覺奇怪。丘處機搖了搖頭,有些無奈,歉然地向陳恕道:「當真愧對陳少俠了,只是確實是有要務,無法招待。」
陳恕忙說不妨,向楊康瞧了一眼,卻見她微含笑意,眼中光芒閃動,卻不知道在想什麼。
和幾人閑聊幾句,陳恕便告辭回到小院。剛一進門,只覺背後輕響,又有人欺身過來。
他心中一動,已察覺到是郭芙。本想避開,卻又想起剛學的解穴法訣,便假裝未覺,讓她點中了自己的穴道。
郭芙得手后大喜,得意洋洋地背著手走出來,叉著小蠻腰說道:「哼!臭小子,看今天本姑娘怎麼報仇!」
陳恕運起九陰真經中的解穴法訣,不一時便將她點的穴道解開。不動聲色地看著他,郭芙怒目而視,說道:「你看什麼看?我今天得報昨兒的大仇!」話雖如此說,但郭姑娘素來只是嘴巴兇狠,具體要怎麼報復,今天可是整整想了一天卻也沒什麼主意,只是發狠道:「先打你兩嘴巴再說!」說著舉手作勢欲打。
陳恕忽地伸手,一把將她抓住,順手攔腰抱起。郭芙大驚,猛力掙扎,一腳向他腰間踢去。陳恕側身閃開,將她脈門一捏,郭芙頓時半邊身子一陣酸麻,無力反抗。她瞪大了眼睛,心裡驚駭:原來這混蛋武功比自己高強得多!
陳恕笑道:「你還要打我么?」
郭芙咬了咬嘴唇,恨恨地道:「你等著,我告訴我爹爹,打死你這壞蛋。」
陳恕不禁微微一笑,想起自己小時候跟其他孩子打架輸了,往往也是要丟下這類狠話。
他想了想,鬆手將她放下來。郭芙大出意外,叫道:「你幹什麼?」
陳恕笑道:「師叔忙得很,沒時間陪你玩,你自己走吧。」心想反正明天就要走了,自己何必瞎折騰。
郭芙怒道:「什麼師叔!我可沒承認過!你比我大得幾歲?就敢當我師叔嗎?」
陳恕看了她一眼,也不想和她多說,坐下來盤膝運功,開始鞏固今天所學到的九陰真經功法。
郭芙氣憤憤地站在旁邊,見這可惡的傢伙不理自己,就奔過去,搶著將陳恕床上的枕頭抓了一隻,想要往他身上扔。但見這人在練內功,猶豫了一下,隨手扔在地上,要叫他睡臟枕頭。
陳恕其實並未真的練功,只是擺個架式。見小姑娘耍起孩子氣,不禁好笑。等她氣哼哼地出了門,才起身關了門,認真地練起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