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無計可施
此言一出,場中更是人人變色。
蔣宏英緩緩道:「蘇兄弟且慢,待我先來。」走上前兩步,眼中忽地精光暴射,看著那方敘喝道:「姓方的,蘇兄弟是我的客人,豈是你能侮辱的?拿出你的槍,我在演武場等你!」
方敘滿臉驚詫,無辜地向身後幾人攤了攤手,冷笑道:「姓蔣的,我不過開個玩笑,你為了這麼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小子,要跟我動手?你確定嗎?」
蔣宏英喝道:「少說廢話!」一揮手,叫道:「浩岳!給我召集弟兄,我要在眾兄弟面前焚盟斷誓!方敘,你若是男人,就不要做縮頭烏龜!」
場中諸人俱是滿臉驚駭,方敘大叫道:「蔣宏英你瘋了是不是?我說了我開個玩笑,要不要這麼認真?」神情也顯得有些發怵起來。
蔣宏英冷笑道:「開玩笑?我告訴你方敘,你對我蔣某可以隨意嘲笑辱罵,但如此對待我請來的客人,我豈能答應?浩岳,耳朵聾了不成?」
江浩岳忙應了一聲,向陳恕瞧了一眼,正要出去。忽聽一人叫道:「且慢!」
兩個人從不遠處的一間屋子裡疾步奔了出來,為首一人拱了拱手,說道:「蔣兄,請息怒。」
蔣宏英按著刀柄,肅容道:「計先生,我向來敬佩你,今天這件事情你來評判道理。」說著簡單說了一遍。
那計先生年紀大約三十多歲,神情精明,尤其是一雙眼眸,亮得出奇,令人印象深刻。他沉吟了一下,看著方敘道:「方舵主,此事確實是你無禮再先,你還是向這位公子道個歉吧。」
方敘一咧嘴,叫道:「什麼?計無施!你叫我向這小子道歉?你搞錯沒有?他是哪兒來的?我在洛陽可沒見過這麼一個人物,配讓姓方的道歉?真是笑話!」
蔣宏英大怒,正要怒喝,忽聽一個威嚴的聲音叫道:「夠了!給我滾進來!宏英,你也進來!」
這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眾人一聽,卻都露出恭敬的神色。方敘哼了一聲,轉身就走。蔣宏英向陳恕點了點頭,說道:「兄弟且稍侯。」也跟著過去。
陳恕一下子成了這些人的焦點,一個個都向他打量,有的還向江浩岳低聲詢問。
那計無施走過來,笑吟吟地拱了拱手,向陳恕說道:「蘇公子,在下計無施,在此先給你賠個不是。方舵主為人大大咧咧,卻並不是成心輕侮,還請莫要往心裡去。」
陳恕瞧著他,心裡卻在嘀咕。計無施,計無施,「無計可施」夜貓子計無施?他不是任盈盈的屬下么?怎會在這裡的?
他自不會遷怒於旁人,笑了笑道:「計先生你好,在下並不想和你談論這位舵主的為人,請不用多說這方面的事情了。」
計無施見他神色平靜謙和,斯文從容,說出的話卻是大大的一枚軟釘子,不禁一愕,頓時留上了神,笑問道:「行,不說他。公子是蔣舵主的朋友吧,那也就是我們河陽幫的客人,可得在敝處多盤桓些時日。」
這人處事極為老練,陳恕知道此人頗有智計,對他也是著意結納。兩人不一時便談笑風生,恍若多年老友。旁邊的人瞧得都有些發愣,計無施這老油條倒也罷了,怎的這小子年紀輕輕竟也像是老江湖一般?
計無施開始還只是試探,談了一陣后越來越驚奇,只覺這少年說話從容得體,老道成熟,言談間給人一種極為舒服的感覺。他轉身向身後那人道:「去天華樓訂一個房間,我晚上做個東請蘇公子。」說著拱手笑道:「請公子務必賞臉。」
陳恕也正想和他結交,謙遜了幾句,答應了下來。其他人瞧著更是驚奇,都知道這計無施是幫主跟前的紅人,怎的對這不知蔣宏英從哪帶回來的小子如此看重?
計無施陪著說了一會話,蔣宏英和方敘走了出來。只見蔣宏英面色木然,方敘卻是得意洋洋,一出來就揮了揮手,趾高氣揚地道:「走!咱們迎接呂七先生去!」
計無施本料著黃雲峰會要他小舅子給人賠個不是的,畢竟是蔣宏英的客人。但看起來竟是個相反的結果,不禁大為驚奇。
蔣宏英走過來,一臉歉意地向陳恕道:「兄弟,還望你……」
陳恕抬起手來,笑道:「蔣兄,不用多說了。我知道你們現在是多事之秋,不能自家生事。這倒是我的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蔣宏英沒想到他這般為自己著想,連連搖頭,慚愧地道:「這……兄弟你……唉……」
計無施在旁邊瞧著,對陳恕的評價更高几分。亦是瞧出蔣宏英眼中的惱怒之色,顯然頗不服氣。他忙笑道:「蔣舵主,陳兄弟大人大量,不會計較這許多。今晚我在天華樓給你兩位接風,請務必到場。」
蔣宏英一呆,也是大為詫異,他和計無施並沒有太大交情,卻是想結交也結交不上,卻不知為何要請自己二人吃飯?但既是如此,自然求之不得,欣然道:「計先生太客氣啦。」
兩人告辭出來,向著來之前來時訂下的客棧走去,王語嫣也是呆在客棧中的,以這姑娘的樣貌氣質,帶著到處走絕對會出事。蔣宏英仍是滿懷歉意,覺得陳恕受了輕侮,自己卻沒能替他出頭,恨恨地道:「姓方的不知道從哪裡請來一個什麼『呂七先生』,據說是江南來的高手。如今本幫正是需求高手之時,是以黃幫主要我退讓。」
陳恕笑道:「蔣兄請勿在意,事實上我並沒有放在心上。人生一世,不知要經歷多少閑言碎語、惡意詆毀,在乎這麼多的話,只會讓自己難受。」開玩笑,他可是經歷過網路上的噴子時代的,這點子閑話倒真算不上什麼。
蔣宏英大為感嘆,說道:「紅花會諸位大哥的稱讚,我今天才是真正信了。兄弟你年紀雖輕,卻是極有胸襟氣魄的人物,蔣某能和你結交,將來必然可以四處誇耀。」
陳恕不禁失笑搖頭。蔣宏英又說起送他去清京的事情,說是要三日後才有船隊出發,這次兩人去九曲園也正是為此事。
陳恕心想自己快馬疾馳,前幾天才坐船。而押解家人的車隊既然追不上,想必是錯過了,以車隊的行程,比自己肯定要慢上許多。他算了算,自己只要能在一月之內趕去清京,應該就很穩妥,家人不至於出事。除非在路上有什麼事情,但那也沒有辦法。
夜色將臨,華燈初上之時,蔣宏英陪著陳恕二人向天華樓走去。有人請吃飯,王語嫣自然不會缺席。只是瞧著她一路小嘴沒空過,卻不知道等會還能吃下去多少東西。陳恕忍不住搖頭,低聲向蔣宏英道:「蔣兄,你幹嘛這麼將就這丫頭,給她準備這麼多點心,她吃得完嗎?」
蔣宏英瞧著他笑道:「她吃不了,兄弟你可以幫著吃啊。哈,王姑娘國色天香,恐怕也只有你這小子會心疼一些點心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陳恕只能苦笑搖頭,他和王語嫣同行,就算告訴別人沒什麼關係也沒人會信。
來到天華樓門口,遠遠地就見計無施等在樓下,見了他們,一臉驚喜地迎上來,連聲道:「蘇公子大駕光臨,計無施當真是三生有幸,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陳恕和蔣宏英都不禁一愣,這計無施的態度未免也熱情得有些過頭了吧?比下午時更要熱情了數倍,這是怎麼回事?
計無施搶到陳恕身前,長揖到底,陪笑道:「公子請進。」
陳恕無語地道:「計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蘇辰當不起你這般禮數啊!」
計無施連聲笑道:「當得起!當得起!」
忽然一眼瞧見後面跟著的王語嫣,不禁一愣,接著滿臉狐疑,說道:「這位姑娘是……」
王語嫣嘴裡正忙,沒有理他,只向陳恕指了指,意思是和他一起來的。陳恕心想這姑娘,你這樣容易讓人誤會啊。
計無施面色卻有些發苦,不知為何遲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