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聖姑盈盈
那書生搖著破扇,搖頭晃腦地笑道:「公子好功夫,老頭子,這下服了吧?」
那矮胖子連聲道:「佩服,佩服。」
陳恕笑而不語,他已明白這兩人身份,一個是祖千秋,一個是老頭子,兩個人合稱「黃河老祖」。這兩人也都是任盈盈的屬下,對於他們,陳恕並沒有多大好感。原著中,這兩人為了討好令狐沖任盈盈,連老頭子的親生女兒救命靈藥都送了出去。這等行事,他卻是不大以為然。剛才的事,焉知不是他們又來演戲討好自己的?這些人終歸是邪門外道,不能與之深交。
只聽簾中那清柔聲音說道:「陳公子,請問你來到洛陽,有何貴幹呢?」
陳恕忽然心中一陣厭煩,哈哈一笑,說道:「卻不知聖姑在洛陽經營,又是為了何事?」
他不想再與之演戲,乾脆直接挑明。笑傲江湖原著中的任盈盈,形象一直是溫柔靦腆。然而有一個情節,卻是這位任大小姐與令狐沖一起時,遇到幾個屬下。這些人僅僅是看到她和令狐沖在一起,就嚇得自己刺瞎雙眼,然後還被發配到海外荒島上,永遠不回中原。從這些人對他的畏懼可以看出,這位聖姑對屬下所施的絕不只有恩而已。她的心機和手腕,只怕是糊裡糊塗的令狐沖想象不出的。
只聽叮的一聲輕響,不知裡面是什麼東西落到了地上。隨之屋裡一陣寂靜,綠竹翁等人面面相覷,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陳恕是經過考慮才幹脆挑明的。第一,擺明車馬,將自己與對方放到同一檯面,警告這些人不要在自己身上打什麼主意。第二,劃清界限,點明對方身份,免得他們像拉攏令狐沖一樣,各種手段一起上。第三,剛才和曲非煙談話,顯然任盈盈也是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的,當不至於懷疑是曲非煙泄露了她身份。雖然小丫頭確實提到過盈盈姐姐,但不是日月教的人應該聽不懂。
良久,簾中人幽幽嘆了口氣,說道:「陳公子果然厲害,小女子佩服。非非,你這位大哥哥,可不是一般人哪。」
曲非煙嘻嘻一笑,說道:「那是當然!」語氣滿是自豪。
簾中人又道:「聽說陳公子和影姐姐也有很深的交情,不知道是不是呢?」
陳恕一怔,隨即心裡明白。自己和東方影在那山谷中談話時,邊上絕不可能有人聽到。她只能是知道東方影帶走自己,出言試探而已。而且只怕還隱有挑撥東方影和曲非煙關係的意圖。這三個女子之間的關係他一點不了解,也沒空去管,他只知道善惡好壞,都在自己心裡有一桿秤,絕不會糊裡糊塗地被人利用。
他笑了笑,說道:「不錯,東方姑娘光明磊落,從容大氣,我很是欣賞。」
屋裡又是一陣寂靜,忽然之間,一人匆匆走進來。卻是在最外面向陳恕出掌的那名老者,他拱手道:「啟稟……那個,粘也派了一個叫桑結的臭喇嘛,似乎要來尋釁,這個……咱們該如何應付?」
只聽錚錚兩聲琴弦聲響,簾中人淡淡道:「桑結?此人很厲害么?」
這老者連連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那也是密宗的臭喇嘛,總之應當是比不上血刀老祖的!聖……那個,咱們還要忍到什麼時候?依我說,操傢伙跟他們幹了罷!要不然乾脆揭竿而起,佔了這洛陽城,舉起義旗……」
那站在最上首的蒼老老者喝道:「住口!無知小兒,胡言亂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陳恕聽得哭笑不得,這五六十歲的老頭兒,竟然被他叫成小兒,也是奇事一樁。他咳了一聲,說道:「各位要討論軍國大事,在下還是出去吧。」
簾中人輕笑一聲,說道:「無妨,陳公子是自己人,何必見外呢?雲峰,你先代替你那妻弟向陳公子道個歉罷!」
陳恕不禁一怔,向面前這老者上下打量,難道這人就是河陽幫幫主黃雲峰?
果然便見他轉過身,拱手向陳恕道:「老夫黃雲峰,代替方敘那淺薄小子向陳公子致歉了,請勿見怪。」
那蒼老老者含笑道:「陳公子,老夫黃伯流,這是犬子,之前對你怠慢,卻並非有意。我們是故意縱容方敘和他請來的呂七,好讓洛陽會的人輕忽大意,以為我們都是這等淺薄之人。這一計就叫做驕兵之計,對不對祖千秋?」
祖千秋連連稱是,陳恕心想原來河陽幫竟是任盈盈在操控,難怪她要一直呆在洛陽了,蔣宏英這些人顯然是不知道的。
忽聽一聲輕響,帘子掀開,曲非煙一臉不爽地走出來,站到陳恕身邊,說道:「哥哥,那個什麼方敘,不過是我們用來糊弄洛陽會的小蝦米一隻,竟然敢惹到你身上來。你要怎麼報仇,都包在我身上!是直接宰了呢,還是一刀刀慢慢給他零碎苦頭嘗,你只管說!」
陳恕聽得一怔,向她瞧了一眼,又看了看黃雲峰,只見他卻是毫無異色,還跟著微微點頭。
他心中暗嘆,曲非煙這小姑娘在日月教長大,心性自然受到許多不好的影響。小小年紀說話如此狠辣,他可不喜歡這一點。看來以後得慢慢地矯正她的三觀。
他搖了搖頭,緩緩道:「任大小姐,我想你也正為洛陽會頭疼,既是如此,我跟你做個交易如何?」
他語氣平靜,聲音沉穩,堂堂正正,不卑不亢,自有一股與對方平等交談的風範。簾中人也重視地道:「陳公子請講。」
陳恕道:「你們幫我製造和血刀老祖一對一決戰的機會,我幫你們除掉此人,如何?」
任盈盈肯定正為血刀老祖頭疼,她手下可沒什麼高手,日月教的長老護法現在不會聽她命令。她若有辦法,既可揚名刷聲望,又可對洛陽會和完顏宗弼進行反擊,又怎會一直退讓?
而陳恕正是想要和血刀老祖一戰,看穿這一點,所以提了出來。以河陽幫的實力和處境,製造出這樣一個機會應該不難。
眾人都是一臉驚奇,曲非煙拉了陳恕衣袖,急道:「哥哥你說傻話了,你怎麼打得過那惡賊?你不知道,他下手可毒了,盈盈姐你別聽哥哥亂說!」
陳恕微笑著在她肩上輕拍,簾中人沉默了一陣,說道:「雲峰,你覺得呢?」
黃雲峰想了想,遲疑道:「這個……我瞧么,陳公子的武功自然是不錯的,不過要對付血刀老祖嘛……那個……」
陳恕知道他不看好自己,但既要照顧自己面子,又不能胡亂贊成以免惹到曲非煙。他不禁好笑,搖了搖頭,沉聲道:「諸位,我陳恕絕非是輕率之人。既然敢說這句話,我就肯定有對付他的辦法。非非,你信不信你哥哥?」
曲非煙一怔,別彆扭扭地道:「信是信的啦,只是……幹嘛要和那臭和尚打?」
陳恕撫摸著她的頭髮,微微一笑。
簾中人沉吟道:「既然公子如此有信心,那好,雲峰,這件事情好辦么?」
黃雲峰點頭道:「應該不難,完顏宗弼在血刀老祖身上花費不少,自然要看看成色。血刀老祖也正要表現表現,好讓眾人心服。」
簾中人決然道:「好,那就這麼說定了。這個交易,我和陳公子做了。」
陳恕哈哈一笑,欣然道:「任大小姐不愧是女中豪傑,嗯,只不過大家既然做了交易,還如此藏頭露面的,未免也少了些誠意吧?你說是不是聖姑?」
黃伯流等人一起失色,都沒想到他敢如此說話。但他和曲非煙關係不同,又不敢插嘴喝叱,只能一個個低下頭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簾中沉默了一陣,忽然幽幽道:「你要看我的相貌么?」
陳恕笑道:「身為男兒,自然有愛美之心。能一睹聖姑的花容月貌,想來也是一件美事。」忽然胳膊一疼,已被氣鼓鼓的曲非煙狠狠地擰了一把。
他裝著齜牙咧嘴,簾中卻輕聲道:「我曾立下誓言,第一個看到我相貌的男子,就要做我的夫婿,陳公子願意么?」
陳恕不禁大驚,心想你到底是木婉清還是任盈盈?他連忙搖頭,連聲道:「不敢,不敢,是在下唐突了,請小姐恕罪。」開玩笑啊,他現在哪敢招惹任盈盈,誰知道她這話有幾分真假,又安的什麼心?
簾中輕笑一聲,又似嘲諷,又似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