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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雷霆手段

  陳恕對當日王保保所用的天魔功印象深刻,倒還真想再領教一下。當時出乎意料的情況下吃了個虧,現在有了準備,應該不至於再吃那種虧了。


  眾人走出金泉宮門,來到宮殿外的廣場上。陳恕正要走上前,李秋水招了招手,將他叫過去,低聲道:「正好用這機會練習一下,你只准用師姐教你的折梅手和六陽掌。」


  陳恕一怔,隨即皺眉道:「恐怕你有所不知,這蒙古人的『天魔功』很厲害的。」


  李秋水冷笑道:「我哪會不知?天魔功再厲害,也要看用的人是誰。這種毛頭小子,能有多強?」


  陳恕無語地道:「他比我大好吧?」


  李秋水笑吟吟地拍了拍他肩膀道:「你不是和我恩師一個輩份的嗎?哈!」


  陳恕搖了搖頭,想了想倒也可以試試,但正在這時候,李清露悄沒聲地走過來,一臉奇特地道:「喂,你家那隻最凶的母老虎叫人傳話給你,讓你把這場決鬥往後拖,時間越久越好。」


  陳恕聽得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她說的自然是黃蓉了。這一次他們進宮也是知會了黃蓉的,他忙轉頭向四周看了看,卻沒見到她的人。


  他想了下,頓時明白過來,點了點頭,向李秋水解釋了一下自己和黃蓉訂下的拖延待援計劃。


  李秋水微微點頭,說道:「要是這樣,倒確實是可以利用這場決鬥拖延下時間。不然蒙古人這麼快翻臉,金國人極有可能立刻動兵。咦,那黃家小丫頭可比你聰明多了啊。」


  陳恕沉吟道:「那該如何跟這旭烈兀說,才能讓他同意延期決鬥呢?」


  李秋水想了想道:「這個不難,把事情鬧大就行了。」


  陳恕一怔,李秋水已起身向旭烈兀走過去,沉著臉道:「王子殿下,既然你要決鬥,咱們就訂個賭注,你敢么?」


  旭烈兀冷冷地道:「賭什麼?」


  李秋水淡淡道:「方才你也說了,你若是敗了,貴國也不會報仇。但口說無憑,咱們立個約定。這一戰分別代表貴我兩國,王子若是勝了,我西夏立刻向貴國臣服,永做蕃邦。我們要是勝了,三年之內,貴國不得向我國用兵,如何?」


  周圍眾人無不聽得一驚,旭烈兀目中厲芒連閃,冷冷地道:「你作得了主么?你還不是西夏皇帝吧!」


  李秋水冷笑一聲,說道:「既然我說了這話,自然會有皇帝印璽旨意為憑。王子你敢不敢?」


  旭烈兀被她一激,喝道:「有何……」


  拔都忽地抬手,將他衝口而出的話制住,盯著李秋水道:「太妃殿下,我五弟並非以個人武勇見長,只是一時意氣罷了,你忽然提出這般厲害的條件,恐怕有點欺人太甚吧?」


  李秋水冷笑道:「難道我那孩兒就以武勇見長了?看他那副文弱秀氣的模樣,王子還向他索戰,這是英雄行徑么?」


  陳恕的外表確實顯得有些秀氣,看上去不過是個文弱少年,和剽悍高大的旭烈兀比起來的確顯得弱勢許多。


  拔都卻是哈哈大笑,嘲諷道:「太妃何必相欺呢?這位可是萬軍陣中手刃鰲拜的漢人英雄,真當我們這般沒見識么?」


  李秋水不禁一怔,隨即暗自納罕,既然他們知道陳恕的身份,那為何還要向他挑戰?


  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漠然道:「那大王子是何意思?還請明示。」


  拔都負手緩緩轉了幾步,霍然回頭,冷笑道:「如今你西夏國已是國疲勢危,被金人困於孤城,勢如累卵之危,還敢與我蒙古作對?此次我等本是一番好意來救,你等卻如此橫施羞辱,竟還有臉施此詭計,當真是可笑!」


  他忽然間聲色俱厲,旁邊不少西夏官員都頓時失色,惴惴不安。李秋水卻面不改色,笑道:「王子何必虛張聲勢?本宮膽子甚小,被嚇出個什麼三長兩短來可不好。漢人有句話,叫做『匹夫不可奪其志』。這句話正可用在我西夏國之上,我們雖然是小國,處境艱難,但卻尚有魚死網破、玉石俱焚之力。不至於屈膝討好,向貴國乞憐。王子你若是有氣,這便請回國去調大軍來蕩平我西夏好了,我今日絕不留難各位。」


  她一番話說得眾人更是面面相覷,萬萬料不到她會如此強硬。陳恕和李清露對望了一眼,也都摸不著頭腦。


  拔都與李秋水對視了一會,忽然冷笑一聲,朗聲道:「我們也不會太欺負人,既然你提出了決戰條件,我也提出我的條件。首先,我方決戰人選由我們自己選定。貴國若敗,銀川公主充作我五弟女奴,興慶併入我蒙古國,再無西夏國存在;我們若敗了,一年之內不向貴國用兵!」


  眾人聽得無不失色,心想這條件也太不公平了吧?這明明是故意提出來不想打這一場。


  不想李秋水卻毫不遲疑地道:「好,就是這樣!」


  頓時人人驚疑萬分,拔都自己也是出乎意料,怔了怔道:「口說無憑!」


  李秋水揮手道:「葉茂華,起草一道國契!」


  群臣各自失色,赫連鐵樹大步上前,叫道:「太妃!此事如此重大,關係到國家存亡,豈可由你一人而決?」


  李秋水轉頭看向他,冷冷地道:「赫連將軍想說什麼?」


  赫連鐵樹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大聲喝道:「國家大事,當然得由皇上與群臣商定!太妃威權再重,又豈可如此亂來!」


  群臣中不少他的黨羽紛紛出聲附和,一時間群情洶湧。拔都和旭烈兀對望了一眼,在旁邊冷眼旁觀。


  李秋水淡然道:「赫連將軍的意思,是指責本宮禍亂朝政了?」


  赫連鐵樹昂首道:「臣不敢!」但神情卻明明白白就是這個意思。


  李秋水冷笑一聲,喝道:「如今朝廷之中,都是一班飯桶!兵敗如山倒,局勢危急至此,本宮還不出來收拾殘局,這國家可不正落入你赫連將軍之手么?」


  赫連鐵樹聽得一驚,他也是被李秋水給逼急了,才會出頭。否則真要讓那一場賭戰成立,他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此時聽李秋水說出這話,嚇得一身冷汗,忙道:「太妃此言,臣萬不敢受!」


  李秋水也不理他,一揮手,喝道:「給我傳神武衛,圍住一品堂,但有反抗者一律就地格殺!赫連鐵樹意圖謀逆,格去一切職務,交由三司查辦!」


  赫連鐵樹臉色一陣蒼白,往後退了一步,失聲道:「你……你敢!」他一直以來最忌憚的就是李秋水,但卻也沒料到她竟會這般說動手就動手。


  群臣一片惶然,誰能料到一場國宴竟會引出這班大風波?陳恕心中頓時明白幾分,李秋水肯定是早有計劃要除去赫連鐵樹,為自己和李清露除掉這大障礙,沒想到他自己跳出來。她這雷霆手段,固然是凶暴無比,而最大的倚仗,無疑就是那神武衛了。


  西夏的神武軍,和金國的穀神騎、血河軍、清國的金旗軍一樣,都是當年成吉思汗南下時,召集諸國,所傳的練兵秘法所訓練出來的。而當年襄陽之戰,西夏為諸胡前驅,神武軍折損大半。還有一部分在之前的金夏之戰中損失殆盡,最後僅存的上千人駐守興慶都中,由皇室直接統率,號稱神武衛。西夏上一代皇帝死後,這支神武衛卻是被李秋水所掌握,也正是她能有如此威勢的原因。


  赫連鐵樹惶然四顧,待要反抗時,只見十餘名剽悍甲士已搶上前,將他按倒在地,身邊隨從倉皇逃竄。一名面無表情的中年大漢走上前,朗聲道:「臣李延昭,奉命調查赫連鐵樹謀逆罪狀,幸不辱命,請太妃聖覽!」


  李秋水揮手道:「念!」


  陳恕在旁邊看得暗自嘆服,姜還是老的辣,李秋水這不知道什麼時候布置下的羅網,他和李清露根本毫無察覺,這等手段真是值得他好好討教。


  不過片刻間,局勢已經完全被控制下來。那李延昭宣讀了赫連鐵樹的罪狀,無一不是鐵證如山。群臣惶然跪了一地,不少赫連鐵樹的黨羽被一一清出拿下。


  拔都看得也是十分佩服,走上前道:「太妃,現下咱們的賭戰還作數么?」


  李秋水微微一笑,說道:「當然。決戰時間就由我方來定吧,一月之後,在興慶城南的天寶峰頂如何?」


  拔都點了點頭,雙方也不多說,葉茂華起草了一份契約,李秋水令人回宮拿來國璽蓋上。


  蒙古一行人退出后,陳恕走上前,神情複雜地嘆道:「您對我就這麼有信心么?」


  李秋水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小子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么?也真是沒用。」


  陳恕搖了搖頭,苦笑道:「話不是這麼說,關鍵是根本不知道蒙古會派誰出來啊。這天下藏龍卧虎,萬一有個閃失,豈不是……」


  李秋水搖頭道:「男子漢大丈夫,豈可如此畏首畏尾?你在清京殺鰲拜時,不同樣是沒有退路背水一戰么?再者,蒙古最多派出國師金輪法王,不至於讓鐵木真老魔親自來跟你這小子打。」


  她又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真要是鐵木真自己出手,那時自然也不用你出手了,我就不信我那師尊會坐視不理。」


  陳恕聽得一怔,隨即嘆道:「只不過感覺這等大事,決定得太輕率了些。」


  李秋水淡淡道:「輕率什麼?你以為什麼大事都要謀定而後動,思考半天才能決定嗎?當機立斷是上位者最必須的素質,小子,你還得多學學呢。就拿這一戰來說,看著是我們吃虧,事實上是佔了大便宜。金兵屯兵於外,西夏隨時有亡國之危,就因這一場賭戰,白白拖了一個月。」


  陳恕點了點頭,卻見她臉色有些疲憊,想起她只剩下小半功力,對身體肯定有影響,忙道:「您先回去休息吧。」


  又嘆道:「早知如此,您真不該在這時候將功力傳給她們兩人的。」


  李秋水搖了搖頭,淡淡道:「即便早知道是這樣,我們也還是會這樣做的。畢竟我和師姐都已經這把年紀,以後一切都得靠你們年輕人,明白么?如果總想著依靠我們這些老傢伙,你小子也不用多想了,帶著幾個丫頭跑路過逍遙日子去吧。」


  三人一路出宮,陳恕對李秋水的政治手腕十分佩服,向她虛心討教。李秋水道:「針對赫連鐵樹之事,我早已布置了整整半年,隨時可以將他拿下,倒並不是今天當時興起。不過這也是當政者的必備手段之一,事先謀划籌備,再施計挑起事端,突然發動,讓旁人被這雷霆手段威懾,自然心驚膽戰。事實上我也不過是多活了些歲數,見得多了,也就學到一些。只是呢,你小子的性格過於光明正大,並不適合這一行。」


  陳恕笑道:「那也未必,晚輩也不是那種迂腐之人。」


  李秋水指著他,笑道:「不過你也不需要自己去施展陰謀手段,你身邊不少人都可以替你做嘛。比如那姓任的小丫頭,還有黃家小丫頭也挺不錯的嘛。」


  陳恕還沒答話,旁邊一個聲音道:「好啊,身為長輩,在背後說晚輩的壞話嗎?」


  吱地一聲,一輛漆黑大車在幾人身邊停下,黃蓉探頭出來,嘟著嘴一臉不滿。


  李秋水笑道:「你們瞧這丫頭,可不是天生幹壞事的材料么?也不知道偷偷摸摸地跟著我們聽了多久。」


  黃蓉啐道:「我哪裡敢跟著你們這幾個大高手!不過是碰巧遇上罷了!」


  幾人坐上車,陳恕見這輛車正是馮阿三所贈,坐著又平又穩,甚是舒服。內部竟是經過一番大改動,倒是和初遇王語嫣時她坐的那輛車有些相像,不過卻寬敞得多了。他順手一摸,拉出一個小抽屜,果然便掏出幾樣吃食來。


  黃蓉唬他道:「你敢動那隻貓的吃食,小心她撓花你的臉!」


  李清露聽得不忿,瞪眼道:「喂,你幹嘛說我表妹壞話?」


  黃蓉一怔,攤手道:「啊,忘了你是她表姐了。怎麼啦,要替表妹撐腰?哼,不好意思,她可是被我一向欺負慣了的!你嫁過來也是一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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