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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聖諾馬諾書院連環殺人案告破。雖說實情是邪祟作崇,但怪力亂神之事不宜過度渲染,否則很容易引起大範圍的恐慌。警局隻把實情通報給了受害者家屬,向大眾則捏造了一些細節和案情,宣布已經抓獲了嫌疑人,並會把人擇日送入槐春,處以死刑,以告慰亡魂。


  凶徒被迅速緝拿,害怕火會燒到自己身上的民眾緊繃的神經終於舒緩了下來。


  結案後不久,聖諾馬諾書院並沒有加強安保,反倒是把資金投入到了房屋修葺上。那座頗有曆史的教堂遺址被夷為平地,準備修成綠草坪,其它建築的格局更被大改一通。


  除此以外,有學生窺見書院請來了天師做法,一時眾說紛紜,但議論後,大家都認為這是在超度被狂徒殺害的同學,也是在情理之中。但這些就是後話了。


  現在,先把時間調回寧婧墜樓的翌日。


  寧婧被那東西從二樓推落前,由於脖子被緊緊扼住,早已因為缺氧和恐懼而陷入了淺昏迷,所以也不知道後麵發生的事。醒來時,她發現自己已經被送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了,一邊手臂還無法活動,打著白色的石膏。


  係統:“宿主,手別亂動,你不完全骨折了。”


  寧婧:“???”


  明明最後的記憶是墜樓,結果現在隻有手掛了彩……寧婧默默地想象了一下自己著地的情形——莫非她采用的是高難度的單手街舞撐地姿勢?


  係統:“宿主,雖然不知道你又在腦補些什麽。但我得告訴你,你的手臂是在敲碎雕塑的時候,被反作用力震傷的。沒什麽大礙,休養就行,它會長好的。”


  寧婧:“……”


  當時處於應激狀態的她竟然完全沒察覺到。話說,這麽容易就骨折了,看來曾月柔有點兒缺鈣,回去得多曬點太陽。


  這是個很方正的房間,家具均是典雅的華國風格。兩扇窗戶隻開了一條小縫,但窗簾全束了起來。外麵應該是中午,光照充足,陽光燦爛,很有安全感。


  燕無淮搬了張凳子,就坐在不遠處,手托著下巴,望著窗台花瓶裏的花發呆。


  聽見這邊的動靜,他耳朵輕輕一動,轉過投來,隨即一愣,立刻起身朝床邊走過來,鬆了口氣:“你終於醒了。”


  “我在哪裏……”


  “在安全的地方,丹圩城官的府中。”燕無淮用冰涼的手背貼上了她的額頭,道:“你魘了一個晚上,食水未進,現在餓了嗎?”


  寧婧吃力地點點頭。嘴唇倒是不幹,應該有人一直替她用棉簽保濕,惟獨喉嚨幹得像是要起泡。


  燕無淮拿來了瓷杯,用細柄銀勺舀了點溫水,穩穩地送到她唇邊,泰然自若道:“喝吧,別嗆著。”


  寧婧就著他的手喝了點水,發現水裏加了點蜜糖,很淡的甜味,非但不封喉,還特別滋潤。一連喂了她半杯水,燕無淮才收了手:“姐姐,別光喝水了。我現在去喊大夫進來,順便給你熱點粥,稍等。”


  寧婧點頭,感覺到自己的眉毛沾了一坨涼颼颼的東西,不自主就想伸手去摸,觸到了滑膩冰涼的膏藥。


  燕無淮眼疾手快地摁住了她的手腕,輕聲製止道:“別亂摸,剛剛才塗上了藥,還沒晾幹。”


  教堂裏的記憶回籠,確實,在敲碎那些雕塑時,是有一塊碎片飛劃過她的臉了。


  寧婧的目光落在了燕無淮的臉上,凝神了片刻,忽然道:“無淮,你能看見我了嗎?”


  “嗯。我很小的時候曾經是能看見東西的,那之後,眼睛時好時壞,最近似乎恢複了。”燕無淮把遠處的花瓶放到了床頭櫃上,撫了撫瓶頸,道:“姐姐,這是我摘的。聞聞花香,精神會好一點。”


  “有心了,花很香。”


  燕無淮掩門離開後,寧婧說:“統統,燕無淮能看到東西了!”


  係統:“對的,一隻眼睛恢複了視力。”


  寧婧害羞道:“這一票幹完,漲了多少故事完成度了?我說,難度這麽高的關卡,意思意思也得給我漲個20%左右吧。”


  係統冷漠道:“沒漲,還是40%。”


  寧婧正要舉起單手雙腳歡呼,聞言懵了:“???”


  經係統解釋,她才知道,附身在林青青身上那東西,是世界送給燕無淮的升級經驗包。前麵的劇情都走得很順利,可在劇情差不多結束的時候,卻出了岔子——她察覺了那東西的弱點,一秒博爾特加孫悟空附身,助跑再哼哈一鐵棍,就敲碎了那東西的原身。所以,被判定“給予boss致命一擊”的人是她,而不是燕無淮。


  也就是說,這個經驗包被寧婧提前截了糊。


  你說劇情失敗了吧,也沒有,因為那東西還是掛了。你說成功了吧,也不行,因為燕無淮壓根兒撈不著經驗。


  當然,這次沒能還原情節,必定有下次。按世界的尿性,它將在未來補充新的事件。事件一增多,進度條就拉長了,四舍五入,互相抵消,這一票就等於白幹了。


  明知希望渺茫,寧婧仍試著據理力爭:“可燕無淮眼睛複明了一隻呀,你怎麽能說他什麽也沒撈到呢?”


  係統:“我這麽說吧,你要修好燕無淮這台生鏽的壞機器。視力、還有一些淺顯的能力,都是鐵鏽,即附屬物。燕無淮觸到了那妖物消失前最後的血氣,淺顯的能力都恢複了。但機器內芯還是壞的,運作不了。煞是邪氣的集合體,潛沒於晨,現世於昏,號令陰間妖邪於無形。燕無淮現在依然隻是半隻煞,妖邪們也許怕他,但不會聽令於他。”


  寧婧垂死掙紮:“……那我拿了經驗包,怎麽沒升級還掛了彩?”


  係統:“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絕望的寧婧哭得像個四百多斤的孩子。


  前段時間的連環凶殺案,還能控製在丹圩範圍內解決。可寧婧在教堂中詭異墜樓這事兒發生後,丹圩這邊是真的沒膽子隱瞞了,便發了快信告知曾禮藩,並附上了寧婧口述的墜樓內情。


  據聞,曾禮藩閱信後,連夜便動身從外地趕回槐春,同時派人兵分兩路,一刻不停地前來丹圩,把寧婧接回槐春治療。


  就在寧婧蘇醒的翌日,曾家的人抵達了丹圩。來者不僅有警衛隊,還有熟悉的麵孔——素良、恒秋,甚至連花甲之年的梁蓉也顫巍巍地來了。可見,曾月柔深夜在教堂墜樓一事,讓他們受了多大的驚嚇。


  梁蓉心疼地看著寧婧打了石膏的手,以及眉毛上那糊了藥膏的傷口,連連歎氣:“這可怎麽辦呐,好好的眉毛都劃斷了……”


  曾月柔五官中最好看的便是眉眼,稱得上是眼橫秋水、眉臥春山。現在這傷口恰好橫梗在眉尾往前三分之一的位置。以後長好了,那處也不會再有毛發長出來了,等於是破了相。


  當然了,曾禮藩北國大軍閥的身份擺在那裏,這道疤痕不會影響曾月柔的婚事。不過,凡是姑娘家都重視容貌,心性脆弱的搞不好會因破相而尋死。梁蓉不過是擔心她受不了這打擊罷了。


  “蓉婆,你覺得我是會為了一張臉尋死覓活的人嗎?”寧婧淡淡笑道:“能活下來我已經謝天謝地了,留道疤算什麽。”


  恒秋連連點頭,附和道:“就是呀,不是說後天斷眉是極貴之相嗎?蓉婆,您想想看,眼睛和眉毛多接近呀,小姐吉人自有天相,那碎片才能恰巧地避開了眼珠子。”


  “話雖是這樣說,可這眉毛平白缺了一塊,總歸是……”


  寧婧聽得耳朵起繭,不著痕跡地岔開了話題:“那麽,以後畫眉時,就用黛粉遮掩一下,或者直接就用頭發擋住好了,我還沒梳過有劉海的發型呢。”


  果然,梁蓉三人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了,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討論起打扮的事,什麽槐春的商家調出了淡褐色的眉粉,風靡全城;西洋的女子最近流行齊耳卷發,不過,這股風潮尚未吹到槐春,等等。


  下午,眾人坐上了回槐春的火車,幾個小時後抵達了終點火車站,已經有專車等候在那裏,把寧婧接回了家。


  在期間,眾人也發現了燕無淮的一隻眼睛恢複了視力,但寧婧解釋說,燕無淮是找那位橫死的伯克利先生針灸,才意外地治好了眼睛。


  眾人知道伯克利早已死去,心裏也有點害怕,便不敢多問了。


  而全程,燕無淮做的事和以往別無二致,安安靜靜地跟在寧婧身邊。在家休養了幾天,家庭醫生診斷寧婧沒什麽大礙,可以四處走動了。恰好,同一天,曾禮藩終於抵達了槐春。


  寧婧本以為他會直接回家,誰知道,曾禮藩卻遣人回府,讓她去槐春最有名的酒樓的包房吃飯,說要介紹一個長輩給她認識,還叮囑她獨自一個人來。


  寧婧不明所以——她現在可是個病號呢,要介紹的長輩是誰?

  鑒於現在已經回到了槐春,沒了小boss威懾,她又重回了被小妖邪騷擾的日子。既然這次帶不了燕無淮,她就偷偷順了他一些貼身物品,裝在手袋裏。


  司機把她送到了槐春的鼎盛酒家。寧婧一下車,便感歎這不愧是這邊最有名的高級飯店,裝潢華麗,燈火輝煌,照亮了整片街區,熙熙攘攘,好不熱鬧。客人的車龍便排得長長的,短短幾分鍾,就能看到不少槐春的名流進場,有政客、生意人,也有黑幫的副手。


  這不奇怪,這種高級飯店,向來是談生意做買賣的好地方。


  曾禮藩的副手侯在了正門,恭敬地把寧婧領進去。富麗堂皇的大廳裏奏響著悠揚的西洋古典樂,地毯綿軟,落地無聲。


  到了三樓就很安靜了,手下為寧婧打開了一個包間的門。裏麵有張巨大的圓桌,已經擺好了宴席。在座的一共有十人,曾禮藩坐在主位,留了身邊的空位給寧婧。


  寧婧禮貌地與其餘人一一點頭打招呼,便落了座,不著痕跡地抬頭掃了一圈。


  除她的便宜老爹外的九個人,都是陌生麵孔,大部分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惟獨坐在她正對麵的,是個正襟危坐的鶴發老人。看樣子起碼有八十歲了,卻絲毫不顯得老態龍鍾,也沒有老年人的邋遢感。而是衣冠整潔,精神矍鑠,頗有清正持重之感。


  寧婧屁股還沒坐熱,便感覺到這位老人以銳利的視線看著她。


  曾禮藩道:“月柔,這位是我的故友喬老先生。喬老,這是小女曾月柔。”


  寧婧乖巧地喊了句:“喬世伯,您好。”


  喬老先生笑嗬嗬地應了句:“你好你好。”


  係統:“宿主,曾禮藩說謊。這人不是他的故交,而是位道行非常高深的……與燕家無關係的異姓天師。”


  寧婧一怔,第一反應是曾禮藩發現了她不是曾月柔,要找天師收她。可轉念一想,她應該沒有露出馬腳。如果要收的是燕無淮,為什麽不把他叫來?


  君不見,厲害如燕懷玉,也不能隔空作法。


  如無意外,在座的年輕人應該是這位喬老天師的弟子了。這麽大陣仗,難道說他們是曾禮藩從外地找來保護她的外援?


  可若是這樣,堂堂正正地告訴她不就好了。


  一頓飯下來,曾禮藩與喬老先生相談甚歡,飯桌上聊的話題都很生活化,和天師沒有半毛錢關係。宴席結束後,已經快到晚上九點了,曾禮藩表示自己還要和喬老多喝兩杯,讓手下把寧婧送回家,叮囑她早點休息。


  站在窗戶邊,目送著寧婧的車子離開後,曾禮藩才回身坐下,凝重道:“喬天師,怎麽樣,可看出點什麽了?小女可有被邪物糾纏?”


  “曾元帥,曾小姐身上邪氣頗重,還隱現煞氣。若我沒猜錯,她應該長期與一凶物作伴。可我觀她雙目神態,發現這麽久以來,那凶物並未蠶食她的骨血,可見對她執念頗深,應該沒有壞心。曾小姐墜樓一事,應該與那凶物無關。”


  聞言,曾禮藩眉毛一擰,似乎要說些什麽。


  喬天師擺擺手,示意他先聽自己說完:“隻不過,曾小姐八字極輕,命格亦屬極陰,但畢竟是陽間的人,不宜長年累月與凶物作伴,否則日夜相對,愛恨怨嗔,纏綿入骨,隻怕曾小姐的陽壽會越來越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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