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問問萬獸
“山神爺，之前我受人所托，救坎村的孩子，無意叨擾了您的婚禮，還請山神爺不要怪罪。”
“就這？”
山神爺臉色難看：“你輕飄飄的一句話，我就要饒了你冒犯的罪過？”
“坎村有錯，但孩子無錯，山神爺拿孩子祭天，可曾想過有違天和，有傷修行？”
“哼！你在教育我？”
大地忽然傳來震顫，一根手臂粗的根莖從地縫中衝出，瞬間將我的雙腿纏住，下一刻，我已經懸在了空中，下方就是萬丈深淵！
我連忙喊道：“山神爺，說起來，我是走山派，維係山中公平正義，和你不是一家，也是遠親，我句句都是忠言，我剛才說的話，可有不對的地方？”
“不管那些話對不對，你幫助坎村，就是傷害大山，就是助紂為虐！”
“話不能這樣說，上天有好生之德，萬物犯錯，都應該給其悔過的機會，如果知錯不改，那才是罪有應得，更何況，大人犯錯，稚子何錯之有？放過那些孩子，其實不光是給坎村一個機會，也是給您老人家一個機會！”
“哼！胡說八道！”
“我真的在胡說嗎？如果你做的對，為何你大婚，八方山神都沒有來祝賀？”
山神的神色終於閃爍了起來。
我一直觀察著仙人嶺方向，如果有山神前來祝賀，我不可能毫無所知，事實卻是，這兩天，沒有任何山神前來祝賀。
除了第一天的那些精靈外，也沒有外山的精靈過來，這就足以說明此地山神所做的事情，超出了底線，其他山神不願意過來沾染晦氣。
“一方山神，保一方生靈，你為了大山之中的生靈，懲罰坎村，這無可厚非，本沒有錯，可你錯就錯在，不應該懲罰孩子，你智慧高遠，遠超於我，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但仙人嶺中，怕是沒有人敢如此勸說你，我吳常願意做那忠言逆耳之人，如果山神爺仍舊要殺我，我也無話可說。”
麵對山神爺，除了勸說外，我沒有任何其他的辦法。
山神爺的厲害，可是我能夠麵對的，他若想讓我死，我怕是走到這裏的機會都沒有。
“哼！”
山神爺冷哼一聲。
我被拉了回去，丟在了地上。
山神爺的身影消失了，大樹上出現了一個人臉。
人臉的嘴巴張開，山神爺的聲音響起：“你不用再做說客，坎村毫無底線，肆意捕殺我管轄區域的生靈，已經是觸犯了我的底線，坎村必須覆滅。”
這……
我心中一沉！
聽起來，山神爺已經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難道真的要不死不休嗎？
為了報仇，連自己的修行都不顧了？
如果覆滅了坎村，殺了那些孩子，怕是山神爺也要遭受天譴，這一身道行保得住保不住兩說，對未來修行，絕對會產生極其惡劣的影響。
天道不會責怪懲惡，但一定會責罰濫殺的。
我還是那句話，如果山神爺讓山上動物們殺了坎村的獵人，無可厚非，但如果不管老幼全殺了，那就犯了大錯！
身為走山人，便是行走在大山裏的鏡子，不光照出人心黑白，也可以照出山中精靈萬物的對錯，走進大山的那一刻，我就有糾錯返正的義務！
這便是走山人最大的因果！
“山神爺，你可以為了胸中義氣，覆滅坎村，這仙人嶺的生靈也可以為了複仇，覆滅坎村，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讓坎村消失，你的修行受阻，前途蒙塵，那些其他生靈呢？他們可還有修成正果的希望？牽一發而動全身，這是在拿整個仙人嶺的未來去賭啊，這和殺了坎村的孩子有什麽區別？這大山生靈的後代，也會因此被天道疏遠，難登大道啊！”
鬆樹上的人臉，終於有些動容了。
我繼續說道：“冤有頭債有主，善惡到頭終有報，生死簿判人善惡，也是遵循此番道理，坎村錯就錯在，索取無度，沒有回饋大山的恩惠，沒有感謝大山的饋贈，但我還是那句話，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放下屠刀還能就地成佛呢，為何不能給坎村一個機會？起碼也應該看一看他們的態度，如果日後繼續作惡，你屠了他們我無話可說，但現在，真的時機未到啊！”
山神爺忽然歎了口氣，聲音幽怨，讓人聞之戚戚！
“山中萬靈，都在我的眼中，都如我的孩子一般，你說的或許有道理，但這件事，你還是問問他們吧。”
我心中一動，轉身看去。
結果就見仙人嶺的緩坡上，竟然站滿了各種動物！
放眼看去，一眼都看不到盡頭。
我心中吃驚！
“你問問他們，可原諒坎村？”
我正要說話。
一隻野豬忽然走了出來。
山神爺說道：“他一窩孩子，剛剛會跑，就被坎村的人一鍋端了，不但扒了皮還被剃了骨，最後魂飛魄散，他的孩子該死嗎？”
一隻喜鵲落在了野豬身上。
“他的孩子剛剛孵化出來，還沒有睜開眼睛看一看這山河，就被人擰斷脖子，曬成了肉幹，他們該死嗎？”
一隻母麅子走出來。
“他剛找到配偶，就被抓去殺了，他們剛生下的崽子也被抓走了，就連他的腿都被槍打斷了，掉進水裏衝走，這才撿回了一條命，他一家都該死嗎？”
一隻隻動物走出來。
山神爺的聲音就沒有停下過，我聽的沉默無聲，不是不想說些什麽，是這個時候，我都覺得替坎村解釋，是一種犯罪。
坎村有錯嗎？
當然是有錯的！
並且大錯特錯！
他們該被懲罰嗎？
當然應該被懲罰，犯了錯，犯了大錯，憑什麽安然無恙？
世上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但誰知道其實生死薄裏，早就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十八層地獄，炸油鍋，上銅柱，拔舌頭，削皮骨，那可不是花架子啊！
世上最狠的詛咒，便是永墜地獄，那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此時此刻，我竟有些無顏麵對這些動物，因為我其實是在為殺害他們親人的凶手求情。
“唉。”
我歎了口氣：“雞吃蟲，鳥吃米，貓吃耗子，狼吃肉，生殺掠奪，本沒有對錯，相信你們也知道這個道理，山神爺大婚，狐狸和兔子可以在一起共舞，但過後，還是要狐追兔跑，鷹追鳥飛的，坎村殺了你們的親人，的確有錯，因為果腹和貪欲還是有區別的，我不會為他們求情，我隻想問問你們，你們下山屠了坎村，不必承受因果，但山神爺呢？他護佑一方，難道你們就甘願看著他自毀前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