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授業解惑

  ……


  「更有前途？怎麼說？」歐楚陽打破砂鍋問到底。


  「因為鑄劍師雖然也需要跨過劍門這一道天關，但是也緊緊只有這一關。不管是鑄劍工、鑄劍師、還是鑄劍大師、鑄劍宗師、甚至是鑄劍聖師，都只需要開啟一重劍門就足夠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麼鑄劍師會那麼稀少呢？」歐楚陽十分不解，「鑄劍師的地位名望並不低於劍主啊……」


  「呃……這個……」梅傲雪有點尷尬的笑了笑，解釋道：「雖然鑄劍一道對於劍門的要求不高，但還有一個關鍵因素，決定著鑄劍師們能夠達到的高度。」


  「奇火？秘技？」歐楚陽馬上聯想起段師傅教過他的冶鍊師三大法寶，既然冶鍊師本就是從鑄劍師中分離出去的，那鑄劍師可能也有幾大關鍵法寶。


  「奇火、秘技確實是關鍵，但都包含在其中。」梅傲雪沒讓歐楚陽接著亂猜，直接說出了答案：「那個至關重要的關鍵因素就是一個字：錢！」


  「錢……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難道這個世界的價值觀也是如此嗎？

  「你說的很對。別人我不敢打包票，但是作為一名鑄劍師，那是萬萬不能沒有錢的。」梅傲雪悠然說道：「每一名鑄劍師，都是經過千錘百鍊，一錘一錘敲打出來的。而鑄劍師砸下的每一錘，都是錢！不知道要砸壞多少劍材才能煉出一把好劍，不知要煉壞多少把劍，才能鑄造出一把更高品質的寶劍……」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那些只開啟了一重劍門的人之所以選擇練劍，是為了耍帥呢……」歐楚陽長劍出鞘，直指蒼穹，倒還真是帥得掉渣……


  梅傲雪看著長身玉立風姿卓絕的歐楚陽，心中不禁一跳。


  「照這麼說的話……」歐楚陽長劍歸鞘，接著說道：「只要有錢的話，要成為鑄劍大師、鑄劍宗師什麼的也並不是很難咯？」


  「話是這麼說沒錯。只要有錢，奇火可以買到，秘籍也可以買到。但前提是：足夠的錢……呵呵。」梅傲雪微微偏頭，說道：「我爹苦修鑄劍之道六十年，執掌乾元宗鑄劍閣三十年，幾乎耗費了整個乾元宗一半的財力物力……你猜他現在到了什麼級別？」


  「我覺得應該差不多是鑄劍宗師吧……」


  「鑄劍宗師？呵呵。整個寧州貌似還沒有一位鑄劍宗師呢。」梅傲雪看向梅心堂，「我爹現在才剛剛摸到鑄劍大師的門檻……」


  「這……」歐楚陽完全驚呆了，腦子裡面越發混亂。


  「說了這麼多，你明白我想要對你說什麼了嗎？」


  歐楚陽一臉懵逼的猜測道：「師姐想勸我專心修習鑄劍之道？」


  「笨蛋！」梅傲雪賞了歐楚陽一記腦瓜崩，「一天到晚鍊鋼鑄劍，捶捶打打，你不嫌悶得慌？」


  「呃……」歐楚陽又猜道：「那師姐難道是要我放棄鑄劍之道，一心學劍？」


  「越來越笨了！」梅傲雪又敲了一記，「你只有區區一重劍門，練到死也就那樣了，還一心練個屁呀！」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歐楚陽也急了，「師姐你到底是要鬧哪樣？」


  「唉，你怎麼那麼不開竅呢？」梅傲雪恨鐵不成鋼一般的怒道：「你看看我！閑來無事就敲幾鎚子鑄把劍，呆得悶了就下山去採購，順便遊玩一番，多逍遙？你既是劍徒，又是冶鍊工，再隨便學學鑄劍之道，三樣都學會了，想幹嘛就幹嘛，為什麼非要認死理專一門呢？」


  「哦，師姐的意思是，反正隨便學什麼，最終也就那樣。還不如率性而為，圖個逍遙自在。」歐楚陽認真的思索了一番，「好像還蠻有道理的……」


  「什麼好像，本來就是這麼個道理。」梅傲雪雙手叉腰，幫歐楚陽指點前程，「要是三樣都玩膩了，就娶個老婆生幾個孩子，又夠你玩上半輩子的了。」


  「師姐你想跟我生個孩子嗎……」


  歐楚陽一句話脫口而出，饒是梅傲雪再怎麼大大咧咧，也羞得滿面通紅，轉身就逃。


  ……


  最終，歐楚陽還是決定了，繼續跟隨梅祁辛學習鑄劍之道。既然難以取捨，那就一起打包，統統都學吧。


  「一柄劍，分為：劍墩、劍柄、劍眼、劍格、劍鍔、劍脊、劍從、劍刃、劍鋒等九個部分。其中劍鍔、劍脊、劍從、劍刃、劍鋒統稱為劍身，乃是重中之重。」


  「鑄造劍身第一道工序就是：鍛造。劍鋒劍刃以剛硬鋒利為上，但剛而易折，所以劍脊劍從則要柔韌有彈性。基本上沒有一種材料可以同時滿足這兩方面要求，所以劍身一般採用糅鍛之法，用兩種不同的材料鍛造而成。」


  梅祁辛開始手把手的教歐楚陽鑄劍，「這是你前日熔煉的雲紋鋼，質地堅硬，適合作為鋒刃之材；這是黑鐵，細膩柔韌，作為劍脊劍從，與雲紋鋼一明一暗相得益彰。」


  「接下來先將雲紋鋼和黑鐵按照預先設計的式樣，嵌合在一起，這裡可以採取幾種嵌合方式：以雲紋鋼包裹黑鐵，稱為卷合；以兩塊黑鐵夾在雲紋鋼兩邊，稱為三枚合；以多層黑鐵和雲紋鋼疊加，則更具層數稱為五枚合、七枚合、九枚合等等。還有四方合、楔形合、本三合等一些嵌合方法，以後你自己根據不同的材料，慢慢摸索嘗試吧。」


  「是，師父。」歐楚陽想了想，選用了三枚合這個最簡單的方式來練手。


  兩塊黑鐵將一塊大上一圈的雲紋鋼夾在中間，固定成一塊三明治一般的樣子，嵌合這一道工序就完成了。


  接下來正式開始鍛造，先將嵌合好的劍材放入地火熔爐中燒得通紅，然後拿出來放在鐵砧上用鐵匠錘不停的鍛打。這個過程看起來很簡單，就是叮叮噹噹一頓敲打。但實際上卻是最為講究的一道工序。


  首先，鐵砧和鐵匠錘就不能隨便亂整，必須採用與劍材相同的材料製成，否則在鍛造的過程中，鐵砧和鐵匠錘在高溫中不斷與劍材碰撞擠壓，就容易摻入雜質，破壞整個劍身的品質。


  然後就是鍛打，每一名鑄劍師都有自己獨特的鍛打技法，角度、力度、速度各不相同。同樣的材料，使用不同的鍛打技法，錘鍊出來的效果也是完全不同的。梅祁辛的鍛打技法稱為「踏雪尋梅」，簡單點說就是「五淺一深，五輕一重。」每六錘的落點都組成一朵梅花一樣的圖案。


  鍛打一遍之後，黑鐵和雲紋鋼就完全融為了一體，暗暗的金屬光澤中透著淺淺的雲紋，只有外面一圈的劍刃劍鋒是純粹的雲紋鋼，銀光閃亮。


  但是，這第一遍鍛打僅僅只是個開頭，接下來又將劍材放入地火熔爐中燒得通紅，然後沖中摺疊過來，再捶打成劍身的模樣。


  摺疊鍛打一次，劍材就變為兩層，再摺疊鍛打一次，劍材就變為四層。所謂千層鋼，就是反覆摺疊十次，使劍材的層數達到2的10次方，1024層！

  這是真正的千錘百鍊啊……歐楚陽一邊感嘆不已，一邊仔細按照「五淺一深，五輕一重。」的技法用力捶打劍材。


  早春時節，春寒料峭，但歐楚陽光著膀子，依然汗流浹背，濕了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