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虛空邊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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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楚陽算了算日子，離開海岸已經十日有餘，距離應該已經超出了兩萬里。現在，就算狄宏博是活神仙，也不可能摸到他的蹤影了。
這幾日又開始下起雪來，傍晚昏暗的天光被鵝毛大雪遮擋，能見度極低。不過這寒冰雪原無邊無際，根本沒有什麼阻擋，歐楚陽也不擔心會撞上什麼。
「按你的說法，我們其實是生活在一個巨大的球體之上，所以一路往東的話，最終總是會回到起點？」慕婉晴對歐楚陽提出的「星球之說」還是難以理解。
「沒錯，在我的故鄉，千百年前，人們也一直相信『天圓地方』的說法。直到不斷有人完成了環球航行，才證實大地其實是一個圓球。只不過，這個圓球實在太過龐大，人們無法看清邊際。」
一句「地球是圓的」就夠慕婉晴震驚的了，歐楚陽覺得沒有必要搬出航天科技和更多的天文學說。
慕婉晴好奇的問道：「你的故鄉到底在哪裡？我怎麼感覺不像是在這天地之中。」
歐楚陽似是而非，含糊其辭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的故鄉在哪裡，在不在這片天空之下。我以前和你說過的，我上山遊玩之時莫名其妙的被傳入一座大殿，出來之後遇見的第一個人就是你。」
「原來你以前說的都是真話。」慕婉晴點點頭，她相信現在的歐楚陽不會騙她。
「我本來就從不說假話的。」歐楚陽微微一笑，他只是會選擇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兩人並肩站在船頭，迎著風雪，感受著這方靜謐的天地。地下的冰層覆蓋著一層積雪，就像是一床巨大無邊的雪白棉被。天空和四面八方都籠罩在茫茫大雪中，也是白蒙蒙一片，整個帆船似乎都被包裹在一團雪白之中。
整個天地除了雪白，就只剩下他們兩人，這種感覺很空曠、很清凈、很奇妙、也有種說不清的異樣氛圍。
若是就這般一直往前行駛，直到天荒地老，那該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慕婉晴正神遊物外，歐楚陽突然一聲大喝，「出劍，快！」
慕婉晴猛然驚醒，只見前方突然模模糊糊的出現一幕灰霧，顧不得多想，連忙揮劍發出一道燦爛的銀色劍華射向前方。
「虛空！」歐楚陽驚呼一聲，幾劍斬斷帆索，降下船帆，一把拋下鐵錨，然後抱著慕婉晴騰空躍起跳下船去。
雪地中的船速沒有冰面上那麼迅疾，但至少也有五六十碼。倆人落地之後站立不穩，抱成一團，翻滾出數丈才停了下來。幸虧雪地鬆軟，兩人並沒有受傷。
歐楚陽起身拉著慕婉晴朝帆船追去，鐵錨拖在冰面上滑出數十丈才勾破冰面，慢慢拽著帆船又滑行十多丈才停了下來。
歐楚陽趕到近前一看，悚然大驚。只見帆船前面不足一丈遠處，似是一道龐大無比的黑幕，上下左右都看不到邊際，彷彿遮斷天地一般。這黑幕暗不透光，深邃而不見底，奇異而又可怖。
「這……這是……」性情沉穩的慕婉晴也完全被震懾住了。
歐楚陽是第二次見到了，所以一眼就辨認出來，「這是虛空邊界，任何東西觸到上面，都會湮沒為虛無。」
歐楚陽說著捧起一把積雪，捏成雪球，投向虛空。無聲無息之中，雪球消失不見，就像一片雪花飄入岩漿之中。
「我想起來了，狄家傳送劍陣傳送你去中州時，天空便出現過一個漆黑的大洞，那也是虛空么？」慕婉晴震驚的問道。
「那是被撕裂邊界之後，露出的虛空。」歐楚陽答道：「虛空之中有一種無形的虛空之力，十分危險。不過最危險的還是這虛空邊界，我們退遠一點吧。」
慕婉晴跟著歐楚陽後退幾步，看著這截斷天地的無邊黑幕，始終還是有一種令人心悸不已的強烈壓迫感。
「虛空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們先離開此地再說。」歐楚陽說著用力慢慢推轉船頭，重新換上帆索，調整方向，緩緩駛離此地。
虛空邊界漸漸消失在視野之中，歐楚陽仍然不可置信的喃喃說道：「太奇怪了，太詭異了……難道這世界……」
「這世界怎麼了？」慕婉晴緊張的問道。
歐楚陽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心裡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一時卻說不上來。」
「那現在怎麼辦？」
「天色漸暗，目不及遠。我們停在原地渡過黑夜再說，以免撞上莫名的危險。」歐楚陽慎重的拋錨停船。
經過這一番驚嚇，兩人既無心修鍊，更難以入眠，便相對坐在船頭，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夜色逐漸深沉，無星無月的風雪之夜，四周漆黑一片。船頭掛著一盞風燈，照亮周圍數丈之地，再遠處就什麼都看不見了。歐楚陽心中極是不安，不時的來回巡視，就好像四周的黑暗中隱藏著可怖的危險，正悄無聲息的接近他們。
慕婉晴看著不停走來走去的歐楚陽，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我心中始終惶惶不安，總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但是又不敢貿然行動。」歐楚陽說著轉頭看向東方，「你有沒有聽到什麼？」
慕婉晴側耳傾聽片刻，回道：「四周全是颶風呼嘯之聲，一直沒有停歇過，怎麼了？」
歐楚陽豎起手掌放在耳邊，凝神去聽，「風聲之中似乎夾雜著一些莫名的雜音。」
慕婉晴學著歐楚陽的樣子，聽了一會兒，點頭到：「我好像也聽到了，那聲音似乎越來越大了。」
「是越來越近了。」歐楚陽神情凝重無比的收起鐵錨，升起船帆，開始駕船往西邊緩緩滑行。
「呼……嘣……」莫名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越來越密集。
歐楚陽顧不得前方視線受阻，開始加速。
「快看！」慕婉晴發出一道閃亮的銀色劍華，如照明彈一樣射向遠處的高空。
歐楚陽回頭一看，大驚失色。只見百丈外的空中，濃厚的灰霧滾滾而來。灰霧中不時激射出一團團無形氣浪，「呼！呼！呼！」的射向前方。
氣浪射中冰面發出「嘣！」的一聲巨響，「沙沙沙……」堅硬的冰面頓時被粉碎出一個個數丈方圓的巨坑，被氣浪擊中的地方，堅冰頃刻間化為齏粉。
「霍利謝特！」歐楚陽下意識的飈出一句感嘆詞，急忙全力架船，加速逃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