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六章 圍棋之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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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手勢不對。」公孫晏再次糾正道:「正確的執子手勢是用食指和中指,上下夾住棋子,中指在上,食指在下。」
「拿棋子的姿勢還有什麼關係嗎?」歐楚陽不解的問道。
「當然有關係。」公孫晏正色道:「棋藝高妙的棋手,執子一定非常合規合矩、自然優雅,因為內心對棋道的感覺支配著他的手勢及手指。每一名追尋棋道之人也會自覺不自覺地去追求執子手勢的合理、自然和優雅,努力使自己象一個雍容洒脫、具有棋品、追求棋道的棋人。」
「哦……」歐楚陽點點頭,嘗試著規範的執子姿勢。任何一門技藝,只要上升到「道」的高度,那就一定非常講究。不論劍道、茶道、棋道,都是如此。
兩人分別在棋盤角上四顆星的位置分別擺上黑白各兩顆棋子,類似對角星的布局。之後,歐楚陽執白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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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楚陽下棋的速度很快。新手嘛,覺得那麼大個棋盤,棋子隨便下在哪裡都沒問題,所以也不會經過再三思考,仔細斟酌。
在公孫晏看來,歐楚陽的棋毫無章法,如天馬行空一般,想到哪裡就下到哪裡。大多數時候都屬於亂沖亂打,毫無目的性,但是偶爾也會有一兩招妙棋讓公孫晏也不禁暗暗讚歎。
這偶爾的靈光一閃,便是歐楚陽在先前與白子墨對弈之時,從他的棋招中領悟到的一點點心得。但是沒有任何的基本功,光靠靈光一閃是下不好圍棋的。
只過了盞茶時間,公孫晏便笑道:「你輸了。」
歐楚陽愕然問道,「我輸了嗎?都沒有數我們的『空』,怎麼知道我已經輸了?」
「這還用數嗎?這局勢一眼便能夠看出來。左下、左上和右上,這三塊地盤你都已經失守,無力與我爭鋒,只剩下右下那一塊還在負隅頑抗。就算我把右下之地讓給你,然後全力進攻中央陣線,最後這個天下之地,我至少可以佔得十之六七。」
公孫晏解釋一番,接著說道:「所以,你已經輸了。這種情況下你可以投子認輸,中盤告負,不用等到最後結局。因為如果你負隅頑抗支撐到最後,可能結局會更加難看。」
「原來是這樣……」歐楚陽捏著一枚棋子在手中反覆的轉來轉去,忽然一笑道:「反正是練習嘛,就下到最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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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歐楚陽和公孫晏之外,其他的一百二十四名學生,也紛紛相互邀約,捉對廝殺,斗得不易樂乎。
一局又一局的比下來,眾學生漸漸的按照棋力高低分成了三個層次。大家都開始慢慢尋找與自己棋力相當的對手,所謂棋逢敵手將遇良才,這樣的棋下起來才過癮,才有意思,也才能獲得進步。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慢慢的黑了下來。白子墨沒有出聲叫停,眾人也很自覺的沒有終止下棋,都在繼續對戰。
棋盤飛舟的邊緣,亮起一層銀光閃閃的透明光罩,不但能夠阻擋外面的強烈氣流,也提供著足夠的照明,讓眾學生可以安心地繼續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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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輸了,再來一局。」歐楚陽已經記不清他連輸了多少局,仍然毫不氣餒的將黑白棋子分開裝入棋盒,然後繼續發起挑戰。
「等一等,你這樣盲目亂下,雖然精神可嘉,但是進步卻不大。」公孫晏說道:「我還是先教你一些基本的手法的定式吧。」
定式:自古以來的棋手,經過多次對弈實踐,對於角上著子,逐漸形成的一些被公認比較妥善的固定套路,即通常所說的「起手式」。
布局:棋局一開始,雙方搶佔要點,布置陣勢,準備進入中盤戰鬥,這一階段叫布局。
中盤:進入中盤階段后,棋局變化莫測。所以,中盤戰鬥能力是棋手提高棋力的關鍵,是下棋者的樂趣所在。
官子:也叫「收官」。就是一局棋的最後階段,經過中盤戰鬥,雙方領地大體確定,尚有部分空位可以下子,這時稱為「收官」。
相對而言,布局和收官可以從書籍、定式和高手的對局中通過模仿來學習,而中盤戰鬥則變幻莫測,無跡可尋,是圍棋中最難以掌握的技術之一,對棋手的計算能力和大局觀要求極高。
「在一局棋中,在布局、中盤和收官階段,都有一些相對比較固定、容易掌握的技術手法。」公孫晏詳細說道:「掌握了這些技術手法便可以事半功倍的提高棋力。」
「願聞其詳。」歐楚陽十分虛心十分認真的仔細聽講。
尖:在己方原有棋子的斜上或斜下一路處行棋稱為「尖」。尖,攻守兼備,但同時也會給對手可乘之機,是最常用但又最難掌握的手法之一。
長:「長」是指緊靠著自己在棋盤上已有棋子繼續向前延伸行棋。「長」一般用於與對方接觸交戰的時候,便於將己方的子連成一片,更好地攻擊對方。
頂:「頂」就是頂撞對方的棋子的著法,換一種說法就是在對方棋子行棋方向的棋子的頭上下子。頂的特點是結實、厚重、具有先手意義。
沖:「沖」是指緊靠著自己在棋盤上原有的棋子向對方的「關」形中間的空交叉點處行棋,這就叫「沖」。「沖」經常是運用自己強的一面去阻擊對方,將對方的棋分成兩塊,以利於尋找機會消滅對方。
跳:是在與原有棋子隔一路的位置上行棋,一般用於雙方對局彼此接觸交戰的時候,為逃出己方的棋子或者追殺對方薄弱的棋最常用到它。
斷:「斷」是直接切開對方棋與棋之間的連絡,使對方的棋分散開的行棋方法。非常像戰爭中的分割包圍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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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有意思!」雖然聽起來非常複雜,但是歐楚陽一點也不覺得枯燥厭煩,反而覺得很有樂趣,「圍棋果然是一項博大精深,複雜多變,妙趣橫生的遊戲呀。」
在渾然忘我的學習和對弈之中,時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覺間,整整一夜都已經過去了。
「天都快要亮了啊……」公孫晏伸著懶腰站起來,活動活動酸麻的腿腳。
棋盤飛舟急速的飛行在深灰色的雲海之上,東方的天際線上已是通紅一片,只是太陽還沒有露出臉來。這幅景象歐楚陽並不陌生,就跟坐在波音客機上面一樣一樣的,只不過坐在棋盤飛舟上,視野更加開闊,感到天地之間無比遼闊。
「看!前面有一座山峰。」公孫衍大聲喊道。
歐楚陽順著公孫晏的指嚮往遠方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