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二章 前仇盡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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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多年前吳又蓮對歐楚陽所做的一切,再加上現在後者的實力,眾人的心再次的提了起來。而歐浩鵬和方老見到歐楚陽這個舉動,怕歐楚陽傷了吳又蓮,立即跟了上去。
行到近前,瞧著眼前那張憔悴的面孔,歐楚陽心中不忍,猛的抓起吳又蓮的右手,一把扣住其脈門。
吳又蓮看著歐楚陽,眼中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彷彿一切都是理所當然般。這就么靜靜的看著歐楚陽,吳又蓮彷彿從其面孔上找到了多年前容柔的影子。那略微相似的面容以及堅毅不拔的性格再度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靈魂之力迅速包裹了吳又蓮,歐楚陽慢慢催動著本源木靈之氣,順著其脈門,一點點的灌輸進去。
吳又蓮是個凡人,並不如武者那般擁有超強的體質,歐楚陽怕自己一不小心傷其經脈,才做的如此謹慎。
仔細的探查了一番,歐楚陽終於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其實吳又蓮只有一種病,她的肺部出了問題。雖然歐楚陽並不知道這病的名稱,但按照他對醫道的了解,似乎跟自己記憶中的肺癆有著極為相似之處。
診斷了一番,歐楚陽心中也有了數,便隨手將之前煉製的一枚丹藥取了出來,對吳又蓮身邊的丫環說道:「把這個拿去,捏碎分成三份,分三碗水喂她喝下。」
沒來由的一句話,又是讓眾人呆在了當場。
做為場中最高一輩的人物,歐擎一直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歐楚陽,直到歐楚陽將丹丸取出后,他才明白了歐楚陽的用意。
淡笑間,歐擎極為滿意歐楚陽的做法,為防止別人打擾到他們,便突然開口道:「沒什麼事都回去吧,讓他們說說話。」
眾人退去,場中只留下了歐浩鵬、吳又蓮和歐楚陽三人,倒像是一個久久沒有團圓的家庭。
錯愕的看著歐楚陽,吳又蓮試圖從前者的面容上尋找他的意圖,只是看了半天,歐楚陽一直維持那古井無波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一絲感情。
無奈的嘆了口氣,吳又蓮問道:「你不恨我?」
「為什麼要恨你?」
「我把你逐出了家族,讓你過上了苦難的生活。」
「我知道。不過你不打算為你所做的辯解嗎?」
「辯解?」吳又蓮又咳了一聲,凄然道:「沒什麼好辯解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歐楚陽皺著眉,搖了搖頭,暗道:「怎麼這天下的才女,都這麼有個性嗎?」
盯著吳又蓮,歐楚陽突然問道:「為什麼對我母親那麼好?」
這句話,不僅把吳又蓮鬧的一愣,就連身邊的歐浩鵬也是呆在了一旁。
別人也許不清楚,可歐浩鵬可是再清楚不過,自從自己把容柔以二房的身份帶回到歐楚陽,他的這位髮妻從來就沒有給過容柔半分好臉色。因為此事,這對曾經以恩愛而聞名的夫妻吵過不止一次,也正是有了容柔的出現,兩人之間才開始有了隔閡,直到如今,兩人之間還有芥蒂沒有掃清。
而此時,歐楚陽說出一句令歐浩鵬不敢相信的話。
「他對容柔好?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不敢相信的問了自己一句,歐浩鵬把目光轉向歐楚陽。待到他看見歐楚陽那一臉平靜的神情后,方才發現,這麼些年來,也許自己不知道不少的事情。
這時,吳又蓮在看了歐楚陽半晌過後,終於搖了搖笑出聲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只要做了,就會有人看見,掩飾的再好也是沒有用的。」歐楚陽淡淡的答道。
聞言,吳又蓮劇烈的咳嗽起來,歐楚陽見狀,馬上抬起右掌,按在前者的背部。屆時,一道舒適無比的生之氣息,自其掌中緩緩流出,在進入吳又蓮體內后,迅速的將其肺腑包裹起來。
半晌過後,歐楚陽收回了右手,而這時,吳又蓮的咳嗽也跟著停止了下來。
「你得的應該是肺癆,雖然我沒有辦法治癒,但之前給你的丹丸,有著延續生命之效,以你孱弱的身子,還可保你二十年無恙,二十年後,我就不敢保證了,另外,這二十年裡,你可以找找對醫術有所研究的醫者,也許能夠治好你的病也說不定。」
「你這是在替你的母親報恩?」
歐楚陽點了點頭,算作回答。
吳又蓮笑了笑,道:「本來我以為,自己活不了多久,可以追隨凡兒一起去了,但沒想來,你這一來,我還要等上二十年之久,唉~,罷了罷了,你隨我來。」
說著,吳又蓮向著自己的屋中走去。
歐楚陽與歐浩鵬對視了一眼,也跟著進到了吳又蓮的屋裡。
不知道在裡面忙著什麼,過了一會兒,吳又蓮拿著一隻絹帕走了過來,將絹帕遞到歐楚陽面前,說道:「這個是你母親留下的唯一一個遺物,那年你被抱逐出家族時,遺落在我這,本來,我不打算再拿出來,不過,看起來這一切都是天意。」
將絹帕接到手中,歐楚陽的手微微顫抖了兩下。
這是一隻白色的絹帕,絹帕的正反兩面綉著兩個字,正面是柔,背面是明。仔細的觀察了一番,歐楚陽發現,在正面那個柔字的下方,還綉著一個小小的風字。從手工上來看,歐楚陽不難發現,那柔、明二字是早早的便綉在上面,至於那個風字,跟之前兩個字大不相同,顯然是有人後綉上去的。
「柔?風?」歐楚陽呢喃了一句,隨後道:「這柔字應該是我母親的名字,而這風字,想來應該是歐凌風的風吧。」
吳又蓮點了點頭道:「沒錯。」
翻到背面,歐楚陽皺了皺眉,問道:「這明字指的又是誰?」
這次,吳又蓮沒有點頭,只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這隻絹帕是你母親臨死之前交給我的。」
吳又蓮看了看歐浩鵬,無奈道:「算了,我都告訴你吧。」
微微一頓,吳又蓮說道:「浩鵬把你母親帶到歐家的時候,我很生氣,所以對你母親並不好,可當我知道你母親的身份和經歷后,一點點的也不再恨她。不過,為了讓浩鵬在家族中的地位不受到影響,我不能表現出來,所以一直以來,家族中的人都認為我是嫉妒你的母親,嫉妒她搶走了我的丈夫。」
說到這裡,吳又蓮的聲音有些哽咽。
緩了緩,吳又蓮又道:「我派人偷偷的給你母親送補品,不讓人知道,但最後還是讓你母親發現了,那天,我們私下裡成為了好朋友。之後,你的母親得了重病,不久於人世。而在她去世之前,找到了我,並把這隻絹帕交給了我,讓我代為保管。接著,你的母親就撒手人寰了。不過,在她臨死之前,卻托我辦一件事。」
「什麼事?」歐楚陽問道。
淡淡的看了歐楚陽一眼,吳又蓮嘆道:「她不想讓你待在歐家。」
聞言,歐楚陽一怔,旋即問道:「所以,你就用你自己的辦法,讓家族把我逐了出去?」
吳又蓮點了點頭:「在我心中,你與凡兒一樣,都是我的孩子,當時讓我下這個決定,我也不忍心,不過,為了滿足你母親的遺願,我不得不這麼做。」
聽到這裡,歐楚陽和歐浩鵬兩人方才知道,自己二人錯怪了這個可憐的女人居然長達數年之久。
「唉~」屋內靜了片刻,歐浩鵬長嘆一聲,道:「是我錯怪你了,我沒想到,這麼多年,你忍受了這麼多。」
吳又蓮的眼角有些濕潤,到了今天,自己的丈夫終於理解了自己,她又怎麼能不高興。
沖著歐浩鵬點了點頭,吳又蓮又道:「你的母親曾經提到過,這隻絹帕跟你父親的死有關,只是,任我怎麼問,她也不肯說,她只說,希望你長大了,最好不要知道這件事,甚至,不要追查你父親的死因。」
「為什麼?」歐楚陽顯得有些激動。
吳又蓮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就這麼多了,現在絹帕已經給了你,至於你是否想要去了解事實的真相,全然取決於你,我們也不便多問。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句話,你的母親是個可憐的人。」
歐楚陽撫摸著手中白色的絹帕,眼角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了下來。而見到歐楚陽如此表情,吳又蓮於心不忍,接著說道:「凡兒已經去了,我已經沒有了寄託,可現在能夠看見你好好的站在我們面前,我很高興,大娘活不多久了,我可以抱抱你嗎?」
聞言,歐楚陽的眼淚奪眶而出,重重的點了點頭。
昨日仇已解,今日情更深。
晨曦初露、朝霞絢麗。巍峨的小盪山,在蟬鳴鳥語一聲聲婉轉的輕唱中迎來了新的一日。
在這明媚的晨光下,一道道忙碌的身影和聲聲低唱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小盪山頂,一個個青年彼此奔走著,手中各自捧著檀香、符紙,抑或是搬著坐椅、爐鼎,徘徊在小盪山各處。當他們拿各自需要的物品后,皆是會湧向後山的某處,一片繁忙的情景,彷彿有著什麼大事發生。
漸漸的,紅日爬上天空,盡情的揮灑著暖洋洋的日光時,一道響徹山巔的晨鐘忽然鳴起。屆時,大群的歐家族人開始從各自的房間內走出,急匆匆的朝著後山涌去。
歐家宗祠。建立在小盪山後端一處獨立的無名山峰上,這處山峰比小盪山要高上一些,峰頂端大約只有幾百平米大小,山峰四壁光滑陡峭,險要非常,要不是山峰與後山由一座長約數十米的鐵索橋鏈接,除了武尊級強以上的強者,根本不可能有人會到達山峰。而這正是歐家祖先將宗祠建設於此的原因。歐家宗祠里,不但擺放著歐家歷代家主與對家族有貢獻的族人的牌位,更是在宗祠的正中,有著一座一兩人多高的人形雕塑,這個雕塑正是歐家老祖,歐天行的原形。
召集歐家族人聚集的鐘聲只響起片刻,歐家族人便一一到來,屆時,小盪山後山中,站著大量的歐家族人,視線一掃,粗步估計,最少也要有上千人之多。這麼多人站在一起,非但沒有彰顯凌亂,反而整整齊齊、鴉雀無聲,歐家族人個個精神抖擻,滿臉肅穆的望著遠處的宗祠,凝重無比。
鐵索橋一端,一個青年傲然而立,眼中古井無波,深邃而又清透。此人正是今天的主角,馬上就要重歸家族的歐楚陽。
感受著周圍那平靜而又肅殺的氣氛,歐楚陽暗暗點了點頭:看來,歐家也不算是百無一事,單看這嚴苛的紀律,就說明歐家的家規有多嚴格了。
這時,歐浩鵬走到歐楚陽身邊,低聲道:「重歸家族的儀式,歷史上也只舉行過兩次,而你是第二次,不要有半分不敬之心,要不然,整個家族都不會容下你。」
聽了歐浩鵬的提醒,歐楚陽鄭重的點了點頭,雖然之前的歐楚陽稍顯狂妄,但對於這種正事,還是很有分寸的。
「咚」
又是一聲鐘鳴,接著,鐵索橋的另一端,宗祠門前,作為主持之人的歐浩飛突然朗聲道:「歐家宗祠開祠,為歐家第十一代子孫:歐楚陽舉行重歸宗教儀式,現在由歐楚陽過鐵索橋,祖宗門前叩三叩。」
話音一落,歐浩鵬偷偷的捅了歐楚陽一下,示意其上前。
歐楚陽點著頭,緩緩的走上了鐵索橋,數十米的鐵索橋,兩邊只有兩道鐵索鏈接著後山和宗祠兩端,橋面是有無數木板搭建而成,其間再沒有任何東西固定,只要人一走上去,便會搖擺不已。可當歐楚陽踏上鐵索橋時,這橋居然像是沒有受到半分重量,居然一動不動。光是這一手,令得整個小盪山歐家的族人無比震驚。
數十米的距離,對於歐楚陽來說,只是一轉眼的時間便已到達。而當其剛剛踏上山峰時,歐浩飛頓時大聲道:「祖宗門前叩三叩。」
聞言,歐楚陽雙膝跪倒,在宗祠門前鄭重的嗑了三個響頭。
「上香。」
緩緩站了起來,歐楚陽走到門前擺放的爐鼎前,接過一個族人遞上來的檀香,取過三枝點燃,再次跪倒,拜了三拜,隨後,將香插進爐鼎之內。
因為歐浩鵬之前與他講過,接下來,便是曾經受罪被趕出家族的人要聆聽祖訓,方能重歸家族。所以一切完畢,歐楚陽並未起身,只是跪在那裡不動。
見歐楚陽如此懂禮,幾大長老微微點了點頭。隨後,歐浩飛又拿出一本已經泛黃的小冊子,開始讀了起來。
許久之後,祖訓已經讀完,按理說,此時歐楚陽應該起身,然後由家主將其名諱再度書寫在族譜當中,便可宣告結束。只不過,當歐楚陽剛想起來的時候,站在首位的歐擎突然大喝了一聲。
「歐楚陽,跪著。」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所有人都驚呆在了當場。就連鐵索橋這一頭的歐浩鵬也疑惑的望向歐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