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四章 閻羅判官

  ……


  目光冷冷的掃過蘇媚等人，書生微微一笑，道：「你們很不走運，那個強大的敵人已經被我殺死，現在輪到你們了。」


  如同閻羅判官一般宣布著眾人的死刑，書生心下暢快不已，視線微掃，突然發現場間沒有了歐楚陽的身影。


  「歐楚陽呢？」


  書生這一問，讓眾人頓時心神一緊，蘇媚等人是看到歐楚陽怎麼從陣界之中出來的。天地變色的那一刻，一團風卷包裹著一道青色的人影自陣界中飛出，遙射到遠處，似是力量過大，砸在了一個沙丘當中。此時書生一問，眾人立時站了起來，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整齊的整成了一排，將歐楚陽摔落的方向擋住，並橫眉冷對著書生。


  書生見狀，心下頓時明了，冷笑了一聲，不屑道：「無知弱者，自不量力。」


  鄙夷了一聲，書生對著剛剛調息好的昊明命令道：「昊明，你不是想做黑暗城之主嗎？現在就是你的機會，對付他們，用不著我出手了吧。」


  昊明等這個機會等了很久，現在見到蘇媚與赫連兄弟虛弱的站在那裡，嘴角情不自禁了彎起了一抹噬血的弧度。


  「多謝星使大人成全。」目不轉睛的望著那疲於抵抗的蘇媚等人，昊明只是應了一聲，便提著蒼龍刀一步一步的朝著眾人行去。


  然而就在這時，只聽遠處沙層地部「蓬」的一聲發出一道悶響，隨後一個青色的人影如炮彈一般頓射到天空之中。沒有停留，人影在空中劃出一道滑落的弧度，重重的砸在了蘇媚等人與昊明之間。


  青色的衣衫早已破爛不堪，露出那不寬敞的胸膛，暴露在陽光之下的肌膚並不白皙，而是發出淡淡的紫光，肌體之上更是有著密密麻麻的電花在爆閃著，每一聲脆響之後，皆是會引起此人周身的內氣為之一盪。


  空氣中，充斥著令人望而卻步的毀滅氣勢，長發飛舞的同時，終於露出了那一張幾近猙獰的面孔。


  歐楚陽。


  歐楚陽的再度出現，讓場中所有人為之一愣，隨後在感覺到那天地間為之動蕩的毀滅氣自己后，無不駭然變色。


  兩方人馬，不論是強大的武聖昊明還是身受重傷的蘇媚等人，全都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彷彿被歐楚陽這一身霸道而又暴虐的氣息所震，不敢靠近半分。


  誰也不知道歐楚陽現在要幹什麼，他沒有動，所有人都不動，就連想要痛施殺手的昊明也是愣在了一旁。他自是能感受到由歐楚陽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股暴虐的氣勢，沒有了解到歐楚陽現在的狀態，昊明也被這股氣息震在了一旁。


  微低著頭，歐楚陽沒有動，彷彿石化了一般，靜靜的站在那裡，使場中極度緊張的氣氛為之一凝。


  歐楚陽的「歐楚陽，你終於肯出來了。怎麼，恢復了？」


  眼望著那微低著點，身上沒有半點強橫氣勢歐楚陽，昊明終於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在他看來，這株早就應該剷除的小草現在應該沒有活著的例外了。


  昊明那滿是殺意的言辭，並沒有得到歐楚陽的半點回應，後者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前者的不屑之言似的，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如此這般的無視，讓昊明那暢快的心情為之一滯，一時之間，倒是愣在了那裡。


  昊明以為歐楚陽如此無視自己，想是必有所持，才沒敢大意的上前動手，而他不知道的是，現在的歐楚陽確實沒有聽到前者說了什麼。他的腦海當中全是與王陣相識之後記憶的片段。


  「呵呵，小子，不錯啊，居然能將我喚醒…」


  「我叫王陣，人們都稱我為陣神，哈哈…」


  「狗屁，連陣界都不知道，現在就讓我來告訴你…」


  「現在我幫我維持小五行衍生陣，我留下一道靈識在捲軸之中，當你能夠找到恢復我魂力的方法，我自然會再次醒來，小子，你多珍重吧…」


  「笨蛋，大靈透術是這樣用的？你這麼做根本無法運轉幻靈陣訣，更談不上什麼威力了，看著…」


  「天下大道，殊途同歸，擺陣與解陣都是憑靠著修者們對道的領悟…」


  「小子，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希望你能走到讓所有人都為之驚嘆的一天…」


  「再見了。」


  回想著自己與王陣經歷的種種，歐楚陽這才發現，他一直是在王陣的庇蔭中慢慢成長著，從相識之初，王陣傳授強大的陣界知識、丹堂中助自己得到丹神手扎，又教授自己幻靈陣訣，在聖地中，王陣義無反顧的冒著靈魂之力燃盡的危險救自己於危難，到今天又為了救自己終是被對方打的魂飛魄散。這無數次面臨死亡的危機，都是王陣幫著自己一一的解除。


  這般情誼，歐楚**本找不出世間任何一個辭彙去描述，他知道，就算是自己的父母也沒有對自己這般好過。


  王陣算什麼？在歐楚陽心中，他早就把王陣當成了自己最敬重的師尊、長輩，甚至再生父母，如今王陣身隕，只留下空氣中那熟悉的靈魂能量，歐楚陽已經悲慟到極致。


  淚水順著臉龐滑而下，滴在那裸露在外的胸膛之上，猶如一顆璀璨的星華，一閃即逝。彷彿觸動了心神，一腔怒火不由自主的升騰而起的同時，歐楚陽終於見到了曾經在自己腦海之中出現的奇景。


  一個身材挺拔，渾身散發著凜然氣勢的人出現在虛無的空間當中，無邊的黑暗將這片詭異的空間牢牢佔據，除了中央那一點湛紫的光芒之外，再也看不清任何東西。


  彷彿知道歐楚陽看向自己，那人又是如第一次那樣緩緩抬起了手，舉手投足間，黑暗漸漸被其頭頂出現的一片閃著紫幽幽光華的烏雲所取代，烏雲出現，道道雷鳴自靈魂深處響徹，隨後，歐楚陽見到上萬道晴天霹靂劈落而下，紫電雷蛇縱橫而出，將中年人緊緊的包裹在其中。


  如此詭異而又震撼的景象，那人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反而背對著歐楚陽的他，微微的轉過頭來，露出了一張熟悉無比的臉龐。


  「哭什麼？」那人轉過頭，露出的卻是與自己一般無二的樣貌的臉龐，嘴角勾勒一抹邪異的笑意，問道。


  歐楚陽沒有說話，他的心空空的，一切記憶消失了一般，腦海之中只有那人不斷的問著。


  「哭什麼？哭什麼？」


  「你在幹什麼？」又是一問，歐楚陽依然沒有回答，像是在思考著如何回到這人的問話，可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去想，只是靜靜的聽著。


  「你氣惱么？憤怒么？」


  這次，歐楚陽卻是點了點頭，不過眼神當中依舊是茫然一片。


  「那還在等什麼？」


  歐楚陽抬起頭看了看那人，又是輕輕一點，終是閃過一抹璀璨的光華。


  「哈哈~」突然，那人狂笑了起來，朗聲道：「雙靈同體，九幽再生，你的命運之輪正式開啟，現在走上這復仇之路吧，是否能夠戰勝它、取代它，一切只能靠你自己。記住，這不是誰的使命，而是你的使命。」


  「使命？」聽到這裡，歐楚陽似乎懂得了什麼，但又摸不著邊際。


  靈魂深處，那人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不過歐楚陽並沒有在意，他一直在想著這人的話。


  「復仇之路。」


  「戰勝它、取代它。」


  「使命。」


  如五嶽般屹立不倒的身形終是有所動作，雖然歐楚陽只是抬了抬頭，並沒有將那張堅毅的面孔完全顯露在人前，但在場的所有人都同時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驚天殺氣自歐楚陽的身上散發出來。


  驚懼間，昊明等人下意識的再退了兩步，就連離著前者不遠的書生也是為之皺緊了眉頭。不知什麼原因，書生感覺歐楚陽變了，變的不再像是個人，倒像是個出世的惡魔一般，渾身上下儘是野獸的氣息。


  不遠處，聚在一起的蘇媚等人與是同樣的感受到了歐楚陽身上這般非比尋常的氣勢，不由得緊皺起眉頭，與書生不一樣，他們倒是沒有感覺到歐楚陽像是一頭猛獸，但湧上他們心頭的卻是，眼前的歐楚陽突然變得陌生了。


  誰也說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就連一直自認對歐楚陽很了解的方准也是滿臉錯愕的望著歐楚陽的背影，半晌過後，方准終於嘆聲道：「這下麻煩了。」


  方準話音一落，眾人還沒有搞清楚其話中的含意，這時，歐楚陽終是將其頭完全抬了起來。


  冷酷。


  當歐楚陽真正的將頭抬起來的同時，眾人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形容歐楚陽此刻神情的最好的辭彙，沒錯，就是冷酷。


  這般冷酷居然沒有半點憤怒、噬血的味道，也沒有一點點感情存在，就連小小的氣惱也不出現，他就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彷彿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歐楚陽受到了如此重大的打擊而變傻的時候，歐楚陽終於開口了。


  「昊明？」


  見歐楚陽說話，昊明終於長出了口氣，對於他來說，現在的歐楚陽要比剛剛的他給自己帶來的壓力少上太多了，最起碼在他一開口說話的時候，自己還能感覺到對方是個人，哪像剛才。


  壓力少了許多，昊明也從那恐懼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隨著蒼龍刀緊握的同時，昊明的自信心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上下打量了歐楚陽一番，昊明沒有感受到半點內氣能量的波動，由此，前者不由一笑：「你裝的很像。我差點讓你給嚇住了。」


  「怎麼？打算給你的朋友報仇？」不屑的看了歐楚陽一眼，昊明還特意用蒼龍刀在頭頂甩了一甩，似乎是指向消散於空氣當中的王陣，眼中得意之色毫不掩飾的流露而出。


  淡漠的回了下頭，歐楚陽看到了那倒在地上，沒有半點氣息波動的慕婉晴，又看了看天空惡毒的陽光，感受著周圍還沒有散盡的王陣的靈魂能量，陡然眼中寒芒一閃，說道：「殺師之仇、弒父之刀、殺友之仇。你要拿什麼來還？」


  「還？哈哈~」彷彿聽到了人世間最為好笑的事情，昊明仰天狂笑，道：「死到臨頭，還在這裡嘴硬。」


  目光微偏，昊明看到了已經沒有氣息的慕婉晴，揮刀遙指，問道：「月使是你的情人吧，嘖嘖，真沒有想到，你年紀輕輕倒是如此風流，這方面，有你父親的本色，哈哈~，當年你的母親就是在第一眼看上了你的父親，不錯不錯，有你這樣的兒子，你的老子也該瞑目了。」


  昊明的意圖很明顯，歐楚陽如此淡定從容，眼中無情無欲，讓前者極為不解。對於昊明來說，現在的歐楚陽就如一個未知的生物一般，脫離了昊明的認識。昊明從來不打沒有把握之仗，就是算是一個比他要弱上許多的人，他也不會大意。所以，抱著一探究竟的想法，昊明並沒有率先出手，而他如此犀利的激怒歐楚陽，完全是想讓對方失去理智，以便自己應對。


  不得不說，做為一個武聖強者，被歐楚陽嚇到這種程度，昊明也足夠丟人的了。


  然而，就在昊明如此犀利的言辭激將之下，歐楚陽非但沒有按照其料想般的勃然大怒，反而更加冷冽起來。


  滿是寒意的目光在昊明臉上一掃，歐楚陽道：「我問你，這三筆血仇，你拿什麼來還？」


  話音一落，昊明只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威壓自歐楚陽體內蔓延而出，雖然這無形的壓力是一點點的加註到他的身上，但那緩慢的形勢絲毫不影響這股壓力的威力。


  還是那句問話，第二次從歐楚陽口中道出，卻是與第一次的感覺大不相同。而這次，不但昊明驚呆，就連其身後的書生與蘇媚等人也是深感恐怖。


  「哪有人說話會這麼冷漠的？」眾人無不想到，以歐楚陽如今的口氣，絲毫不像要為其父、其師還有那個被昊明稱之為情人的慕婉晴復仇的心態。


  受到這寒氣逼人的問話影響，昊明那信心滿滿的心態頓時為之動搖，一股歐楚陽的恐懼之感在心頭蔓延出來，不到片刻便充斥著昊明的心頭。


  「小子，我讓你嘴硬。」


  本想再羞辱後者一番的他昊明，似乎已經受不了歐楚陽說話的語氣，這短短的幾句話，已經讓他的戰意全無，如果放任歐楚陽就這麼下去，恐怕用不了一會兒，他就會被歐楚陽那恐怖的陰影所籠罩。


  想到此處，歐楚陽再也忍不住了，手中蒼龍刀一番，頓時揚起滿天的刀影，內氣涌動間，九變天刀現度使出，而這次，其刀勢引動的就不僅僅是雷光暴閃，轟鳴陣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