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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澤天杖

  老喬雖然不是師門的人,但他跟我是拜把子的兄弟,博古通今,觀察入微,從旁觀者的角度,比我這個當局者看得要清楚。我見有戲,急忙坐過去問道:「有什麼發現?」


  老喬捏了捏下巴,指著中間這段:「你看,這上面說你一共有三個師伯,一個師叔,而他們的徒弟……分別是離三、坤八、坎六、艮七、震四、巽五,再加上你跟小兌……」


  我一愣,這不剛好就是:「……伏羲八卦!」


  老喬點點頭:「你師父不告訴你的事,一定與你們八人有關。現在離三已經出現了,假以時日,其他幾位也會相繼浮出水面。到時候,即便是你不問,自然也會有人告訴你。」


  這話我聽著心裡頭很不是滋味,想了想還是先忍住脾氣,問道:「那依你之見,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老喬謹慎地看了我一眼:「這件事上,我跟老葛的意見一致。小乾,我知道這話你不愛聽,可我還是要說,你師父是什麼樣的人我不清楚,但你三師伯的為人,我再清楚不過了,他絕對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角色。若不是他忌諱著你的身份,上次在地宮的時候——」


  「在地宮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是嗎?」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我就來氣,「正好,老喬,我也問你件事兒,血毒人跟我到底是什麼關係?或者說,血毒人跟『乾一』是什麼關係?」


  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是不是唯一的?為什麼一提到「乾一」,老喬、三師伯、老頑童的第一反應會是詫異?「乾一」這個名字究竟代表了多少人?而我這個殘次品,作為「乾一」,身上究竟缺少了什麼東西才會讓他們感到詫異?

  老喬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看來這個問題我是問到點子上了。我靜心期待著他的回答,然而十幾秒鐘過去了,時間就跟定格一樣,還是之前的畫面,唯一不同的,是老喬避開了我的目光。


  機不可失,我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可就在這時,火車突然劇烈晃動起來,像是正在被什麼東西猛烈地撞擊,水杯、茶壺、枕頭、背包……嘰里咣當摔了一地,我也被撞得險些栽到地上:「我靠,怎麼回事兒?出軌了?」


  老喬在床上翻了一個跟頭,嚇得趕緊手腳並用地彪著床柱子,勉強固定下來,一根指頭指著窗戶說:「你看……」


  我剛一扭過頭,正看見外面飛沙走石里一輛越野車原地掉了個頭,然後直直朝我們撞過來!我心裡登時一咯噔,他娘的,原來是沖我們來的,看這架勢,簡直是要把我們撞上西天!

  我大夢初醒一般,忙招呼老喬:「還愣著幹什麼!跑,快跑!」


  這時,咣當一聲巨響,誰也沒反應過來,一股巨大的衝擊力震得我們向後彈飛出去,耳朵里嗡地一聲再也沒停過,大大小小的碎玻璃如子彈一樣射擊在我們身上,我的老天,那滋味……真他娘的生不如死!

  混亂中,我隱約看見撞進來的車頭上跳下來一個影子,好像是個人,但我看不清楚,我的眼睛里全是血,眼球疼得厲害。我下意識地用手去摸,靠,居然摸到了一塊立起來的玻璃片……我的手立刻顫抖不止,靠,我他娘的……瞎了?

  那影子不知何時已經走到我跟前,跟我臉貼臉,我想哀嚎,想嘶吼,想警告他別靠近我,可喉嚨就跟被人掐住了,怎麼也發不出聲音。這時,我忽然聞到一股濃烈的纈草味,那是一種鎮靜劑,能抑制大腦皮層的興奮,可惜對我沒用,但我還是決定配合他,因為我他娘的快被他掐死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那影子突然消失了,我聽見師弟的聲音像擠牙膏一樣在我頭頂叫喚:「……我靠,這他娘的都能睡著?小爺我講話是多沒吸引力?」


  阿梨的聲音倒是越來越清晰:「你小聲點,睡就睡吧,以後翡翠山莊的事就算翻篇了,咱們誰也不準再提。」


  師弟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陰陽怪氣說:「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別一會兒經不住你『乾一哥哥』的美人計!」


  我越聽越糊塗,腦子裡亂糟糟地成一攤漿糊,連我自己都沒意識到,我的一隻手已經在眼睛上摸了一圈,居然一點疤痕都沒有……我看見師弟坐在我腳邊剝桔子,阿梨坐在對面的床鋪上低頭翻著本書,我的老天,難道剛才的一切都是我在做夢?

  師弟瞄見我睜眼,伸了個懶腰,搶白我說:「哎呦……師哥你醒了,小爺我可說累了,睡覺去咯!」說著,拍拍手,翻身上了上鋪。


  阿梨看著我,終究忍住什麼也沒說,倒是我先沉不住氣問她:「我怎麼睡著了?老喬呢?」


  這時,師弟從上面探出半個腦袋,插嘴道:「你怎麼睡著了我還想問你呢!見過豬打瞌睡,沒見過比豬還瞌睡的!小爺我要再跟你說翡翠山莊的事,我他娘的就是豬!」


  我笑道:「哦,是嗎?本來我還想問你這把烏金手杖的事,看來,只能問阿梨了。」


  其實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師弟腰上別的這把手杖,全身用無縫烏金打造,長約55厘米,三指粗細,正中央鑲著一隻拳頭大小的羊首,頭頂兩隻羊角中間有四道凹嵌的槽道,恰好可以放進去四根手指,如此設計,真是周到至極。想必,這手杖的內部機巧更是匠心獨運。


  師弟果然沉不住氣,當即跳下來演示了一番(但是因為跟我賭氣,他還是一句話沒說)。原來那手杖當真不是一般俗物,有一個非常精細的機括藏在羊眼裡,只要一觸動,立刻就會從兩端的烏金臂里彈射出兩根烏金絲,絲頭各連著一隻精巧的蓮花狀的五爪探勾,伸縮自如。如此一配合,既可做武器,又可做承重繩,真是一舉兩用,巧奪天工。


  阿梨解釋說,這個手杖叫「澤杖」,是用上古烏金中最純粹的一節打造的,還有一個叫「天杖」,與「澤杖」同屬一節烏金石的前後段,外形相仿,但中間手柄的部分換成了馬首,而且位置偏下,大約居一端埠一拳左右的地方,使用功能也大不相同。馬眼機括一發,臂身立刻旋轉成三菱形,像一把三劍合一的全方位利刃,三百六十度無破綻,削鐵如泥。


  說著,阿梨從床底下的箱子里取出那把「天杖」與我:「這是奎六爺花了三天兩夜親手打造的,贈與你跟小兌,以示你們幫他找到千年血玉的感謝。」


  我當即拿起試了試,果然非同凡響,心裡倒是對這個奎六爺刮目相看了不少。不過要說單純因為血玉的事而把這麼兩把名貴的兵器贈與我們,我是一點都不信,這其中真正的原因,只怕還是與那場終極之戰大有關聯。找個機會,還是要好好套套師弟的話。


  我跟師弟的隨身匕首都在下地的時候丟掉了,這樣的禮物無異於是雪中送炭,而且比起我們之前那個,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寶劍贈英雄,我卻之不恭。


  阿梨說還有半個小時就到站了,讓我們起來收拾收拾。我倒是沒什麼好收拾的,就是睡的時間長了,想出去洗個臉。


  我剛一拉開門,就跟老喬撞到了一塊,只聽他慌慌張張地說:「不……不好了,老葛……跳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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