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八卦星羅盤
老喬到底是吃這碗飯的,略微一思忖,便將盜洞連帶著青銅兵器庫的事活靈活現地原景重現了一遍,所述內容與阿梨當時講與我們的無異,這裡便不再贅述。
我關心的是,阿梨從盜洞出來之後,青銅兵器庫里發生的事情。
誰知,講到這一部分時,老喬只三言兩語地輕描說「那只是一個不值錢的陪葬坑,真正的主墓並非那裡」就給帶過去了,但鑒於前面對青銅兵器庫的描述十分地恢弘生動,大大地調動也滿足了大家的好奇心,吃飽不思飢,便對後面發生的事不是那麼過分關注了。
更何況,三師伯他們並不知道阿梨從盜洞出來后,還與我聯手大戰巨舌怪,救出師弟這一遭的事,在時間上便漏算了老喬在兵器庫里獨處的這一節,只以為我們是一早就走散了的。因而,更是無從追究起。
可我跟阿梨心裡都跟明鏡兒似的,想是老喬在裡面發現了什麼,不便與外人說,這才一筆帶過。我們暗暗對視一眼,當下只裝作不知情。
大戲唱到這裡,台本都用光了,接下來的戲該怎麼唱,全憑演員自我發揮——如何尋得李由墓?我真是一籌莫展,本想老喬發現的那個盜洞就是破解李由墓的關鍵,哪知那竟是個陪葬坑,主墓另有寶地?
我現在一個頭兩個大,就怕三師伯叫我把地圖拿出來分享,或者直接讓我去帶路,我能往哪兒帶?
然而,讓我做夢也沒想到的是,老喬這老小子居然真的搞來了地圖,還大大方方地拿了出來!
眾人立刻圍上去,一瞧,居然是一卷殘破的竹簡,一拿出來呼呼啦啦,都快零散成雪花片了,但終究還是沒散,原來有人重新用麻繩在每根竹簡條上都穿過一遍,形散神不散。
上面有用一種不褪色的千年墨繪製成的簡易地圖,我一看,丫的,畫風又是抽象派的,跟上次八卦地宮那個刻在銀行卡芯兒上的地圖差不多。總之,肯定不是我這個水平能看得懂的,我也就不費心去擠熱鬧了。
眾人在地圖一周圍了個圈,我興趣乏乏地退出來之後,六子、師弟、阿琛也相繼很有自知之明地退了出來。彼此相視一望,都是半斤八兩。
恰巧這時,阿梨醒了過來,愁容滿面,情緒很不穩定,不停用手抓自己的臉,我趕緊安慰她說:「好了好了,一切都好了……你看,你大哥也來了。」
阿梨一愣,這才發現大傢伙兒都到齊了,思及連日來受的那麼多委屈,還有那一場面目全非的變異,一下子又見到這麼多的摯親老友,終於不用再忍氣吞聲,仰人鼻息……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一下撲倒在老喬懷裡,頗有兄妹相逢的感懷。
老喬敬業地抹下兩涕眼淚,拍著阿梨的後背,口齒不清道:「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有大哥在,以後誰也不能欺負你。」
老喬這一叫,平白多添了一個妹妹,倒真把那聲「喬大哥」給坐實了。
一番欷歔之後,眾人整頓整頓,準備出發。此時,太陽已經高高掛在頭頂,沒留神兒,竟晌午了。好在這裡茂林修竹,遮天蔽日,倒不覺得燥熱,反而隱隱透著股森森的涼意,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在等著我們……但願是我想多了。
三師伯本來正在研究地圖,但被「兄妹相認」這一齣戲碼給打斷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也只能服從安排,著身啟程。老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愣是三師伯這等老謀深算之人,也逃不過天道輪迴。
老喬掏出他那個乾坤袋,拿出其中那個八卦星羅盤(阿梨曾提到過,但沒具體說)——我好奇瞥了一眼,只見這星羅盤半徑約只有三厘米,厚五毫米,看起來非常袖珍,盤身銅造,盤面下凹,呈一個半球弧面,弧面一圈刻著八干四維十二支,即二十四方位,每一個方位下面都有一道細細的刻槽,連接著圓盤正中央的一個小凹點,將盤面分割成一小格一小格的三角形格子。
看著看著,竟有些眼熟,稍微一想,我天!這不是師弟從傘柄上取下來的定位儀嘛,怎麼會在老喬手上?難道青銅盒子已經追回來了?還是老喬這傢伙職業病犯了,直接在兵器庫里順了一個?
不,不對,順序不對!老喬在進盜洞之前就已經有了這個星羅盤,要說順,也不該是這一次順的啊——這一次?我怎麼會用「這一次」?難道在我的潛意識裡,老喬不是第一次進到那個地方?
反了?他還跟阿梨說過什麼反了……
我的腦子忽然炸開了無數條線,千絲萬縷,千頭萬緒,明明答案很近,幾乎呼之欲出,卻又一下子飄得很遠,拽都住拽不住!
老喬在騙我?
到底誰在騙我?!
只可惜這些疑問並不能立刻就問,憋在我心裡又橫豎不是滋味兒,簡直比揍我一頓還難受,真的!只能試著把注意力往別的地方轉移,否則再想下去,一定會發瘋!
一抬頭,正見老喬口中念念有詞,煞有介事地跟著星羅盤轉了幾個圈,忽然定定地朝著北方站定,一睜眼:「就是這兒了!」
眾人雖各有疑色,但無奈全是門外漢,除了相信,別無他途。
老喬一路上都顯得非常亢奮而又積極,大概是第一次真正將所學理論運用到實踐中來,在場又只有他一個行家裡手,不聽他的還能聽誰的?
冷板凳還是習慣性地跟在隊伍最後面。不知是誰說的,一般江湖上的殺手都喜歡走後面,因為後面視野開闊,能監控到所有人,而又不被別人監控,既方便確定行動時機,又方便於神不知鬼不覺中溜掉。
我猜想著冷板凳的身份,會不會平時做的就是殺人的買賣?雖然師門從立祖開始就有規定「不可輕賤人命,與僱主做人命買賣」,但念及他是舊派,那就另說了。
我下意識地往後瞥了冷板凳一眼,這小子又是一身黑衣裳,稱得個子又高又瘦,但衣服裡面肯定都是精肉;手上提著把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兵器,外頭還神神秘秘地纏了一層布,似乎並不想讓別人知道它的廬山真面目;還有他那雙眼睛,冷得可以直接殺死人,兵不血刃,哪兒還用得著上兵器?
眼睛?對了!蜘蛛洞里的那雙冷冰冰的眼睛……難道就是他?靠,難道……他就是搶了青銅方盒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