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她人去哪兒了
毒品對身體會有影響,他那段時間壓力也一定很大,可我們上次做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啊。
他說的淡淡,並不代表他不在乎,在一個女人麵前承認自己不行,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我握緊了他的手,輕聲說:“我們那次,不是挺好的嗎?”
沈易搖頭,“我不知道,就那一次,當時很想要你,之後就不行了。”
我心裏百味雜陳,被這句很想要你戳中了淚點,我們分開九年啊,情欲也蓄積了九年,相遇的時候,我們的感覺也許是一樣的。
沈易把手脫出來,給我掖掖被角,說:“行了,別再亂想了,在家休息,明天我幫你找個保姆,沒事不要再出門了。”
“你今天還要趕回去嗎?”我弱弱的問。
他看了看我,過了會說:“不去了,就這樣吧,先在家待幾天。”
他把人家撂下跑回來,已經得罪人了吧。
愧疚之下,我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了,想起來摸出了上一次檢查之後買的胎心儀,強顏歡笑著,對他說:“你要不要聽聽你兒子的心跳?”
沈易愣了愣,“心跳?”
“對啊,可以聽胎心了,你過來躺下,咱們倆一塊聽。”
我拉著他給他讓出一塊位置,掀起了衣服,探頭在上麵找到胎心的位置,把耳機遞給了他。
沈易有些茫然,僵硬的躺在我身邊,我順手幫他扯一下被子,把身體蓋住。他枕著一條手臂,望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我問:“能聽到嗎?”
“嗯。”他唇角微微揚了揚,做了個下意識的動作。另一隻手從我脖子下麵伸過去,把我撈在了他懷裏,“很快。”
“有時候能跳到160呢,我問醫生,說是正常的。”我默默往他懷裏蹭一蹭,折騰一宿困得眼皮打架,沈易一動沒動,我聞著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睡得特別安穩,還做了一個美夢。
這一睡睡到大中午,我睜開眼的時候房間裏窗簾拉得很黑,沈易已經把胎心儀收起來了,人沒走,坐在床邊,身邊放了一包拆開的狗糧。
我剛醒,眯了眯眼睛,看到他拍了拍豆包的背,豆包就乖乖坐下了,右手打了個手勢,豆包又乖乖的趴在了地上,仰著頭等著他喂食,沈易抓了把狗糧,放到它嘴邊,它就很聽話的趴在那裏吃他手上的東西。
這人真可怕,居然這麽快就把豆包給馴服了,我照顧了豆包這麽久了,也沒見它這麽聽話過,平時都特別調皮,還差點咬壞了沙發。
“你很喜歡狗?”我側躺著揉了揉眼睛,還有些迷糊。
“以前養過。”他說:“小智給它取了個名子叫子彈,後來有顆流彈從我的肩膀擦過去射中它,它受了重傷被留在山上,再到最後還是死在別人的槍口下,這件事你知道,那個帖子連照片都發上來了。”
對,我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
我問:“你知道那個帖子是誰發的嗎?”
沈易一手指引著豆包在地上打了個滾兒,翻個身又滾回來,邊喂它吃的邊說:“我隻知道肯定不是參加過714的人,我查過他的IP,轉了好幾個跳板,沒找到人。”
黑客通過控製另一台機器,來隱藏自己的IP地址,去攻擊下一台機器,這些被控製的電腦就是跳板,也叫肉雞。
我往床邊蹭蹭,爬起來拖著腦袋,“可是我看他好像知道很多內幕,還有那些照片,音頻,都像自己參與過似的。”
“不會。”他的聲音很堅定,說:“當年活下來的人不超過十個,死裏逃生,大家都希望能把事件平息,過好自己生活,不會把事情公之於眾。四方的一次次的對峙商談,每方都各懷心思,造成那麽大傷亡,誰都有錯,真相掀出來,哪個臉上都不會好看。”
“那怎麽解釋那些東西他是從哪兒弄到的?應該會保密吧?”
“是會保密,可百密必有一疏,這不足為奇,照片我也有。”沈易說。
我說:“四哥你覺不覺得這個帖子不像一個人寫的?”
沈易思量幾秒,“嗯,前麵和最近的語氣,說話方式明顯不同,不排除有這個可能,當然時間間隔人發生改變也不是不會。”
我讚同的點頭,如果沈易不是長相沒發生太大改變的話,他現在的性格,我一定認不出來了。
“花卉展的時候,袁顥說那個帶麵具的男人是雇傭兵,外號叫Mars。”
“你懷疑是他?”沈易轉過眼來。
我搖頭,“就是覺得奇怪。陳銳和袁顥好像都認為他的目標是你,這兩個人都給人一種神秘感。”
“對了”我想到問他:“那天你脖子上的傷是被誰劃的?袁顥還懷疑你們之前就已經交過手,我看他那意思,說是你把Mars帶過去的也不一定。”
沈易揉著豆包的頭,說了個我意想不到的名字,“是陳律。”
“你怎麽遇到他了?”沒想到他躲開了彭錚的追捕埋伏,卻載到了局長的手裏,怪不得被人抹了脖子還挨了一槍。
沈易沒說話,我知道他不想說,索性也就不提了。
他喂狗,我也抓一把狗糧,喚了豆包兩聲,可它居然不理我了。
我轉眼去看沈易,他大概也沒想到,低低的笑了笑,在我手邊的床上敲了一下,豆包就搖著尾巴扭了過來。
我氣呼呼的把手裏的狗糧倒給了沈易,“你這麽會訓狗,幹脆把它訓成警犬送去抓小偷算了,我睡一覺的功夫,豆包都不認我了。”
沈易臉上的笑容有點僵,“警犬?你想得倒美!”
“你又想到彭錚了是不是?”我把腦袋鑽到他的臂彎下,枕著他的大腿說:“你是不是吃醋了?你說是,我以後就不跟他來往了。”
“是。”他想都沒想。
我不慢,說:“你這樣太敷衍了。”
“怎麽算不敷衍?”他挑眉俯視著我,然後把手摸到了我的脖子上,“你不聽話我隻要在這裏擰一下就夠了,用那麽麻煩?”
我打個寒顫,拍開他的手坐了起來,“摸了狗的,沒洗手呢別碰我。”
我起床到衣櫃裏翻了翻,背對著他換衣服,問他:“你一直在這,沒睡?”
“也睡了會兒。”他說,然後拉開了抽屜,偷偷往裏放了個瓶子,我瞥見是安眠藥,在心裏暗暗歎息一聲。
他難得在家陪我,在家一歇就是半個月,手機也不開機了,找了個保姆在家做飯,過了幾天愜意的日子。
這天我拉著他去媽咪之家看寶寶用的嬰兒床和小車,他最近格外有耐心,好像有些話說開了之後,整個人都會輕鬆很多,隻不過在他眉間,還存著一絲陰鬱。我知道了他的秘密,雖然不會嫌棄他,可他自己會不舒服。
推車是沈易挑的,很輕便,床是我選的,挺大,小孩兒能在上麵活動開。
南山館的別墅基本上已經裝好了,隻是家具還不全,我們倆直接把床搭在了那裏專門騰出的嬰兒房裏。我坐在地上抱著豆包,看沈易在那裏把床組裝起來,白襯衫,沒打領帶,袖子微微挽了挽,認真地樣子讓人挪不開眼。
他手機鈴聲響了,讓我幫他拿,我屁顛屁顛的摸過來,看到是陳銳。
“接。”沈易在擰主板和側欄間的螺絲。
我接通了放到他耳邊。
“在哪兒?”陳銳語氣有些清冷。
沈易把最後一顆螺絲擰緊,彎腰檢查著其他地方,說:“南山館。”
“什麽時候回來的?”
“有幾天了。”
沈易直起身子,我聽到陳銳幾乎是用吼的問他:“你自己回來的?那我妹妹呢!她人去哪兒了!”
“我沒跟她在一起。”沈易把手機接過去,站到一邊跟他說話。
他這個電話接完臉色就變了,原本的好心情全被打散,對我說:“娜娜到現在沒回來,跟他一去過去的兄弟也找不到她人,我先送你回家,然後去百樂看看。”
我跟著他,豆包也不用牽,自己就跟上去了。
沈易把我送到家,走到門口卻發現門沒鎖,連關都沒關,大大的敞開著。
“你沒鎖門?”我問沈易。
他皺眉瞥了我一眼,先一步邁進門檻,我緊緊跟在後麵,客廳裏沒有人,我心跳如擂,抱住了沈易的胳膊。
沈易在周圍打量了一遍,沒有發現有什麽異樣,讓我待在一邊,自己去擰開了臥室的門,門縫推開時,身體隨即狠狠的僵住。
“四哥?”我喊他,他卻不說話。
我倒吸了口氣,做好了心理準備,攥緊了手湊過去看。
沒有我想象中的驚悚或者恐嚇,又或是血腥的畫麵。可當我看清門內景象的那一霎那,我卻仿佛整個人都被撕碎,忽然覺得時光倒流,山川顛倒,河水逆流,而我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時空。
我在那扇門裏,看到了很多被放大擺放整齊的,沈易年少時的照片,有笑容、有煩惱。看到了他的試卷,他的作業,他的書本,還有那張未填寫的高考誌願。看到我們畢業時唱送別的視頻,歌聲悠揚中,也看到了一個讓我完全不認識的蘇娜。
她把頭發染了回來,紮一個馬尾,指甲剪短了,洗掉了花花綠綠的顏色,臉上什麽妝都沒化,素麵朝天,正緩緩的拆下臉上的紗布。
然後,我在她臉上,看到了十七歲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