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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別死的太早

  沈翊也是714活下來的人,許立也是,謝文初說沈翊當時站在中立,說不定就與他打過交道,不然他怎麽知道許立的搏鬥的招式化。


  沈翊看了我一眼,目光清冽,帶了一絲渙散,複又應了聲,說:“很熟。”


  我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隔了會兒,便問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沈翊點煙,搖頭,“一個不忠不孝的混蛋。”


  “怎麽會?”


  “事實。”他滿不在乎的站到一邊,差不多是背對著我。


  我不懂他為什麽要這麽說,有能力但人品不好的人不是沒有,可他這個職業本身就給人一種正直感。不忠,即為背叛警徽,背叛自己的使命,不孝,是不敬於自己的父母。


  周岩口中那個許立,會是這樣的人嗎?

  正想著,敲門聲想起,我立刻去開門,周岩跑得氣喘籲籲的,抓了抓腦袋剛要說話,看到了裏麵的沈翊,頓時愣住。


  他們兩兄弟之間並不和諧,周岩還懷疑過沈翊不是他哥,這會兒又見麵了,多少會很尷尬。周岩站在門口,半天沒說話,隻盯著沈翊,而反觀沈翊,對他並沒有什麽特殊之處,把帽子撿起來在手裏,幾步上前給扔了過來。


  周岩立刻回過來神來抓住,比起上一次見他,要淡定了許多,冷眼望著他,下意識的問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是樂樂的父親,我會出現在這裏很正常,周警官還不至於連這點小事都要查。”沈翊唇角微揚,在我眼裏帶了點挑釁的意味,反正我現在是怎麽看他怎麽不順眼。


  周岩臉色有一點難堪,我幹脆推了一把沈翊,瞪眼看著他,“這是你弟弟,你能不能別別扭,總這樣煩不煩?”


  他也不高興,冷冰冰的掃了我一眼,倒是沒說話。


  周岩在吃飯的時候就把警服外套給脫了,現在身上隻有裏麵的藍襯衫,在燈光裏把臉色襯得有些青白。


  沈翊狠狠抽了口煙,我看得出周岩沒有要留的意思,正打算要走的時候,他開口問了句:“你們喝酒了?”


  我和周岩同時一怔,隨即聽到他口氣依舊淡淡的,對周岩說:“你們抓了程輝,行動很漂亮,你這個年紀來說是不錯,但也沒什麽好傲氣的,他本來就是個秋後的螞蚱,你們不動手,百樂內部也會消化掉他。我不怕告訴你,我們遲早會有在戰場上正麵遇見的時候。你真想做個好警察,這種東西少碰,別太高估自己的酒量,保持清醒時刻準備著,想想清楚自己要麵對的是什麽人,輕敵的下場,你不會有機會體會第二次,別死的太早,我等你親手來抓我。”


  周岩眸間布滿陰霾,看著他的眼神卻隱隱有了一絲清亮。


  沈易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一遍,說:“下了班還是把這身換了,你是刑警不是後勤,沒那麽多穿的著警服的地方。”


  說到這裏語氣軟了一些,繼續道:“丟三落四的毛病也改一改,手上的資料收好了,不管什麽人,保密該做的做好,你覺得不重要的事,落在別有用心的人眼裏,可能會決定你們之間博弈的勝負,哪怕一個最小的細節,也別不以為然。你給喬綾看資料,那對她而言的確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她也不會出賣你,但你在她手機留照片,就別忘了她是我前妻的事實,查許立,714的專案組你是其中一員吧,我現在既然知道了,就不會不做措施。你們手裏現在有多少線索,隻要你上報,我就有門路知道,你如果聰明點的話,現在就該放棄,這件案子,你們查不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上司裏有你們的人?”周岩一瞬間皺緊了眉。


  我懵懵懂懂,估摸著大概就是陳銳相互共生的那個後台。


  對此,沈翊也沒有明說,隻把煙拿掉,說:“也許,不過你大概接觸不到。”


  他剛才拿出了一副做哥哥的姿態,這會兒又好像他是這家的主人,逐客道:“我今天就不送你了,還是希望以後不要有再見的機會,祝你好運。”


  周岩抓緊了手裏的帽沿,咬了咬牙,說:“我會抓住你的。”


  “如果你不拿許立做目標的話。”沈翊神情嚴肅。


  “什麽意思?”周岩眉間一顫,對他提到許立含了詫異,“你們認識!”


  沈翊沒有多說,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不送。”


  周岩不笨,沈翊已經給他透露的夠多,自然不會不知趣的再繼續問下去,他們的立場終究是不同,他能說這些,也僅僅是作為一個哥哥的身份而已,過了這幾秒,他們還是敵人。


  我為這段關係感到糾結,卻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看著他們繼續走著兩條不同的平行線,然後在某一天,將槍口對準對方開火。


  沈翊每個周六,還是厚著臉皮來看樂樂,不帶出去,就在家裏安安靜靜的三個人待一會兒,也沒什麽話說,倒還算平靜。


  他們建的那個新樓盤弄得風風火火,到處都是打出來的廣告,那塊兒的規劃建設成了一個別墅區,另一邊炒出來了一個景點,有個電視劇就是在那選過景,小火了一陣之後,那個地方倒是吸引了一大批觀眾,一邊吸引那些有錢人買套房子去修身養性,一邊招呼那些愛玩兒的去爬山看風景。石添的茶館先做了起來,沈翊雖然沒給他拆遷款,給他的地方卻很大,從頭到尾到裝修完開業,石添沒花一分錢。


  一開始我還擔心,那裏人越來越多,魚龍混雜的地方,會不會有人把石添認出來,可後來我才發現,他那個茶館不是什麽人都收的,而且也不是石添手把手的自己在做,基本上不露麵,而那些去飲茶的都是那些不愛惹事愛清閑的。


  隻是從趙嘉齊那件事之後,他手下的人就接二連三的鬧事,從一開始的砸個酒瓶變成砸麵玻璃,後來直接聚起來鬧事,控訴沈翊沒人情。


  我見過嘉齊一次,他原本在百樂就是自己單獨一股勢力,現在又跟以前差不多,不過沒什麽實權是真的,他在百樂的職務也停了,就差被直接趕出來。沈翊給他辦好了去摩納哥的一切手續,他沒走,不怎麽出門,也不參加例會,手下的人鬧,管過幾次之後老實了一些,卻也耐不住那些年輕氣盛的,一時間沈翊披上的華服下,到處都是烏煙瘴氣。


  我問嘉齊有沒有見過蓉蓉,他搖頭。


  自從王圳把她帶走之後,也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兩個人都跟人間蒸發了一樣,陳銳可能知道王圳在哪兒,也不急,也沒讓人去找,不緊不慢的樣子。


  硯青山的毒品一到手,沈翊的第二批試驗品也出了廠,上一次的那些,陳銳找人試過藥,藥勁兒沒有理想的那麽大,某些劑量上還需要重新進行調整,做出最適合他們市場的東西。


  沈易連續一整個月都沒有到銖華來,原因是他完成了與吳朗那邊的第一次合作,兩個人都是親手交接,當天警察突然襲擊,弄出了點意外,最後卻還是有驚無險,順順利利的讓他搭上了這條線。他把什麽都做得很好,手下的人有不服,也有歡喜,還有嫉妒,很奇怪的交織在一起,暫時安靜的一段時間。


  我聽說吳珀在那邊狗急跳牆,弄了一大批炸藥想弄死吳朗的時候,因為太過於不謹慎,被那邊的警方抓了個正著,狼狽的進了監獄。


  袁顥最大的一條生意鏈,被沈易攔腰斬斷,真的大病了一場,住了好幾天院,沈翊還妝模作樣的去看過他,送了個花籃。陳銳手裏拿著沈易那裏抓來的錢,每天好幾個零的賬在基金會和各個公司裏滾著,走完流程變成了正當來源,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在乎的隻有真真切切的利益。沈翊也的確升了職,他們百樂的管理製度比較複雜,具體怎麽升的,不是個職位變不變的問題,我也弄不明白,反正手裏的權利確實是比以前大了。其實這事兒也好說,他就是搶了袁顥本來手裏的實權,而沒有做他那個二哥的位子罷了,陳銳暫時還不會撤掉袁顥,其中牽扯很多,不是我這個外人能理解的。


  沈易的應酬很多,他想聽樂樂說話,我有時候隔幾天會跟他打個電話,他幾乎永遠都在喝酒,總也沒個完,我勸他少喝一點,他隻說生意不好做,用這句話來敷衍,然後繼續糟踐自己。


  於是我再從報紙上看到隆升有什麽項目的時候,第一反應不再是跟別人一樣,去想他們多麽厲害,又會賺多少錢,而是這些會不會是沈翊在酒桌上像跟Bill那樣,一杯杯灌自己,跟人耍狠換來的。


  他不是個值得被同情的人,也不需要這東西,我們之間的聯係,再一次變成了隻有一個樂樂這麽簡單,也這麽複雜。


  樂樂對他一陣一陣的,有時候很親,有時候一點都不理,我給他看沈翊的照片,教他叫爸爸。陳燦對我的行為嗤之以鼻,他覺得我就是一腦殘,我覺得也是。


  天漸漸轉涼,我正跟樂樂在家裏跟著電視上活動著,聽到外麵有人敲了敲門,聲音很重,嚇了我一跳,我從貓眼裏看了一眼,頓時一驚,剛剛打開門,蓉蓉就撲過來抱住了我,而她身後的王圳冷著臉,嘴裏叼了支煙,眼神滿是考究的打量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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