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歸心似箭（四）
常吉祥用震驚的目光看著殷旭，磕磕巴巴的說道：「這……這怎麼可能……怎麼會……？」
「最近一段時間，我和陛下都曾接到線報，發現赤陽城一帶，有黎民會的細作秘密活動的痕迹。而且據手下人分析，這些黎民會的細作，九成九是沖著何憂去的！」殷旭說道。
現在，何憂的存在，在逐月帝國來說，已經不能算得上是什麼秘密了。至少殷月和殷旭手下的人，早就已經把何憂的過往查了個底兒掉！
但是，話又說回來。截止到目前為止，也就只有殷月和殷旭才有資格調查何憂。而殷朧、殷朋之流，還在忙著調查「何夫人」呢！
這麼一說的話，僅憑黎民會能注意到何憂的存在這一點，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黎民會的人居然知道何憂？還派了人去赤陽城？這……這怎麼可能？」雖然很不願意相信，但是常吉祥卻不得不承認，殷旭剛剛所說的話是真的，長老院中出了叛徒。而且，這個叛徒極有可能就隱藏在自己的眾位師叔之間。
「你這九位師叔中，無論哪一個，都與為師有不下百年的交情。雖然平日里大家都各自忙著自己的修行，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增進彼此的感情。但是經過一百多年的相處，再如何陌生的人，相互之間也一定又會有一定的了解！」殷旭神情肅穆的說道。
「可是，儘管為師已經和你的九位師叔情同手足，但是要讓為師說我對他們全都百分之百的了解……為師做不到。現在這些事情也剛好證明了這一點，他們中的某一個，或者某幾個，已經成為了叛徒。」
聽到了這話，常吉祥感覺自己的心頭猛地一疼，就像是被毒刺扎了一樣。
九位師叔……每一位常吉祥都認識，都曾指點過常吉祥的修行，而且其中有幾個還可以說是相交甚密。行事滑稽的二師叔、做事面面俱到的三師叔……
常吉祥是在無法想象，若是將來有一天，自己與二師叔或者三師叔對面而立，那將會是一個怎樣的場景。而以自己師叔的身份蟄伏了這麼多年的那一個，或者那幾個人，又該是個什麼心情？
「也許……打從一開始就不是叛變。想要令我逐月帝國長老院中的長老叛變，談何容易？語氣花費力氣圖教唆長老們叛變，還不如花費一些時間，暗中培養一個長老來得實在。」殷昊輕聲說道。
常吉祥聞言，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哆嗦。花費一些時間……暗中培養一個長老出來……那可是一百多年啊！一百多年的時間裡，一直都要帶著一個面具過日子……不，也許不僅僅只是一百年……
「他……怎麼做到的？」常吉祥喃喃道。先是在問殷旭，又像是在問他自己。
殷旭緩緩的閉上眼睛，沉聲道：「這個……為師也不知道。為師只知道，換成是為師的話，肯定做不到！」
殷昊深深的嘆了口氣，用同樣沉重的聲音問道：「小吉……現在你還覺著做戲容易嗎？在一個做了一兩百年戲的人面前？」
隨著殷昊的話語出口，常吉祥突然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想自己襲來。做戲很容易嗎？不容易，特別是在了解自己，或者熟知該如何做戲的人面前。
而現在，自己所要面對的恰恰就是一個，即了解自己，又熟知該如何做戲的人。
常吉祥習慣性的舔了舔他的舌頭，澀聲道：「師父……這件事情我恐怕……」
「你怕了？」殷旭嚯的睜開眼睛，直視著常吉祥問道。
「我……徒兒不怕！只是徒兒擔心……怕徒兒會露出馬腳，讓那人看出了破綻……」常吉祥低聲爭辯道。
「知道害怕是好事，這說明你終於開始正視自己了！」殷旭安慰常吉祥道，「其實正如我剛剛所說的那樣，你跟本不用擔心什麼。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剩下的事情，我和你九師叔會處理。」
做好你自己就行了。這話說起來容易，但是真要強調這樣去做的時候，卻難了。常吉祥突然間感到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會聽九師叔的話，傻乎乎的跟著他來這裡見師父。若是自己今天壓根兒沒有進過這個房間，沒有聽師父說過之前那些話，不就能自由自在，毫無壓力的做自己了嗎？
殷昊從常吉祥陰晴不定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許端倪，於是便開口嘲弄道：「你不會害怕到開始後悔了吧？年輕人，這樣可不行啊！」
常吉祥本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兩句，但是突然間想到，自己在這群老傢伙面前，從來沒有秘密可言，於是便任命似的說道：「我……我儘力！」
殷旭對常吉祥的表現似乎還算滿意，所以他面帶微笑的對常吉祥說道：「以前，你總是想盡辦法要在為師面前表現你的小聰明，現在機會來了。記得珍惜。」
常吉祥聽了殷旭的話，苦澀一笑，猜不透自己這位性情乖張的師父，是在鼓勵自己，還是單純的想要嘲弄自己。反正不管怎麼樣，事情既然已經定了，而且常吉祥自己又實在不想認慫，所以……就這麼著吧！
「師父，師叔，要是沒別的事，徒兒就先告退了。我想……回去靜一靜。」常吉祥起身告辭，但卻發現自己其實根本不知道該不該回去，或者說，不知道改回去幹嘛？
該回去準備什麼嗎？可是，既然是要做自己，又有什麼好準備的呢？
但是，什麼都不準備的話……總覺著心理沒底……是真的害怕啊！
「你去吧，晚上要是睡不著，就喝點酒，喝醉了，就什麼都不會想了。」殷旭建議道。
常吉祥對酒過敏，只要喝上一小口，就會昏睡三天三夜，任憑殷旭醫術如何高超，就別想叫醒他。所以常吉祥猜不透，殷旭這個建議究竟是真的建議，還是又一次的調侃。
不過，酒的話，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今天就破例喝一杯吧！常吉祥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