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關於生蚝的往事
「盛宴，這個名字可以，遠古時期DOTA英雄奈克斯的技能名字。」
「呆瓜，你是不是遊戲玩傻了？出來吃個夜宵也要念叨DOTA，你這種行為很減分的好么！」林素柔調侃道。
「咱又不是約會，朋友之間么，隨便說說。」我心中不以為然，又不是約會，把她當朋友，確實沒什麼好顧忌的。
「哦，這樣，說的也對。」林素柔低下頭思忖片刻，便又抬起頭了。
「那我也要跟你說說我喜歡做的事情啊，這叫禮尚往來。」
「你不是說你沒啥喜歡的么，逛街也不愛，化妝也不愛。」我哼了哼。
「某人不是說，活在當下么，我活的開心點，化妝給自己看可以不，真的是！」林素柔沒好氣的說了句。
「可以可以，您老人家請客，說啥，都是對的。」
「好啦，又跟傻子一樣杵在門口，進去點了再說吧~」
當我走進這家盛宴的時候，還是略微有些震撼的，從房頂垂下一大排一大排的生蚝殼，相當有藝術感，裡面則是黑，灰，白的搭配，極簡，但怎麼說呢，挺有感覺的，讓人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裡面的顧客不多，跟外面大排檔不同，幾乎聽不到嘈雜的討論。
「老闆，給我們的個小包間。」林素柔朝著位斯斯文文，帶著黑框眼鏡，蓄著鬍鬚的中年男人說道。
老闆點點頭，「還是老樣子么？」
「今天就我們兩個，一打生蚝吧，江夜你在看看，要什麼？」
林素柔輕車熟路的拿過了菜單給我翻看，我又點了些什麼雞翅，羊肉串，炸年糕，主要是有些餓了，我餓的時候，點的量就會偏大，林素柔則是笑著不說話，默默的看著我點。
「嗯，兩個人吃是吧，我知道了，今天花蛤和扎啤半價，要來一份么？」老闆低下頭在記些什麼。
「花蛤可以，扎啤的話，江夜，你酒量是不是挺差的。」
「嗯，你從哪兒看出來的？我江某人號稱千杯不倒好吧！好吧開玩笑！」我原來想裝個B，但看到老闆和林素柔似笑非笑的神情，立刻改了口。
「一看就是喝不了兩口的，還是算了，一號小包，左手邊第一扇門，推開就是，沒有服務員，茶水自便。」老闆嘴角勾起有些深意的笑容。
「居然看不起我，好氣！其實，其實我一兩瓶還是能喝的！」我有些氣餒的說道，我的酒量有多差，我自己知道，在謝師宴上，喝了兩瓶啤酒，直接醉倒在地上拉都拉不起來，最後還是我爸媽和秦婉來接的我···
「不能喝就不能喝，逞強什麼，再說了，喝酒又不是什麼好事，我也不怎麼喜歡喝啤酒。」
而後她轉過頭去，對著老闆說道，「好啦，遠哥，扎啤就不要了，像以前一樣，給我來杯『惡魔之吻吧』。」
「惡魔之吻？聽名字就覺得很厲害啊，我不管，我也要來一杯！老闆，第二杯半價有沒有？」我打趣道。
老闆眯起了眼睛，「你確定要惡魔之吻？如果你能喝完，兩杯都可以免掉。」
「不就一杯酒嗎，再厲害能厲害到哪兒去，是不是酒精度很高？」確實有不少酒，一杯就能放倒我，安全起見，我還是問了句。
「酒精度是不高，不過么···」林素柔的眼神有些狡黠。
「酒精度不高怕什麼？」我打斷了林素柔的話語，nnd，這樣搞的好像我連個娘們都不如，酒都不會喝！看著老闆有些輕視的眼神，我的書生意氣就上來了。
「好好好，那給你也點一杯。」林素柔拗不過我。
而後我就像個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喜滋滋的進了包間。
這個包間，是真的小，但一張木質的雙人桌還是留有空隙，關上門，外面的聲音也變得輕微，「老闆不太喜歡吵鬧的大廳，所以呢，就格成了不同的包間，方便一些聚會的朋友在這兒。」
「素柔，我怎麼感覺你對這兒很熟呢，還有，這裡不是燒烤店么，怎麼還帶調酒的···」
「是啊，以前常常來，一個人點杯酒坐在小包間里，不去看外面的世界，不用去想別的事情，就一個人坐一會。後來呢，自己寢室的人偶爾發現這兒格調不錯，也就會約在這裡聚會。老闆比較文藝吧，原來也是個調酒師，存了點錢，開了這家店，聽說生意意外的算不錯。」林素柔一到這兒，確實變得慵懶，靠在柔軟的椅背上，閉著眼，輕聲的跟我說著。
「哎，這兒燒烤有些不倫不類啊，還不如弄點別的夜宵，不過現在單純的酒吧也不好開下去，我看了下菜單，消費也算大眾，可能確實市場需要這樣文藝的燒烤攤吧。」
「嗯，很多時候，來這兒的，都是一個人吃燒烤，一個人喝酒。」
「一個人的盛宴？挺有意思的。」這是與傳統燒烤觀念完全向左的，吃燒烤，本來就是聚在一起吃個熱鬧，跟文藝很難搭邊，但這兒，偏偏就設計成了單獨的隔間，每個人都獨立於喧鬧。
我和林素柔一直在聊天，只要一停下來，周圍就會變得寂靜，在這樣的小小空間里，相當容易的就會產生剝離感。
說了一會話，老闆就端著我們的生蚝和第一波燒烤過來了。「惡魔之吻要稍等下，晚上有好幾個人點了。」
「沒問題。」我點點頭，注意力完全都在面前的美食上了。
香氣撲鼻啊，生蚝看上去就很肥嫩，燒烤都炸的酥脆金黃，林素柔看著我食指大動，夾起了個生蚝，「先吃這個，招牌。」
我自然有些迫不及待的夾起了生蚝的肉，呲溜一聲，卧槽！我簡直要把舌頭都要咬下去了，生蚝的汁液在我口中滿溢，這種帶著略微腥甜的鮮味，是我這個在海濱小鎮的少年，相當鍾愛的味道。
我握緊了拳頭，「真的，太好吃了！素柔，你也嘗嘗啊！」
「不好吃我能帶你來么，真的是，其實也有不少人吃不慣生蚝的，還覺得有些恐懼。」林素柔也索性放開了，一口咬掉了半隻生蚝，並沒有太過矜持。
「恐懼什麼，那他們得少吃太多美味了！」我由衷的為那些人感到可惜。
「嗯，所以，就分開了。」林素柔突然自言自語的說了句。
「分，分開了？那個不愛吃生蚝的，是你前男友？」在我吃第二隻生蚝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林素柔這句話的意思。
「是啦，高中時候的，幼稚的想談一段唯一的戀愛，高中畢業了以後第一次正式的約會，就是去吃夜宵，他吃不慣生蚝，也不喜歡我吃。」林素柔唇邊掛上了幾分嘲弄的笑意。
「然後？」我不想去評價她的初戀到底為啥不吃生蚝，吃東西，真的很那講，比如我不吃辣，是真的一點辣都不愛吃，但偏偏很多地方的人，嗜辣椒如命。
不過么，我想著，自己不愛吃，不讓自己的女朋友吃，確實偏頗了，就像你愛喝甜豆腐腦，那你喝就是了，為什麼一定要想著禁止咸豆腐腦，讓大家都去喝甜豆腐腦呢？
「我當然是不理解，吃個生蚝有什麼，而後，那天夜裡，他就說我們不合適。」
「真是太可笑了點吧，就因為你愛吃生蚝？這也能算分手的理由？」我覺得這理由也太傻了，林素柔這麼漂亮，這男的就真的不後悔？
「嗯，後來我才知道，他喜歡上了另外一個女孩子，差不多分手的半個月，就在一起了，一起填報的志願，偶爾我在他的朋友圈看到，他跟她，一起在吃生蚝。」
「···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我完全猜錯了，這不是喜不喜歡吃生蚝，而後喜歡喜歡林素柔的問題啊。
於是，為了讓林素柔開心一點，我就給她講了下，關於趙子茉的故事。
林素柔也認真的聽著，我現在講起，要說滿不在乎，是不太可能，心中還是有些憤懣不平，但相比於當時的失落，自然是好上許多。
我的故事說完，嘆息一聲，林素柔剛想說點什麼，我笑了笑，說了句，「至少你現在，可以隨意的吃生蚝不被約束啊，而我呢，可以開開心心的活著，不用再對著她的一舉一動做閱讀理解了，有時候想想，未嘗不是好事呢？」
「你真看得開呢，不過呢，你說的對，確實沒必要，也就是因為他，我對男人的心死了一半。」
於是我們兩低下頭，繼續消滅著這一打的生蚝。
在我吃到第六個的時候，那位叫遠哥的文藝老闆，端著我們的惡魔之吻過來了。
「請品嘗。」淡綠色，深藍色分層的液體，在高腳杯的輕微晃動中，安靜的泛起几絲波紋。我正好有些口渴了，端起酒杯，就像喝可樂一樣，喝了一大口。
······
味道居然還出奇的不錯？？帶著甜味，以及薄荷茶的冰涼，還有微微的苦澀，酒精味道是淡淡的，像是輔料，「這完全沒有問題么，那老闆還神秘兮兮的，這種酒我都不能喝，那我還能喝啥！」
「你啊你，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喝完，你就知道了。」林素柔看著我大言不慚的樣子，開始抿嘴，笑意都要忍不住了。
「我知道什麼我，看我幹了它！！」左手拿起一串羊肉串，擼完，右手就舉起酒杯，「來，素柔，走一個！」
林素柔噗嗤一笑，而後端起酒杯，跟我輕輕一碰。
我確實，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