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詭

  嘶嘶！！！


  姜世紀和殷朗二人拿著不知是從哪抽出的匕首使勁全身力氣將此刻正不斷延伸著想要瘋狂鑽入進來的黑絲抑或是黑髮。


  他們的眼神中充斥著一種人類天生的對於未知的恐懼和驚疑。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使勁，甚至於用力嘶吼以克制內心的慌亂甚至於是恐懼，卻是全然都無動於衷。


  而那些東西就如同是無孔不入般，依然是在瘋狂的像是要擠入其中一般，同是瘋狂的也向著他們延伸纏繞而來。


  而如果有人能夠從外面遠處去看的話，則就會發現，此刻的車子外面如今已經完全是被一團黑色包圍，竟是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只能夠隱隱看到有著什麼在其表面蠕動纏繞著。


  而從遠處走近，似乎也能夠看到還有著隱隱絲絲黑血順著車身緩緩留下，在昏暗的風沙和夜色中很快便是被迅速的掩埋而下，看不到了痕迹……


  然而即便是這樣，車子也是並未有著絲毫想要停下的意思，而是仍然快速的奔行著，沒有著絲毫的猶豫。


  卻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其他原因，車子在行進過程中，其車身也是開始有了劇烈的晃動和擺伏，竟像是有了些許顫抖和不穩。


  不過此刻的姬無塵卻是並沒有全然關注這些事情，也沒有理會此刻面容都已經有些扭曲的姜世紀與殷朗二人，而是眯著眼死死的盯著前方一路油門踩到底的默。


  從車子內的後車鏡中，姬無塵能夠依稀看到此刻坐在前面雖是衣衫襤褸的默面色卻是有些陰晴不定，臉色極為陰沉，緊緊的盯著面前車玻璃上的那些正在不停蠕動的物體。


  雖是黑夜，卻依然能夠感覺到上面隱隱有著什麼液體在流動。


  嘎嘎……


  伴隨著一道道極其詭異的咀嚼聲從車頂上向著車內傳來，在讓人驚懼之餘，也更是平添了一份恐怖陰森氛圍。


  順著默的眼神的方向，姬無塵能夠看到在車燈的反射下，前方的玻璃上除了那滲人的甚至於能夠讓人聞之欲吐的黑血之外，還有著一張張慘白的臉在緩緩的浮現著。


  它們睜大著眼睛，泛白的眼珠已經就快要凸出眼眶了

  那一張張殘缺的臉混合著難以描述的噁心的讓人難言的腦漿在車前漂浮著，並一個個張大著嘴巴，似乎是有著舌頭在其中隱隱舔動。


  而在他們的喉嚨深處也依然還是有著什麼在緩緩蠕動並要破其而出，似乎是想要將他們給吞噬。


  咕嚕……


  聽著外面傳來的陣陣如同是深深咽著口水的聲音，以及一抬頭便是能夠看到的從那些慘白臉龐上顯現出的閃著紅芒的貪婪目光，就如同是在看待一群束手就擒的獵物一般。


  那灼熱的目光簡直就是快要將他們給刺穿，同時也讓他們也感覺到一陣的不舒服。


  穿透它們的目光，也隱隱可看到充斥其中所深深掩埋深藏的殘暴嗜血和暴虐，竟像沒有一絲清醒意識一般，似乎是只想要將他們所有人都給整個的撕碎，蠶食乾淨。


  同樣的無論眾人怎麼觀看打量也只是能夠看到它們的殘缺之臉，雖然每一個都是血肉模糊，殘缺不已，情況各不相同，但是似乎它們也是僅此而已，再看不到任何除了以外的其他東西。


  而奇怪的是姬無塵卻像是沒有任何反應一般，似乎是沒有看到旁邊二人自從那些慘白面龐出現后便早已將匕首丟向一旁，互相抱著大聲尖叫，任憑那些黑絲如同黑髮般的物質向著他們翻滾著移來，要將他們整個的包裹進去。


  如果是在平時，這副場景可能姬無塵會大聲的嘲笑他們一番，然而此時此景卻是沒有任何人能夠笑的出來。


  不單單是因為他此刻全部的心神都在此時那非哭非笑，表情複雜，陰晴不定的默身上，也同樣是因為此刻的他真的是笑不出來，也沒法去笑。


  此刻的姬無塵感覺到了自己心神一陣的空明，前所未有的冷靜和集中。


  這種狀態讓他感覺到了無比的自信和強大。


  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自己沒有過這種感覺了，似乎是很久遠，卻又似乎只是很短暫的時間，但他確確實實知道自己有過這樣的狀態。


  沉默著，他一動不動的筆直坐著，只是表情平靜的看著內視鏡裡面所映出來的默的那張充滿著似乎是人類最複雜情緒籠罩的用語言所難以言表的猙獰面孔。


  他將左手輕輕的放在自己的腰間，在那裡摸到了一塊硬物。


  沒有掀開，但他知道那是什麼，所以他只是靜靜的將手放在上面。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為什麼會這樣做，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只知道，此刻在他的腦海里有一個聲音告訴他應該這樣做，這樣做是對的。


  這道聲音讓他感覺到自己很溫暖，很沉醉，並且不由自主的就照著去做了。


  當黑絲慢慢的向裡面延伸著，並且開始也向著他們的脖子甚至身上所有可以纏繞進入的地方而去，似乎是真的要將他們都給吞噬。


  然而姬無塵此刻依然是沉默著，一動不動，臉色平靜，如同是沒有知覺一般，靜靜的望著此刻臉色也在一瞬間由世間最猙獰面孔恢復到平靜的默，就如同是惡魔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個天使一般。


  這種說法很是牽強，讓人難以相信，但是此刻這番場景卻是真的如這一般。


  只有他放在腰間越來越用力的左手似乎也是在表明著他此刻還是活著。


  「為什麼？」


  一句突如其來的問話突然充斥了整個空間，讓得此刻只能隱隱發出「嗚嗚」聲的姜世紀二人也是不由一靜。


  此刻雖然他們全身都已被包裹纏繞，但是他們依然還是發現了現在充斥在兩個表情平靜中間的人的詭異嚴肅局面。


  然而姬無塵卻是並沒有回答他，而是依然表情平靜。


  一直到了黑絲漸漸將他整個人包裹甚至於開始向著他耳朵，嘴巴，眼睛鑽去的一瞬間，他才整個人都反應了過來。


  他開始感覺到了一種巨大的驚恐和絕望，他「嗚嗚」著，雙手無力的抬起想要將身上的黑絲給扯斷。


  「呼……」


  感受著順滑般如同是人的毛髮一般的毛髮，以及隱隱從外面傳來的陣陣腥臭味，姬無塵身體驟然一僵。


  身體越發緊繃所傳來的幾乎是窒息般的力量讓他如同是墜入了絕望的深淵。


  他的雙手無力的想要揮舞，卻又被黑絲綁著，口中想要傳出呼喊聲，卻又被緊接著鋪天蓋地而來的黑絲湧入口中……


  在離車不遠依然是沙塵肆虐的地方，此刻正整齊的站著一隊身穿破爛青銅甲衣，甚至於隱隱有著銹跡的騎兵沉默的望著那前方已經完全被吞噬殆盡，不停搖晃著的車子。


  「他……」


  「看來不是我們要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