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羞辱?
曹昂看著他那略顯委屈和誇張的神情,楞了一下,半響之後,才反應過來了,心中微微的苦笑。
自己這是誇他?
怎麽感覺是在羞辱他。
可想深一層。
這好像還真是一個羞辱,簡直就是一個下馬威一般的羞辱,即使糜竺有八麵玲瓏的心態,都不得不立刻翻臉。
還是思維沒有牛轉過來了。
商人放在自己的那個時代,那是有錢的象征,可如今的時代不一樣了。
在這個時代,商人地位卑微如泥。
自己這麽說,不僅僅是在羞辱糜竺,更是把整個糜家都降低了一個層次,要是放在其他地方,或許沒有這麽嚴重。
這是書院,是儒家的書院,更注重士農工商的階級。
他一開口就等於把糜家給打入了十八層地獄,曹昂覺得糜竺這時候不和他拚命,已經是給麵子了。
“糜兄,是學弟無禮了!”
曹昂隻好道歉。
他沒有絲毫看不起商人,但是卻不得不承認這個時代,商人地位卑賤的一個事實,所以其實這個道歉,他也有些委屈的。
入鄉隨俗沒錯,可隨波逐流就感覺有些不舒服。
“哼!”
糜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扭頭而走,沒有半點想要交好的意思了。
曹昂無奈,略有些苦笑。
他甚至感覺周圍的學子看自己的神情都不太對了,畢竟一上來,就囂張的把春秋學堂裏麵功課數一數二的糜竺來了一個下馬威。
他們不會認為曹昂是無意的,畢竟但凡讀書人,都清楚這個階級差別,他們隻認為這個新來的學子是一個囂張跋扈的人。
“學弟,我們又見麵了!”
這時候,一個聲音為曹昂解圍了。
“國淵學長!”
曹昂看到國淵,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他剛剛進入書院的時候,就是國淵接待了自己,國淵是一個很隨性,也很有知識層次的讀書人。
“沒想到學弟緊緊用了十五日時間,就從啟蒙學堂走出來了,果然能被老師帶回來的,都非泛泛之輩!”國淵微笑的說道:“我可是很希望學弟能成為師弟的!”
“十五日就走出了啟蒙學堂?”
“我們之中,天賦最高了的國淵也用了一個半月才從啟蒙學堂走過來吧!”
“這是曹昂何人也?”
“怎麽之前從來沒有聽過其之名聲!”
眾人聽著這話,目光看著曹昂,更加複雜起來了,有些的感概,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疑惑。
“學長過獎!”
曹昂聳聳肩:“可能是祭酒看在長輩的份上,對我網開一麵吧!”
他就是走後門進來了。
那又如何。
他又不怕被人笑話,所以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原來是找關係進來了!”
“如此讀書人,羞煞吾輩也!”
“與之同席,羞恥也!”
一個個看著曹昂的眼光,有幾分鄙視,又有幾分放鬆了。
讀書人講究清名。
任何能影響自己的名聲的事情,那都是藏著掖著,包括出身。
“聽聞前段時間祭酒去了豫州,曹昂,豫州曹氏,那就是的前任太尉曹嵩……”坐在窗邊的一個學子,微微的眯眼,遠遠的打量了一眼曹昂,嘴角有一抹玩味的笑容的。
書院裏麵走後麵進來的人不少。
但是一個個顧著麵子。
還真沒有幾個能做到曹昂這麽坦然了。
這少年,倒是讓他有幾分興趣了。
“老師何人,吾心中清楚,老師有兩件事情是不會弄虛作假的,一個是教學之上,一個就是書籍注釋之上,從來沒有任何例外!”
國淵卻深深的看了一眼曹昂,道:“學弟能走出來,那必然是你的本事!”
鄭玄的性格是外柔內剛。
他明麵上給很多人麵子,這也是他能在士林之中一直能夠吃得開的原因,另外一個那就是鄭玄原則性很強,有些事情,他寧可背負千夫所指的罵名,都不會放鬆半點的,下邳書院之所以規模不小,但是卻顯得如此清貧,就是因為鄭玄的性格,他能收錄很多學生,但是進了書院,沒有任何人能特別。
“老師深感鄭學式微,所以最近打算多收取幾個弟子,共同發揚鄭學之知識,傳承聖人之學問!”國淵對曹昂說道:“學弟的希望是最大的,我還真希望學弟能成為鄭學的第七弟子!”
鄭玄門下,正經八百的弟子,是有六個,國淵就是老六,也是唯一一個治春秋的弟子,其他的學生,各有所長。
但是對於鄭玄注釋的儒家經文,他們都是最熟悉的,是鄭學的支柱。
“祭酒大人又要收門生了?”
“這可是大事!”
“怎麽沒有聽說啊!”
“祭酒大人這些年雖多次講學,但是鮮少有收弟子的想法了,難道這一次要破例!”
“若是如此,當好好努力才行,決不能讓人獨占鼇頭!”
“這一次最大威脅,就是曹昂?”
“此不可輕敵!”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成為祭酒大人的弟子!”
隨著曹昂和國淵的交談,春秋學堂裏麵不少學子的心情都變得有些波瀾起來了。
鄭玄是一個有原則性,卻能放開自己的教育人,他開創學院,廣收學生,這些年來的,最少有兩三百學生從書院走出去了,可真正能算得上是鄭學門下弟子的,卻屈指可數。
他的每一次正經八百的收徒,都是收錄最出色的弟子,以鄭玄在士林之中的地位,他的弟子,在讀書人之中,那地位也是杠杠的。
心動之人無數,甚至有些在書院求學數年的老學子,他們都是奔著這個名額來的。
不過這個名額對曹昂,卻沒有太大的吸引力,過猶不及,當讀書人就行了,當一個出色的讀書人,那可就是不一樣了。
曹昂笑了笑,拱手行禮:“若是能隨祭酒大人求學,亦為吾之榮幸,不過有些事情不可強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學弟闊達!”
國淵眸子閃亮了一下,臉色平靜下來,然後說道:“馬上要上課了,學弟就坐在左邊的位置吧,那邊有一個空位!”
曹昂轉頭一看,果然,學堂裏麵大部分位置都坐滿了,也隻有左邊靠窗戶的一個位置,空出來了,看起來有一段時間沒有人坐了。
國淵領著曹昂進了位置,然後才吩咐的說道:“這位置本來是一個學長了,但是他已經離開了書院,現在的歸你了,我是春秋學堂的德行長,有什麽事情,你可與吾說!”
曹昂聽明白了,就是國淵是班長的意思。
他點點頭,然後在竹席上跪坐下來了,入鄉隨俗啊,總不能大家都是跪坐的姿勢,他盤膝而坐,這樣太獨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