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簡單粗暴
時間回溯到五天前。
太原王家。
喋喋不休的爭論已經好多天了,王家各房各枝的人都顯得有些精疲力竭。
但事關王子瑜的親事卻由不得眾人不慎重。尤其是在家中老夫人和族長意見相左的時候,各房的意見就顯得尤為重要。
作為王家的嫡女,王子瑜的婚事不能兒戲,更不能當成普通婚事來論,結親的對象必然是要對王家有好處才行。
政治聯姻或者家族聯姻是絕對跑不掉的。
但令人糾結的是無論是和武家結親還是和范陽盧家結親,對於王家都有莫大的好處。
一個是朝廷新貴,應國公的長子武元慶,一個是范陽盧氏的嫡子盧勇。
單論背景,武家肯定是比不上范陽盧家的。
但要說到具體結親的人,盧家的盧勇卻又比不上武家的武元慶。
武元慶剛剛新封了武功侯,還成了從四品的司農少卿,加之和太子關係莫逆,前途必然一片光明,未來封公拜相幾乎是鐵定的事情。
而呂勇呢,至今仍是白身,論官職爵位和武元慶沒有一點可比性,論才學和武元慶也相差甚遠,還被武元慶耍了一次又一次。
所以難壞了王家諸房,有人贊同和武家結親,因為武元慶前程遠大,對王家大有好處。
有人贊成和盧家結親,因為盧家背景更為深厚,而且盧家在朝中的重臣也很多,而且王家和盧家一直以來就有聯姻,這是傳統。
這些人所思所想都是從利益方面出發的。
反倒是族長王績和老夫人想的比較簡單。
王績當過官,但是他自己覺得不太適合當官於是給辭了。
王績當不成好官,卻是個好的詩人。他在山水田園詩方面有極深的造詣,他的山水田園詩樸素自然,意境渾。
他被後世公認為是五言律詩的奠基人,扭轉齊梁餘風,為開創唐詩做出了重要貢獻,在中國的詩歌史上,也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王績喜歡作詩,也精於作詩,而恰恰武元慶的詩作也都極為的好,很受他的喜歡。
武元慶的詩作是剽竊的,但王績不知道,他就認為武元慶有才學,詩詞寫的好,他很喜歡,愛屋及烏,於是王績對武元慶也就極為的欣賞和喜愛。
這麼一個詩詞俱佳的才子要和自己侄女結親,王績既然是樂意之至的。
而王家老夫人呢,她也沒想太多的利益好處,就是覺得自己是盧家的女兒,就應該為盧家人著想。
雖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但王家和盧家結親又不會影響王家的利益。
既然沒什麼不好的影響,那盧家的子侄想要娶自己的親孫女,親上加親,怎麼就不行。
「母親,那武家的媒婆又在門外求見,要不要讓她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小聲問道。
「讓她走,你去告訴她,就說我王家的女兒是不會嫁給武家的」滿頭銀髮的老夫人把手中的拐杖用力杵著地說道。
「讓她進來」坐在下首的王績也開口了。
婦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知道該聽誰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讓她進來到偏廳等著,你再把其他幾房的叫過來」在老夫人怒視下,王績縮了縮脖子說道。
「績兒,你是不是非要忤逆為娘,把為娘氣死才甘心啊」老夫人氣沖沖的道。
「娘,這怎麼是孩兒忤逆呢,孩兒不也是為了子瑜好啊。大哥早逝,嫂嫂悲傷過度,沒過兩年也撒手人寰,留下這兩個小的,我這做叔父的不照顧誰照顧,現在子瑜年歲大了,該成親了,我不得幫她選個好點的夫婿啊」王績無奈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老身就不是為了子瑜好了,老身就是在害自己的親孫女了。」老夫人眼睛一瞪,厲聲道。
「不是,孩兒哪敢啊,孩兒就是覺得武元慶比小勇要更適合一點,而且子瑜那孩子也對武元慶有意,您說這倆孩子兩情相悅多好的事啊,咱就成全他們好了」別看已經是族長了,王績還是很怕老娘的,見老娘生氣了趕緊賠笑。
「武家那小子哪兒好了,整天惹是生非,在晉陽惹事也就罷了,當了長安也不消停。你再看看小勇,做事穩重,對人彬彬有禮,哪是武家小子可以比的。再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哪兒輪到他們自己做主了。」老夫人說到武元慶就頂頂瞧不上眼,說道盧勇就眉開眼笑的直誇。
「就是,母親大人說的一點沒錯,二哥你還是聽母親的話,讓子瑜嫁給小勇吧」這時其他幾房的人也都到了,聽到老夫人的話,三房的人就忍不住插嘴了。
「三哥,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小勇雖然穩重,但能力卻比武元慶差遠了,不然也不會輸給人家一千貫,最後還要咱們家給他出錢把頂賬的玉佩贖回來」反對的是四房的。
這些人一來,你一言我一語又開始吵吵開了。
而王子瑜這時候正在自己的閨房裡看著一封信發獃呢。
信是武元慶寫的,內容其實是一首情詩,也是明志詩,是北宋詞人李之儀寫的卜運算元·我住長江頭。
「我住長江頭,卿住長江尾。日日思卿不見卿,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卿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品味著詞中濃濃的,綿綿不絕的相思之意,多日來悶悶不樂的王子瑜嘴角悄悄露出了一絲笑顏。
這封信收到已經好多天了,每次打開看到信上的詞,以及那歪歪扭扭的毛筆字,王子瑜才會有片刻的好心情。
「小姐,小姐,媒婆又來了「王子瑜的貼身丫鬟跑了進來。
王子瑜疊起信收到梳妝盒裡,抬頭問道:「是祖母讓進來的嗎?」
丫鬟搖頭:「不是,是老爺讓的,現在老夫人和幾位老爺又爭吵起來了」。
連日的爭吵已經把王子瑜煩透了,尤其是這些人從來沒有問過她自己的意思。
現在聽丫鬟說又吵起來了,王子瑜終於決定不再沉默,不再等下去。
王子瑜平日里靜靜的,風輕雲淡,做起事來卻很直接,甚至是簡單粗暴。
從閨房出來直奔大廳,當廳中眾人都停下來看向她的時候,王子瑜只說了一句話:「我和他早已私定終身,這輩子要麼死要麼非他不嫁。」
廳中死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