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換個走法
這要是放在長安,放在平日里,一場這麼大的雪,如此潔白的世界,武元慶沒準會很有興緻的吟誦兩句:「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感受一下「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的豪邁。
可現在,武元慶卻沒有一絲賞雪的心情,而是跟死了爹一樣的苦澀。
好吧,其實便宜老爹武士彠死了他也不一定傷心多少。
「那什麼,先生火做飯讓大家吃點東西暖和一下身子,至於該怎麼辦,吃完了大家再群策群力想辦法吧。」武元慶裹了裹身上的皮裘大氅說道。
「都死到臨頭了,這時候你還有心情吃飯啊」程處默急紅了臉叫道。
「這不是還沒死嘛急什麼,再說了著急有用嗎,有用我讓所有人一起著急看看。」武元慶反問到。
程處默被問住了,張了張嘴不說話了,武元慶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著急沒用的,等吃飽飯了才有力氣有心情想解決辦法。」
說到這武元慶展顏一笑:「就算想不出辦法,要死也做個飽死鬼不是」。
「靠,老子真是瞎著急,反正要死也是你死,隨你的便吧」程處默甩掉武元慶的手氣沖沖的走了。
看著陳處默走遠的背影,武元慶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是啊,要死也是我死。」
雪下得太厚,帳篷都被壓得低低的,起來的人們紛紛拿著傢伙清除上邊的積雪。
做飯的伙夫沒有第一時間開始做飯,而是喊上空閑的人去找柴火。
樹枝上全掛著積雪,冰凌子,幾乎不可能用來生火,地上的枯草更是被雪掩埋的已經看不到了。
幾百號人出去耗費了一個多時辰才找回來半干不幹潮濕的柴火。
將就著用有限的乾柴先點著火,等火勢大了起來后,才往裡邊放濕柴。
濕柴放進去噼噼啪啪一陣響,然後濃煙滾滾隨著呼嘯的北風瀰漫在了整個營地,看起來和仙境一樣。就是嗆得不行,一個個紅腫著眼劇烈的咳嗽不止。
快到中午時分,才算是生著了火,做上了飯。
像這種大雪封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趕到目的地的情況,為了節約糧食供給大軍,原本運糧隊的人馬口糧該進行限制,縮減一部分的。
但這種慣例武元慶卻沒有遵守,反而加大了所有人口糧的分量,不但如此還把給大軍準備的腌肉拿出來一部分讓伙夫熬湯。
聞著鍋里傳來的香味,凍的直哆嗦的絕望的運糧大軍才再次感到了一絲生氣,一絲暖意。
相比運糧隊的毫無生氣,跟在後邊的武家商隊就好活上許多了。
對於北方的寒冷武元慶早有準備,每個武家的人都穿的里三層外三層的,就算不暖和,但也不至於太過寒冷。
穿的好不說,一個個還吃的好,他們這次出來都沒帶錢,所有的車輛全部拉的是食物,一部分是糧食,而更多卻是熟食,像什麼炒麵粉,蒸煮過經過壓縮風乾烘烤的餅乾,饅頭片之類的,還有做的風乾的挂面。
雖然沒辦法像後世一樣用機器壓得那麼細那麼薄,但手工擀制也還是可行的。
再有就是像用粗糧粉弄的河撈,不是那種現做現煮的,而是先蒸面,然後通過河撈機壓成細條。
做法很簡單,河撈機也不難做,一個圓筒,一個打上許多孔的薄鐵片,加上一個四腳架,一個槓桿樣的壓面桿就能做出來。
這是武元慶後世老家的一種吃法,最適合那種農忙時候,中午回去不需要煮,只需要把這種河撈泡到熱水裡幾分鐘就能吃了。
吃穿都不錯,加上他們這次出來的任務是賺錢,賺不到錢也不需要搭上性命,所以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要說有什麼,也是在擔心自家大少爺會不會因為延期不到受到軍法。
吃過一頓艱難得來的早飯,大家開始想趕路的辦法。
可惜這時候的普通百姓大字不識幾個,十個裡邊九個半就是文盲,讓他們彎下腰埋頭做事可以,要他們想辦法還不如殺了他們痛快。
最後也只能是武元慶,程處默,以及另一個都尉孫謙,還有下邊的果毅都尉,旅帥什麼的聚到一起乾瞪眼。
「看我幹嗎,你們倒是說說怎麼辦啊」武元慶瞪眼問。
「將軍,要不讓車夫先到前邊清除路上的積雪吧,等他們清除完了積雪,咱們再趕路」一個姓張的旅帥小聲說道。
「你是不是傻,這麼厚的雪清除出來一條可以讓糧隊走的路來要清除多久,十天,還是二十天,等清除出來突厥都被打敗了」程處默氣的一腳飛踹,將說話的旅帥踢翻在地。
武元慶也是扶額,都懶得阻攔,這麼二的辦法活該被打。
本來就想不出辦法來,現在說錯了還要被打,有了這個旅帥的遭遇,其他人更不敢開口了。
武元慶苦惱的走到一輛馬車旁邊,抬腳踢了踢車輪,只見車輪紋絲不動,反倒是讓他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想不出辦法來,你拿車出氣幹什麼,沒看那車輪上全是雪都給凍住了嗎,你能踢動啊,還不是自己腳白受罪」程處默忍不住說道。
「哎,你不說我都沒發現,這特么車輪都給凍住了,就算有辦法清除了積雪也特么走不了啊。這老天是真想弄死老子啊」武元慶經程處默提醒,才發現現在想一步步挪著走都做不到了,車輪凍住糧隊是要徹底趴窩在這裡了。
「這要是能給車輪上裝上鐵片沒準就能滑著走了」一個細微的聲音在武元慶背後響起。
「你說什麼」武元慶聽得不大清楚,但恍惚覺得想到了什麼,於是唰的扭頭問道。
「沒,沒什麼」見將軍眼睛瞪得溜圓,聲音嚴厲,說話的果毅都尉嚇得結結巴巴的說道。
「把你剛才的話重複一遍,快」武元慶幾乎是吼出來的。
程處默以為這個果毅都尉說了不該說的話,鐵青著臉就要過去教訓,被武元慶用眼神制止了。
「末將剛才說,說,給車輪上裝上鐵片也許可以滑著走」這個果毅都尉都快哭了。
「哈哈哈,裝鐵片,給車輪裝鐵片滑著走,老子怎麼就沒想到呢,虧小時候冬天成天的在河裡坐著冰車滑冰,怎麼到了關鍵時候就把這事給忘了呢。冰車可以在冰面上順暢快速的滑動,是因為下邊兩邊的木杠上裝著鐵絲鐵條。這車上也可以的嘛,只需要榭了車輪,就能滑著走了。」武元慶越想越激動,辦法不經意的就出來了。
「不行,卸車輪這個辦法不好,關鍵現在弄不到鐵片。不過滑著走這個辦法還是可行的,只不過不用鐵條,可以學東北人或者愛斯基摩人一樣做爬犁。他們狗拉,人滑,咱們這騾子拉也一樣可以的嘛。」武元慶之前是思維固化了,光想著讓馬車怎麼能順利滾著走了,完全忘了還可以滑著走的,不過現在念頭通達,思維一下就開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