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邀名買直
大臣們的心思李世民看的很清楚,但知道是一回事,同不同意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對自己兒子有戒心,防備打壓,李世民自己都在搞的.可是他自己搞和其他人搞卻是不一樣的.
自己打壓,那是老子教訓兒子的,想怎麼來就怎麼來,於情於理都說的過去,可你們朝臣這般作為可就太有違臣子之道了.
怎麼說那也是我的兒子,是堂堂親王殿下,你們就算不敬著了,可也不能像這樣彷彿看眼中釘肉中刺一樣,非要搞掉他才行吧.你們這麼干還有沒有把我皇家放到眼裡,還有沒有把他的爹,老子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了.
李世民很清楚,侍御史柳范上奏摺彈劾吳王,那本就是他的本職工作,哪怕他心中有別的目的,自己也說不出什麼來.
可柳范在洛陽,吳王李恪卻在外地就藩,這個地方還不近,聽封號吳王就知道封地是在兩湖地區的,也確實就是安州都督治所就是在後世的湖以北安陸的.
這遠隔崇山峻岭大湖江河,柳范是怎麼知道幾千里遠外發生的事情,然後上摺子彈劾的呢?
不用說,這肯定是吳王李恪身邊有人告狀,把李恪的作為不知通過什麼途徑傳到了柳范的耳中,所以柳范才會上摺子彈劾吳王李恪多次遊獵,踩踏了農民的莊稼,讓農民損失很大.
李世民自己可以針對打壓兒子,因為他是皇帝嘛,為了李家的江山,為了長子李承乾以後的安穩打壓其他皇子本就是當皇帝老子該做的事情.
但他不能允許下邊的人針對兒子,要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告皇子的狀,那這皇子成什麼了.尤其是皇子身邊人告狀,那這身邊人該是個什麼樣的貨色,有這種心懷叵測的人在身邊,這皇子能好的了嗎?
再說你告狀往朕的面前告啊,你通過其他人是什麼意思,攻訐皇子來達成你們不可告人的目的嗎?
其心可誅.
在免掉吳王李恪的官職,削減食邑后,李世民轉頭就下旨說:「長史權萬紀事吾兒,不能匡正,罪當死。」
長史權萬紀不是在我兒子身邊做事嗎,還負有勸導義務,現在既然我兒子犯錯了,那就是權萬紀失職,既然他不能匡正勸導,那我兒子都被降罪了,權萬紀也該降罪,他的罪責該當死罪.
話說李世民為什麼把矛頭指向了權萬紀,還要弄死權萬紀呢?
這就不得不說柳范上摺子彈劾李恪的理由沒弄好,他當然是實事求是的彈劾的,可偏偏李世民前不久也恰恰被人上書指出他的過錯,這錯就是他喜歡遊獵.
兒子李恪這次被彈劾,讓李世民有點懷疑是不是最終的目的還是在針對自己呢,會不會是他們上摺子說自己遊獵不對,自己沒搭理他們,所以這些人就通過彈劾自己兒子來隱晦的指責自己遊獵也是不對的呢?
帝王心思,想的就是多.一會覺得是大臣不尊重自己的兒子,一會覺得大臣們是在指責自己不對,反正啊,總有刁民想害朕.
越想李世民心中就越氣,然後他就想這想柳范告狀的是誰,是地方官嗎,但應該不是,地方官是有權利向皇帝上摺子,而沒權利上摺子的地方官也沒哪個不開眼的敢惹堂堂皇子的.
那要不是地方官,能將消息從幾千裡外的吳地送到洛陽,還准準的送到侍御史的手裡肯定也就是兒子李恪身邊的人了.
而最有可能的就是長史權萬紀了.
為什麼會把目標定到權萬紀的身上呢?
這是因為李世民在腦中過一遍兒子身邊重要人員的時候,第一個映入腦中的就是權萬紀,而想起權萬紀,李世民就想起曾經魏徵對權萬紀的評價.
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貌似是貞觀五年來著.
在那一年,武元慶帶著長樂跑了,去了嶺南,當時就有御史彈劾武元慶還有他爹武士彠來著.那彈劾的裡邊就有剛剛從潮州刺史擢治書侍御史的權萬紀,而除了權萬紀外,另一個蹦躂的最歡的就是侍御史李仁發.
當時武士彠被彈劾的差點就自請辭了吏部尚書一職.
然,武士彠並沒有辭職,因為就在他抵不住壓力攻訐要辭職的時候,權萬紀,李仁發將戰火又燒到了左僕射房玄齡,侍中王珪的頭上.
一下就彈劾了三個宰相,其中還有第一宰相房玄齡,這下可就捅了馬蜂窩了.
彈劾武士彠嘛,那時候因為武元慶和長樂私奔的事情,李世民本就對武士彠相當不待見的,又有長孫無忌一系官員跟著煽風點火彈劾,可以說是牆倒眾人推的時候,他們彈劾也就彈劾了.
可房玄齡,王珪可就不一樣了,首先他們沒有惹怒到皇帝,光這一點就意味著權萬紀,李仁發拿他們沒辦法,而這兩位卻有能力針對他們.
不過房玄齡這人一直穩重,對於自己被彈劾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也沒有報復什麼,但王珪可就是直脾氣了,對於權萬紀等彈劾他和房玄齡這一個侍中,一個左僕射還有吏部尚書武士彠三人掌管內外官考時候收受賄賂,評價不客觀,有包庇篡改私相授受之嫌疑,王珪當時就爆了.
皇帝李世民自然不可能對房玄齡和王珪怎麼樣,他也不相信這些,所以就把彈劾奏摺按了下來,可王珪不幹,他自認清白,要的是皇帝給他清白,而不是皇帝把這件事情壓下來.因為壓下來就說明他是不清楚的,只是皇帝不想處罰所以壓下不提罷了.
王珪上折自辯,請皇帝證明他的清白,並且處置誣告的權萬紀.作為御史台的老大,魏徵對手下的小弟也很不滿意.魏徵也上書了,說:「「萬紀等小人,不識大體,以訐為直,以讒為忠。陛下非不知其無堪,蓋取其無所避忌,欲以警策群臣耳。而萬紀等挾恩依勢,逞其奸謀,凡所彈射,皆非有罪。陛下縱未能舉善以厲俗,奈何昵奸以自損乎!」
魏徵的話一陣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