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崩潰的前線(上)
西風海盜的祖先是莫里斯人,但是從莫里斯地區分離出去后,生活在零零散散的島嶼之上的西風海盜受到北境文化的影響非常嚴重。
現在,西風海盜上的各個島嶼從法理上已經納入北境的範圍,文化和風俗也是和北境的相似。
因此北境作為帝國境內最大的法理王國得到了鞏固,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北境之王這一個頭銜在帝國的干預之下常年空缺。
參與到聖戰的十字軍來源複雜,他們有的是莫里斯的當地人,有的是來自北境的戰士,也有來自南方的騎士,更多的是來自社會底層的勞苦大眾。而這一些人當中並不缺乏罪犯和傭兵。
複雜的來源導致了十字軍的質量急速下滑,這也是歷代十字軍的通病,但是這一次的十字軍最為嚴重,因為缺乏教會的武裝教團和大領主的正規部隊。
安吉坦和多蒙尼德兩個公爵領剛剛經歷一場大戰,根本不能夠提供太多的軍隊。
戰場之上,十字軍因此遭到了敵人的瘋狂壓制,缺乏紀律與配合的十字軍戰士在對方海盜的瘋狂進攻之中節節敗退。
手中的單筒望遠鏡將戰場之上的所有細節收入眼中,衝鋒在海盜隊伍前面的狂戰士將十字軍的防線打成了零零散散的碎片,狂戰士們手中的巨型斧頭能夠將擋在自己面前的鋼製圓盾和木質方盾撕成零星的破片,狂暴化了的頭腦將來自敵人的一切攻擊造成的痛苦過濾。
無悲無喜,只有殺戮的狂戰士像一支支穿透盔甲的利箭,也像一道鋒利的鐮刀,將眼前十字軍像收割麥穗般擊倒。
「那些狂戰士已經到達極限了。」單筒望遠鏡沒有從阿蘭的眼睛之前拿開過,隨時觀察著戰場動態的公爵現在已經感到眼睛的酸痛。
「將我們的部隊派上去吧。」這是一場田忌賽馬的戰鬥,現在掌握著十字軍一半軍力的阿蘭正在用無紀律的炮灰消耗眼前這一些令人畏懼的殺人機器的體力,雖然殘酷無情,但是非常實用。
鋒利的箭支的破壞力強大,但是現在對方已經是強弩之末。
潰敗的十字軍毫無意外的向後方潰逃,追擊而來海盜們直面撞擊在了接應部隊的厚實盾牆之上,盾牆之間密密麻麻的小空隙伸出一把把短劍,小不留神就將撞擊在盾牆之上的敵人刺出一個又一個小洞。
開了血槽的短劍並不能夠將敵人一擊斃命,但是長時間的放血給予了敵人緩慢的死亡體現。
重型步兵的盾牆並不是疲憊的狂戰士所能夠擊穿,已經沒有任何理智可言的狂戰士終於在大盾和短劍之中了解了對方殺戮的一生。
「將弓兵派上去我們需要壓制對方的弓箭手,弩兵也派上去,攻擊那一些潰逃的海盜。」搖搖欲墜的海盜軍隊還在堅持抵抗,這一些海盜雖然缺乏紀律,不知道何為配合,但是個人的強大體魄,出眾的單兵素質讓這一些軍隊成為了一把鋒利的彎刀,一把能夠將敵人盔甲撕開防禦的彎刀。
只是這一把彎刀已經鈍了。
「通知教團的騎兵,準備衝擊敵人的側翼防線和追殺敵人的潰軍。」戰場之上的海盜距離崩潰還有一段時間,但是阿蘭卻提前下達了命令。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傳達出去的命令永遠趕不上變化,當你看到敵人潰敗才下達追擊命令,這個時候已經晚了。
能夠預判戰場動態的將軍才是一名出眾的將軍。
戰鬥持續到現在已經毫無懸念,海盜們的又一次進攻即將被打破,現在阿蘭在謀划著怎麼樣將對面的敵人盡最大的努力消滅。
少一個敵人都能夠為己方爭取一點點的優勢,現在十字軍的劣勢已經非常大了。
日落黃昏,當橙黃色的光線照耀在戰場之上的時候,喊殺聲終於從戰場之上消失,作為勝利的一方,十字軍們也沒有過多的歡呼,因為他們也在這一場戰鬥之中勞累不堪傷亡慘重。
打掃戰場的工作已經不需要了,現在十字軍面對的是海盜和亡靈組成的軍隊,雖然今天進攻的只有海盜,但是難保今天死去的海盜明天就回成為戰場之上的亡靈。
這一天的晚上,大火瀰漫,偷工減料的十字軍將成為了戰場的草原和森林一併焚毀。
通天的大火將漆黑的天空照得明亮,猶如白晝的火光照射到了雙方的營地之上,從天的煙霧將頭上的點點星空隔絕,火與煙組成的屏障將白天交戰的雙方隔絕在兩面。
「我在森林之中損失了六千人,其中絕大部分都是那一些底層的十字軍。」食之無味的麵包胡亂地塞進口中,作為另外一半軍隊的統帥伊恩悲觀地向著在座眾人彙報自己的戰績。
「在這樣下去,我想那些來自底層的十字軍會率先崩潰,我的手下已經將幾個意圖逃跑的十字軍吊死了。」鮮紅的酒水灌入口中,看起來像流動的血液,吊死逃兵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戰場之上出現逃兵說明現在軍心已經動搖了。
「我們會儘快安撫軍隊的。」兩位作為精神領袖存在的宗教首領異口同聲地表態到,現在的狀況到底怎麼樣他們也清楚,雖然兩人不是軍隊的統領但是十字軍之中發生的各種事情並沒有瞞過兩人的眼睛。
唯一的兩位大領主阿蘭和伊恩分別統帥著十字軍的兩半,而教會的兩位大主教則是幫助兩人安撫和管理軍隊。
這是十字軍歷代的傳統,懂得戰爭之道的大領主統帥軍隊,教會的主教們接管後勤和人事調動,這也算是各盡所能。不過現在的十字軍是史上最弱的十字軍,只有兩位公爵支撐的軍隊羸弱不堪。
「我們的援軍呢?」食之無味的麵包被放回原地,焦急的目光最後放到了阿蘭的身上。
雖然關於安吉坦的各種傳聞在軍營之中嚴禁傳播,但是坐在這裡的每個人都知道安吉坦到底發生了什麼。
「瓦西里將軍的部隊被那個異端教會滯留在了城中,洛林國王卡爾和瓦魯瓦國王腓力答應支援我們的軍隊也因為異端教會的原因不敢向安吉坦進發。我們現在孤立無援了。」一直沉默不語的阿蘭說出了最悲觀的情況,這一個久經戰場的統帥現在已經疲憊不堪。
來自安吉坦的各種傳言也這一位公爵已經無力接管軍隊的事物。市民暴動,無面人刺客等等的事情讓他心不在焉,妻子的復活更是讓他無心處理軍務。
「我們現在還是撤退吧。」
當阿蘭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將自己的目光投放到了場上的伊恩身上。
後面就是伊恩的領地了,後撤無疑是將敵人的軍隊放到了多蒙尼德的領地之中。
「我同意。」出乎意料的是,伊恩在這一件事情之上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反對,直接了當地同意了阿蘭這一個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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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罩袍已經被血液染紅,刺繡在上面的家徽已經模糊不清,破爛的罩袍已經難以掩蓋身上穿戴著的鎖子甲和鏈甲。衣服尚且如此,相貌也不例外,清秀的面孔還殘留著大量沒有清洗乾淨的血液,紮起的馬尾辮也摻雜著星星點點的紅色。
鄧加爾並沒有因為自己孤身一人而脫離戰鬥的行列,白天他全程參與到了森林之中的混戰,從早上一直戰鬥到了傍晚,跟隨在他身邊的十字軍戰士十不存一。
「誰?」鄧加爾用手按住了腰間的兩把長劍,一個躲藏在黑暗之中的人影引起了少年的警惕。
亡靈生物夜襲?這一個想法子啊少年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直到黑影之中的人向自己走來的時候才將這一個想法拋開。
「威廉伯爵?」從黑暗之中出現的人,是十字軍之中為數不多的專家級法師,也是響應十字軍的一名領主,不過對方是伊恩公爵的直屬封臣,是伊恩派系的人。
「威廉伯爵你藏在哪裡幹什麼?」警惕並沒有因為對方現身而解除,一天的戰鬥讓這一個少年不敢有任何的放鬆,放鬆的人現在都戰死在了戰場之上。
威廉將手伸入了法師長袍之中,詭異的舉動讓鄧加爾將腰間的長劍拔出,一旦發現情況不對,馬上向對方發動攻擊。
「這是你父親的信,我的一名手下在一名死亡的通訊兵身上找到的。」當這一個略顯詭異的伯爵將一份信件拿出來的時候雙方的緊張氣氛才有所緩和。
「我感覺今天晚上會出事,所以我想在周圍觀察一下情況。」警備的少年讓威廉伯爵不得不做出解釋,不然自己手中的信難以送出。
將信將疑的鄧加爾將對方的信接過,看到信上的拆封痕迹,不滿浮現在心頭。
「為什麼拆開了?」
「我要確定這是不是敵人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