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把我當什麽
司機躲避不及,腦門上被堅硬的水杯一碰,當即流出一道血印子。
他從後視鏡裏看到額頭上的鮮血,氣的麵目猙獰,一把扯住我頭發,抬手照著我的臉狠狠打過來,大罵道:“臭女表子!”
我慌忙扭頭避開,跟他撕成一團,發了瘋一樣撓他的臉和脖子。
出租車已經完全失控,“砰”的一聲響,撞在路邊一家店門口的石獅子上。
我們打的不可開交,他抓著我的頭發,我拽著他的耳朵。頭皮上一陣鑽心的疼,我卻死活不肯撒手,一想到他罵人時鄙夷的神情,胸口就燒起一陣火焰,恨不得立刻弄死他。
靈靈本來還在勸架,一看我腫起的臉頰,當即暴走,一把撲上去抱住司機脖子,長長的指甲照著他的臉就撓了過去,瞬間留下五道血印子。
一個小時後。
我跟靈靈垂頭喪氣地坐在派出所裏,隔壁座位上司機囂張地大吼大叫,指著我跟靈靈的臉罵罵咧咧。
民警一拍桌子,他立刻老實下來,坐回座位上。
靈靈可憐兮兮地望著民警:“警察叔叔,就是這個混蛋,他圖謀不軌!你看……”
“我艸你個臭娘兒們,你他女馬再胡說八道!”司機一聽靈靈的控訴,登時拍桌子罵娘,“分明是你們兩個狐狸精大白天在外麵拉客,被我拒絕以後就倒打一耙!”
“你胡說八道什麽?”
“好了好了,都給我安靜!”民警煩躁地一拍桌子,轉頭問靈靈,“姓名?”
靈靈說:“趙小靈。”
“做什麽工作的?”
“服務員。”
“工作地點?”
“紅鼎會所。”
“紅鼎會所”幾個字一說出來,民警做記錄的筆一頓,抬頭看了我們一眼,眼神有些微妙。
我心裏“咯噔”一下,感覺要麻煩了。
雖然大家麵上不說,但是心裏都清楚紅鼎會所是什麽地方。
果然,司機冷笑一聲,叫囂道:“你聽聽,你們聽聽,還有臉說是紅鼎會所的,我呸!”
我肚子裏一股火,要不然場合不對,真相撕爛這個混蛋的嘴!
民警又給我跟司機做了筆錄,然後要求家人來簽字領人。
“必須要家裏人來嗎?”靈靈一聽這話就急了。
民警說:“親戚、朋友都行。”
我跟靈靈對視一眼,都覺得流年不利,碰上這種禍事。
靈靈家是外地的,在這邊沒有親戚。至於朋友,會所裏能交到什麽朋友?我能算一個,可惜我把自己也弄進來了。
“還是我來吧。”我歎了口氣。
雖然我媽從來都看我不順眼,可現在也沒辦法了。
我打了她的電話,一連打了兩個都沒人接,不禁有點著急。
歇了兩分鍾,又打了一個過去,電話才接通,就聽到她劈頭蓋臉的罵聲:“火燒屁股了啊你,沒事打什麽電話?我一手好牌全被你打散了,是不是看到我輸錢你才開心你個敗家子……哎,三萬,碰!”
隨後電話“啪嗒”一聲掛斷。
我愣愣地望著手機看了好幾秒鍾,我媽忙著打麻將,連我的電話都懶得接。
最後又打了一遍,結果她直接關機了。
真狠啊,這還是我親媽呢。
“現在怎麽辦?”靈靈傻眼地望著我,可憐巴巴的樣子。
我試探道:“要不,你叫陸辭過來?”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靈靈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不好意思地望著我,“我在陸辭麵前,一向都裝淑女的,要是讓他知道我跟男人打架,我……”
她聲音弱了下去,拽著我的袖子搖了搖,小聲說:“楚楚,要不你找下周少吧,他肯定會幫忙的。”
我一下睜大眼睛,不知道她在異想天開什麽。
周子希怎麽會管這種破爛事?
別忘了,幾個小時前,他才剛剛把我扔到大馬路上。
“拜托拜托。”靈靈雙手合十望著我,活像隻小倉鼠。
我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翻出手機找到周子希的號碼。
這個號碼我偷偷問過來的,已經存了好長時間了,一次都沒打過。
我不知道打給他幹什麽,也沒有立場給他那樣的人打電話。這一次,我像給自己找到了合適的借口,迫不及待地按下了他的號碼。
等待接通的過程中,我心髒亂跳,緊張地聽著電話裏的聲音,生怕他不肯接。
“喂,哪位?”終於,熟悉的聲音響起。
“周少,是我,張楚楚。”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舌頭都快打劫。
“誰?”那邊又問了一句。
我隻覺得一股冷氣從腳底板爬到心髒,整顆心都冷了,尷尬地無地自容。
我心心念念地想著他,可他連我的名字都沒記住。
“哦,是你啊,什麽事?”就在我想掛斷電話的時候,冷不丁他問了一句。
我的勇氣好像一下子又跑了回來,趕緊把事情說清楚,末了小心翼翼道:“周少,能方便你過來把我們領出去嗎?”
那邊沉默了兩秒鍾,隨即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張楚楚,你把我當什麽了?”
我神情一滯,呐呐地不知道該說什麽。
又聽他說:“地址給我。”於是趕緊報了派出所地址。
一個電話打得我心驚肉跳,掛掉電話的時候,手心裏冒了一層冷汗,濕答答的。
我們正焦急地等周子希過來,那邊來領司機的人已經來了,是個中年婦女,看她的神情舉止,應該是司機老婆。
看到我們急切的樣子,司機皮笑肉不笑地睨了我們一眼,嘲諷道:“怎麽,那麽多客人,沒一個肯來救你們的?嘖嘖,看來接客接少了,以後要多努力呀。”
“跟這種人說什麽廢話?”他老婆不悅地瞪了他一眼,他才閉上嘴。
靈靈卻氣的眼眶發紅,看那架勢又想打架。
我連忙拉住她,施施然走到司機身邊,忽然伸手攬住他的胳膊,甜甜地笑了笑,埋怨道:“親愛的,你可真夠沒心肝的。剛剛才誇我美的跟朵水仙花兒似的,比家裏那個黃臉婆強多了,這會兒就拔吊無情,急著跟我撇清關係啦?”
司機跟他老婆都是一愣,緊接著他反應過來,一把甩開我的手,暴跳如雷:“你胡說八道什麽?我根本不認識你!”
他老婆氣的臉都綠了,咒罵道:“好你個吃裏爬外的,上次你發誓再也不亂來,沒想到狗改不了吃屎!”說著揪住他的耳朵,照著他的臉狠狠扇了兩巴掌。
“老婆啊老婆,我真的沒有啊,都是她在胡扯,這都是小賤人的鬼把戲!”男人嗷嗷亂叫,撲通一聲跪到地上賭咒發誓。
他老婆鬆開手,將信將疑地望著他。
我心裏冷哼一聲,早知現在,當初何必對我們冷嘲熱諷!
“張國生,你怎麽可以這樣,我說的都是真話!”我惶然地喊了一聲,哀傷地望著他。
剛剛上車的時候我就看了一眼他的駕證,上麵正好寫了他的名字。
一聽我喊出他的名字,男人麵色慘白,他老婆更是氣的發抖,一腳踢他肚子上,又打又罵,好幾個民警都攔不住。
折騰了好幾分鍾,她累的呼哧呼哧喘氣,轉眼看到我站在一旁,突然發作,朝我猛衝過來,抬手照著我的臉就要甩下來。
我吃了一驚,完全沒料到她會對我動手。
倉皇間想要後退,身體卻發僵,眼看著那隻手要打下來,忽然,一隻白皙瘦削的手掌伸到麵前,緊緊握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