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人不鬼

  路過886包廂前,陸辭震驚地罵了句髒話:“臥槽,這也行!”


  而我拚命低著頭,恨不得變成隱形人。


  林先生給他那些老朋友打電話,說有點事情要處理,暫時不回去,然後讓紅姐重新開了一間包廂。


  紅姐遞給我一個滿意的眼神,暗示我幹得漂亮。


  進了包廂,我一下緊張起來,站在他麵前連話都不會說。


  林先生招呼我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下,默默盯著我看,看得我渾身雞皮疙瘩爭先恐後往上冒。我還從來沒遇到過他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林先生。”搞了半天他都沒什麽反應,我實在受不了這種沉默,率先站了起來。


  他眼珠子終於動了動,抬頭望著我。


  我咬著下唇,忍著強烈的屈辱感開始解旗袍的扣子:“我知道,我這種人你肯定見多了,可我還是要說,我真的急著用錢,求求您一定要幫幫我。”


  “小姑娘,你幹什麽!”他猛地站起身,抓住我的手製止我。


  我眼眶一熱,險些哭出來。他到底想要怎樣?


  他將我的紐扣係上,然後壓著我肩膀把我按到沙發上坐下,溫柔的問我:“是家裏遇到困難了嗎?”


  我點了點頭,有點傻眼。


  他又繼續問:“今年多大了?家裏都有什麽人?怎麽不去上學呀?”


  林先生絮絮叨叨個沒完,不停打聽我家裏的情況。


  我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還不能表現出不耐煩,可心裏已經煩透了。


  到會所來應酬的人,擺明了就是為的那點破事,他現在跟我談心,算什麽狗屁?肯不肯給錢,倒是說一句話呀!


  姑娘我下定決心行走江湖,是要做生意救我弟弟命的!不是為了陪一個大男人嘮嗑!


  說了一個多小時,口水都快幹了,林先生才肯放我走,臨走前還特別和藹地說:“我明天再來看你。”


  我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害羞地說好,轉頭出了包廂,臉上的笑容就掛不住了。


  紅姐看我出來,朝我使了個眼色:“怎麽樣?”


  我冷哼一聲:“林扒皮一個,什麽出手闊綽,全是騙人的。”


  紅姐有些驚訝:“不會吧?這人名氣挺大的,有名的金主,今天怎麽搞的?”


  我仔細盯著她的臉,判斷她是不是說謊。


  紅姐吸了口煙,眯著眼睛望我:“怎麽,你以為我故意給你使絆子?”


  我沒說話,可心裏就是這麽想的。這麽摳門的老板還是第一次見,要說紅姐不是想借機整我,鬼才信。


  “張楚楚我老實告訴你,我紅姐說一不二,這種背後給人穿小鞋的慫事,隻有孬種才幹的出來!我就算要整你,也隻會當麵給你兩巴掌。”


  她緩緩吐出一個煙圈,繼續說:“等著吧,我盡快給你安排出手大方的。不過你也要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像林老板那麽好說話。”


  她的話我一下明白過來,心頭一凜,還是咬牙點了點頭。


  不像林扒皮那麽好說話,也就意味著,我要是被人弄死弄殘了,別怪她紅姐不體恤我。


  林扒皮晚上沒帶我走,這讓剛才嫉妒我的那些姑娘們開心死了。一個兩個跑到我跟前冷嘲熱諷,我煩的要命,跑到會所後門透透氣。


  張峰給我打了電話過來,問我錢的事情怎麽辦。


  我說我正在想辦法。


  他猶豫了一下,說:“姐,要不我也從四樓跳下去,給秀秀償命。”


  我嚇得渾身發冷,拚命勸他別發瘋,半天才把他哄住。掛了電話,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想到我那個六親不認的親爹,就恨不得弄死他們一家!

  身後傳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可能是哪個客人也在這裏散心。我趕緊抹了把眼淚,怕被人看到。結果手腕忽然一緊,被人拽著就往巷子裏拖。


  我害怕極了,頭皮一下炸開,張口就要喊救命,冷不丁被人捂住嘴巴。


  鼻尖聞到一陣熟悉的味道,帶著點淡淡的薄荷香。是周子希。


  我想要掙紮的手腳一下頓住,乖順地任由他拖著走。


  周子希將我拖到巷子裏才鬆手。


  我們剛好站在路燈下麵,我轉過身,就看到他冷峻的神情。他麵色不善,冷冰冰地問我:“怎麽,有人挾持你,你連掙紮都不會?”


  他好像在生氣。


  心中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我立刻覺得一陣詭異。也懶得理會他到底什麽意思。


  反正現在,看到他我就心煩,就暴躁的想要找人打架!身體裏好像有一股怒火,一直都沒有發泄出去,憋的我渾身難受。


  我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亂的旗袍,將散落下來的頭發別在耳後,勾著唇衝他露齒一笑,故意嗲著聲音說:“哎呀,不知道周少喜歡玩這種挾持的戲碼,要是早知道,我一定好好配合。要不,我們再來一次?”


  燈光下,周子希眼睛漆黑,我仰頭望著他,卻看不清他眼底隱藏的情緒。


  他異常憤怒:“張楚楚,你犯賤是不是?”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無辜地望著他:“周少,這是人家的工作嘛,總得敬業一點,你說是不是?”


  以前聽會所裏的姑娘們賣嗲,成天“人家”“人家”的掛在嘴邊上,今天學了一下,立刻把我膩味的不行。


  周子希估計氣的很了,連喘氣聲都變大了。我好笑的望著他,看他到底想怎樣。


  忽然,他抬手在我左邊額頭上的梅花狠狠一抹,嫌棄道:“這都畫的什麽東西,不人不鬼的。”


  眉毛上的傷口還沒好,被他這麽用力擦了一下,疼的我頭皮發麻,齜牙咧嘴地嚷嚷起來:“疼疼疼疼疼!”


  周子希倏地縮回手:“怎麽弄的?”


  我定定地望著他,想諷刺他兩句。還沒等我開口,他神情一怔,顯然想起這傷口拜誰所賜。


  “周少要是沒什麽吩咐,我就先進去了。”我真是一刻都不想跟他呆在一起,每多呆一秒鍾,我都會控製不住地想,張楚楚,他都跟你離婚了,你還犯什麽賤!


  “等等。”我扭頭就走,周子希忽然開口,“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我腳步一頓,轉過身看著他,心裏默默思索,實在不行的話,要不要開口找他借?不管怎麽說,我跟他還算認識,隻要他肯借錢,什麽條件我都能答應。


  至少周子希看起來,比那個一毛不拔的林扒皮要靠譜。


  然而我的異想天開剛剛開始,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潑了一盆冷水。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睨了我一眼,譏諷道:“上次跟我要兩萬,現在就敢跟別人要五十萬,張楚楚,你的胃口可真大!”


  他說著一把摟住我的腰,將我往前一拽,我猝不及防,猛地撲進他懷裏,鼻梁撞在他堅硬的胸膛上,疼的我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他一手撫摸著我的腰,另一隻手強硬地抬起我的下巴,漆黑的雙眸牢牢鎖定在我身上,啞著聲音說:“你跟他說你是第一次?”


  他手指突然用力,我就覺得腰間一疼,疼的半邊身體都麻了。他的聲音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你的第一次給了誰,難道你忘了?還是說,你去補了那層膜?”


  看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樣子,我忽然一陣厭惡。


  明明已經決定不再有任何糾纏,為什麽還要來管我的事?我是第一次,還是第幾次,跟他有什麽關係?

  “周少,”看他那張臉,我氣不打一處來,衝動地反問他,“你確定我第一次給了你?我記得那天,你好像一點反應都……”


  “啪——”


  話音未落,一股大力襲來,我整個人被他甩出去,狼狽地趴在地上。


  周子希呼哧呼哧喘著氣,燈光照耀下,能看到他鐵青的臉色。


  “張楚楚,你找死!”他冷冰冰地說。


  我也懶得起來,張開胳膊躺在硌人的水泥路麵上,朝他彎了彎嘴角:“我張楚楚改邪歸正,準備做慈善啦,替那些染了艾滋病、梅毒的人治病,怎麽樣,周少要不要資助一點?”


  “張楚楚!”周子希神色大變,突然拎著衣領把我拽起來,驚恐道,“你……你是不是染了病?”


  因為恐懼,他的手不停發抖。


  這個不可一世的臭男人,他也有害怕的時候!看他驚恐交加的樣子,我心中突然一陣快意,壓抑了這麽長時間的怒氣,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出口。


  我齜著牙笑看著他:“你在怕什麽?”


  周子希一言不發,整個人都處在爆炸的邊緣。他抓在我衣領上的手不停顫抖,拎著我就往外走。我被他拖的踉踉蹌蹌,狼狽不堪地跟在他身後,鞋子都掉了一隻。


  陸辭不知什麽時候跑了過來,看到我的瞬間,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子希,你帶她去哪兒?”


  周子希沒說話,打開車門直接將我扔進去,“砰”一聲甩上車門。


  我駭的不知所措,恐懼瞬間爬遍全身,這個瘋子,他要幹什麽!

  “停車!停車!我要下去!”我“砰砰砰”捶著車門,他完全無動於衷。


  周子希一踩油門,車子飛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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