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我愣了一下，腳步一頓，僵著身子站在客廳裏沒敢動彈。
臥室裏的聲音越來越大，帶著女人甜膩的撒嬌聲，還有男人粗重的喘息聲。
“乖，鬆開……”隨即周子希的聲音傳了出來。我甚至聽到他說話時微微喑啞的嗓音。
我腦子裏一下炸開，腳下像踩了刀子一樣，忽然顫了一下。
臥室裏的聲音還在繼續，女人的聲音越來越高亢，我豎起耳朵聽了幾秒鍾，忽然意識到，那是孟然的聲音！
我慌得就想往外跑，膝蓋一下磕在茶幾上，疼得我眼眶一熱，差點哭出來。
“站住！”
外麵的響動傳到臥室，周子希冷冰冰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像被打了麻藥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客廳裏，兩隻拳頭握得緊緊的，心髒像有東西在搗，疼得我每一根神經都在抽搐。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幾分鍾後，周子希拄著拐杖從臥室裏走出來。
隨著他的走動，空氣中傳來一陣令人迷惑的薄荷香氣。
他光著上半身，肚子上裹著紗布。剛才他跟孟然在臥室裏做那種事，估計扯到了傷口，紗布已經染紅了。
除此之外，胸膛上各種青紫的痕跡交錯在一起，右邊胳膊怪異地扭曲著，看得我心髒一抽一抽的。
我嘴唇不停哆嗦，慌忙走過去，當我看到他後背上恐怖的傷痕時，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嘩啦啦流下來。
他後背上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打的，一片血肉模糊，我甚至看到傷口滲出來的血絲。
“怎……怎麽會……”我顫抖著伸出手，卻不敢碰他，手指不受控製地發抖。
他嗤笑一聲，冰冷的眸子從我身上劃過。
我心裏像被堵了似的，喉嚨裏哽咽的厲害，卻不知道自己能怎麽安慰他。現在我的安慰對他來說，還有用嗎？
他側坐在沙發上，扔掉拐杖用左手去倒水，我慌忙拿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遞到他手裏。
他接過去一口喝幹，隨手就杯子放到茶幾上，半靠在沙發上問我：“張小姐找我有何貴幹？”
我被他噎的心底一疼，卻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去怪他。
隻是看著他的上半身和右胳膊，心裏一陣又一陣抽痛。
“你身上的傷還好嗎？”我木訥地站在他麵前，手足無措地望著他。
傷口全在他身上，卻比打在我身上還要疼。
周子希半抬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眼睛裏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光芒。
他抬手指了指他的左腿，說：“這裏。”
指了指右邊胳膊：“這裏。”
又指了指他的後背：“還有這裏。”
最後，他慢慢地放下手，指尖顫抖著指向右邊小腹，啞著聲音跟我說：“都比不上這裏疼。”
我的瞳孔猛然瞪大，心裏疼得像有把刀在淩遲。
他靜靜地望著我，既沒有暴跳如雷，也沒有歇斯底裏，隻是非常平靜地看著我說：“因為這裏，被一個狠心的女人捅過一刀，跟捅在我心口上，沒有任何區別！”
我從他眼中看到了濃重的失落，不甘，甚至還有質問，一時間心疼的無以複加。
“子希……”我上前一步，想要抱抱他。
他抬起手擋在我身前，阻止我靠近，嘴角緩緩綻出一個笑容。
不是那種強顏歡笑，而是真真切切的笑容。
看他身上掛著那麽多的傷，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對著我笑出來。
“來。”忽然，他朝我張開雙臂，嘴角放鬆下去，耷拉著眼皮衝我撒嬌說，“疼，要抱抱。”
我愣了一下，眼淚就跟開了水龍頭一樣，嘩啦嘩啦朝下流。
聞言，我哭的更厲害，不顧一切地撲過去。他卻一個閃身，我一頭栽在沙發上，膝蓋重重磕在堅硬的地板上，疼得我臉上的肌肉都抽搐起來。
我不禁一怔，雙臂還保持著張開的姿勢，惶惶然地跪在地上，茫然的望著他。
周子希抬起右胳膊，慢慢搭在沙發靠背上，似笑非笑地望著我：“你是不是以為，隻是你服個軟，掉兩滴眼淚，衝我懷裏一撲，我就會心軟？”
我詫異地抬起頭，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還是你以為，我周子希就這麽犯賤，非得在一個女人身上吊死？”
“知道後背上的傷怎麽來的嗎？我爸逼我回美國，我不同意，他拿馬鞭打的，打的我皮開肉綻，我一聲沒吭。”
“我周子希這輩子跟他水火不容，結果你簽個字，讓我輸了賭約，沒關係，誰叫我心疼你。我捧著玫瑰花，帶著戒指去找你，我想跟你求婚，想告訴你，周家將我趕了出來，以後我就隻有你了。可是你呢？你狠狠給了我一刀！”
我淚如雨下，望著他不停發顫的手指，忽然間失了聲，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看我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是不是很得意？一個男人為了你，弄得像條喪家之犬。我以前怎麽沒發現，紅鼎裏的小姐竟然有這樣的本事。”
“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我跪在他腳下痛哭流涕，心髒快要炸開一樣，疼得我緊緊捂住胸口，卻擋不住席卷而來的痛苦。
他冷漠地望著我，如同一個事不關己的陌生人，瘦弱的胸膛劇烈起伏，像鼓滿風的風箱，不知什麽時候，就會爆發出肆虐的狂風。
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每一次呼吸，胸口都撕裂般的疼，嗓子哭到發幹，喉嚨好像破了，嚐到一絲腥甜的味道。
孟然不知什麽時候出來的，她笑意盈盈地走到周子希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胸口說：“別生氣，生氣傷身。”
周子希默默握住她的手，兩個人眸光相碰，竟然意外的默契。
我失控的理智終於有一點回籠，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兩個，聲音顫抖著說：“你恨我沒關係，可是孟然，你不會不知道，她隻想毀了你！她不愛你啊！”
孟然神色一僵，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周子希卻毫無反應，漫不經心地抬了抬眼皮，好笑地望著我說：“她不愛我，我也不愛她。她傷不了我，你卻可以。不過以後，我會學聰明，離你這樣的女人遠一點。”
因著他無情的話，孟然臉色驟變，又迅速恢複成微笑的樣子。
他抬手指了指臥室：“去把請柬拿過來。”
孟然抿著唇睨了我一眼，慢悠悠地拐進臥室，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張鮮豔的請柬。
周子希接過去，往我手裏一塞，兩邊嘴角掛起來，很禮貌地說：“這周五，我跟孟然的婚禮，歡迎你參加。”
我一時間怔在原地，手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請柬“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孟然走過來撿起請柬，翻開讓我看，我看到上麵熟悉的兩個名字並排放在一起，腦子裏“嗡”的一下，突然一片空白。
“到時候歡迎你過來，要是沒有份子錢，那就算了，反正大家都這麽熟了。”孟然把我扶起來，將請柬塞到我手心裏，拍著我的肩膀，虛情假意地跟我說，“就是別再去陪客人，為了那兩個錢，多不好。”
我心內一凜，尤其是看到周子希驟然緊縮的瞳孔時，繃緊的神經呼啦啦被她扯斷，抬手一巴掌甩在她臉上。
孟然一把捂住臉，憤憤地瞪著我，衝過來就要打我。
周子希抓住她的手，將她拽回去。孟然氣的眼眶都紅了，不滿道：“子希！”
我像隻捍衛自己領地的母雞，得意地握著拳頭，卻在下一秒，被人狠狠甩了一個耳光。
周子希咬著牙，冷森森地說：“誰敢欺負我太太，我替她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