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這話我是故意說的,就希望周孝昌聽了能皺眉,至少別那麽熱心地管我們的事。
他一個身居高位的大忙人,忽然幹起來催婚這種事,怎麽想怎麽詭異。
而且周子希今年也才二十六,以他這個年紀,家裏根本不會替他的婚事擔心。
“不膈應,完全不。”周孝昌輕輕啜了一口茶,“我這兒子隨我,是個情種,我相信他的眼光。”
我一時間啞然,他竟然說自己是個情種?
腦海中猛然浮現出周子希以前說過的話,說他父親對他母親所做過的種種暴行,不禁頭皮發麻。
一個男人要無恥到什麽地步,才能在對自己的妻子痛下殺手之後,還標榜自己是個情種?
周孝昌察覺到我的失常,輕輕將杯子放下:“子希是不是跟你說過什麽?”
我抿了抿唇,不敢提起這件事,害怕刺激到他。
他微微掀起眼皮,平靜道:“跟他母親有關?”
我猛地瞪大眼睛,沒想到他一口就猜中了,頓時慌得握緊拳頭,心跳聲霎時紊亂。
見我失態,周孝昌伸出手掌做了個下壓的手勢,示意我不要緊張。
然而已經遲了,我腦子裏胡思亂想,各種殘忍的手段不停翻滾,腦海中總是閃現他掐著別人脖子的畫麵。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心理素質突然變得很差,肚子也開始不舒服。
我眉頭一皺,緩緩伸手按在肚子上,特別難受,連吸氣都覺得疼。
“怎麽了?”周孝昌說話的聲音一頓,半抬著身子查看我的狀況,我擺了擺手,示意我沒事。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你幹什麽?”周子希一進門就看到我蹙著眉,又見他父親離我那麽近,登時炸了,十分凶狠地朝他吼了一句,隨即半摟半抱著將我扶起來。
“子希,不是……”
我想解釋一下,可是肚子實在太難受,手掌攀在他胳膊上連話都不想講。
“快,送人去醫院。”周孝昌揮了揮手,示意他的司機送我。
“用不著。”周子希冷冰冰地回絕他,抱著我就往外走。
他的司機等在外麵,我一上車就往醫院趕。
各項檢查下來,三十多歲的女醫生望著我說:“你這是懷孕了,現在月份小,胎象不穩,加上受了刺激,所以有些反常,回去保持好心情,不要動怒,好好養胎,有問題再來。”
我就看到醫生嘴巴動了下,“懷孕”兩個字蹦出來的時候,我就傻了。
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做防護措施,我也做好了懷孕的心理準備,可沒想到會這麽快!
這簡直就是剛播種就發芽,連一點緩衝期都沒有。
我懵懵地扭頭看了周子希一眼,發現他也一臉懵逼,顯然被這個消息打暈了。
看我們兩個臉上一點喜色都沒有,女醫生小心翼翼地問我們:“這個孩子……要不要?”
“要!當然要!”周子希大聲吼了一句,緊張地抓住我胳膊,害怕我搖頭。
我被他嚇了一跳,醫生則直接不客氣地朝他翻了個白眼。
回去的路上,周子希比我還要緊張,一直握著我的手,雖然他什麽都沒說,不過我明白,他怕我把孩子拿掉。
一路憋到家,他終於忍不住了,跟條大狼狗一樣圍在我周圍,我要喝水,剛伸出胳膊他就把水倒好了,我要吃水果,眼皮子抬一下他就忙著去削皮。
“你別這麽嚴肅行不行?”我感覺自己像被捧到了神壇上,心裏緊巴巴的,“你這樣搞的我也很緊張。”
“那你到底怎麽想的?”他用水果刀削了一塊蘋果遞給我。
“你放心,我不會把孩子打掉。”我一口吃掉蘋果,將手掌貼在肚子上感受了一下,現在才一個多月,根本沒有顯懷,小腹很平坦。可是這裏竟然有了一個小生命,想想都覺得神奇。
白天的時候周子希還一臉興奮,到了晚上睡在床上,他就不老實了。
躺在我旁邊翻來覆去,翻來覆去,弄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吵得我也睡不著。
“我說你幹嘛呢?皮癢了是不是?”我沒好氣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他厚著臉皮湊過來,手掌伸進睡衣,轉眼間就爬到我胸口揉了揉。
我猛地一驚,慌忙抓住他的手,瞪圓了眼睛望著他:“你又作什麽妖?”
“楚楚,”周子希猶豫了一下,罕見了老臉通紅,囁嚅道,“你覺不覺得,我們的二人世界時間有點短?”
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就知道他又在琢磨那件事兒。
“怪我咯?誰讓你不買套的。”我將他的手從睡衣裏抽出來,扔到一旁。
“我買了,兩盒!全被你扔了!”周子希十分懊惱,歎了口氣,有氣無力地躺在旁邊,摸出手機刷牙刷。
我湊過去看了一眼,就看他在網上問“孕婦懷孕多長時間能進行性生活”。
我登時被他雷了一下,他點開一個鏈接,興致勃勃地跟我說:“哎你看人家怎麽說的,說五六個月,等胎象穩了就……”
“你給我閉嘴!”我沒好氣地堵住他的嘴,被他說的麵紅耳赤。
這人真是精蟲上腦!
將他的手機拿過來關機,扔在床頭櫃上,關了床頭燈叮囑他快點睡覺。
周子希不滿地“哼”了一聲,朝我這邊靠了靠,胳膊從我脖子下麵穿過去,將我抱進懷裏。
他輕輕地在我額頭親了一口,轉而問我:“他今天跟你說什麽了?”
我想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人是周孝昌。
“也沒什麽,就是催我跟你複婚,說給我三天時間考慮。”
“切——”周子希不屑地嗤笑一聲,“看來他還挺關心我這個兒子。”
我聽出來他口氣不好,以他的牛脾氣,不管周孝昌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估計他都看不順眼。
過了幾秒鍾,他又問我:“那你怎麽說的?”
我說的那番話挺傷人的,當著周孝昌的麵說出來刺激他沒什麽,可是當著周子希的麵,我就開不了口。
我不想他難堪,也不想把自己貶的一文不值。
“你希望我怎麽說?”我反問道。
“不管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他聲音裏透出來一股不自信,不過轉瞬間又突然神采飛揚,手掌在我小腹上摸了摸,得意道,“反正你都懷了我的種,難道你還敢跑?”
我真是被他的粗魯打敗了,在他胳膊上小小的掐了一下,不滿道:“怎麽說話的?”
“對對對,不能說種不種的,現在要胎教。明天我就去買點胎教的書呀光盤呀什麽的,還有什麽要買的,你跟我說。現在你什麽都不用管,專心在家養胎就行。”
我“噗哧”一聲笑出來,看他這麽緊張,想到等肚子大起來,那他還不得跟屁蟲一樣黏在我身邊。
“子希。”黑暗中,我在被子裏摸索到他的手掌,慢慢將手指插進他的指縫中,跟他十指相扣。
“嗯?”
我咬了咬下唇,借著窗外昏暗的路燈燈光,緩緩朝他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小聲說:“要不然,我們複婚吧?”
他的手一下握緊,將我的手指緊緊扣住。
有那麽十幾秒的時間,他一聲不吭,隻能聽到稍顯急促的呼吸聲。
我心底惴惴,咬著下唇等他的答複。
他將我的手拽到被子外麵,翻身擰開床頭燈,借著溫暖的燈光欣賞我無名指上的戒指。
我沉默地望著他,發現他雙眸亮的驚人,帶著異樣的神采。
“楚楚,”他翻身趴在我身上,手臂支撐著身體,虛虛地覆蓋住我,兩手手指輕輕波動我眼角處的發絲,低頭在我嘴唇上吻了一下,“你知道我等這句話等了多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