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米伽
五年後黑影森林
森林中一片祥和,紅嘴雀停在樹枝上梳理羽毛。突然,一陣異響傳來,驚得紅嘴雀扇動翅膀飛了起來。
聲音是由一條鐵索發出的。這條手指粗的鐵索繃緊拉直,發出咯嘣咯嘣顫聲,被拉扯得十分厲害。一名少年拚命握住鐵索一端,腳踏地面,往後一點點拉動。
鐵索另一端在水中來回晃動,被水中釣住的大傢伙東拉西扯。少年咬牙道:「混蛋!今天一定抓住你!」少年半裸,露出精瘦的上身,由於經常在陽光下,被曬出小麥色。少年的軀體上布滿了疤痕,雖然痕迹由於時間久遠變得淺淡,但全身密布也讓人看得頭皮發麻。
少年一步步往後拉動,被他用鐵索釣住的傢伙掙扎得更是厲害。撲通撲通的將水花拍得漫天都是,整個湖水似乎都快被掀翻了。少年見它動靜鬧的這麼大,心中不由一喜,他知道這傢伙撲騰的越厲害,說明越是害怕。
少年腰部沉下,猛地往後拉扯,連退五步,每一步都在地面上蹬出一個深洞。他突然鬆手,鐵索滑出,湖裡的傢伙逃出了十幾米。
少年十分熟悉捕獵之道,捕獵不在於抓,而在於放,如果一味與獵物相爭,可能鬧得兩敗俱傷,這一下松放一是為了緩解鐵索壓力,防止吊索綳斷,二是鬆懈獵物。想要抓住獵物絕不是在獵物最警覺的時候,而是在它最鬆懈的時候。
當鐵索被湖中的大魚扯遠了十幾丈后,少年突然抓緊鐵索,這一次傾盡全身力氣,滑動的鐵索磨得少年雙手泛紅,鮮血濺出。他咬緊牙關,扭轉身體,將鐵索背在肩上,埋頭往前狂沖。被釣住的傢伙嘩地一下躍出水面。
那是一尾黃色大魚,體形如小船一樣大。渾身長有褐色斑紋,閃閃發光的鱗片如同岩石一樣堅硬。大魚被拉出水面瞬間,少年發力將它往岸上狂拉。
巨大的黃魚在沙地上尾巴亂拍,將地面拍的接連震動,可想而知它的力氣有多大。
「……我一定……要抓住你,因為……我必須要成為騎士!」由於太過用力咬牙,鮮血從齒間迸出。米伽一個過肩摔將大魚甩過頭頂,狠狠砸進地面。
斯塔特鎮外,為防備黑影森林中時出沒的野獸,獅心騎士團已駐紮在這裡一年多了。紅色旗幟在營地上空飄揚,一群騎士在營地上喝酒舉辦宴會。
「團長,米伽那小子不會真的能把黃岩魚釣上來吧?」一個長發騎士道。
一個身材肥胖騎士,灌了口酒道:「不可能吧,黃岩魚體形龐大,七八個成年男子都降服不住。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子怎麼可能。」
一個銀髮騎士笑道:「你們可不要小看了米伽啊,他可不是普通的孩子。常年在生活在森林中,他的五感十分驚人,他可是我看到過的最好的獵人呢。」
其他人道:「辛木,你對米伽太熱心了,就是喜歡為米伽說好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他有什麼企圖呢……哈哈」
團長蘇克斯將喝完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道「好獵人不一定是好騎士,騎士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
辛木點頭道:「團長,您說的是。」
從窗戶往外看,只見一個男孩背著一條體形遠大於他的黃岩魚站在營地外面。辛木看了不禁笑道:「團長,米伽做到了,他把黃岩魚抓了上來。」
米伽把黃岩魚放下,攤放在團長蘇克斯面前。米伽道:「團長,我抓到了黃岩魚。我可以成為騎士了吧。」米伽衣服渾身上下滿是乾涸的泥塊和紅色的血跡,好像剛剛從泥漿中爬出來。
蘇克斯朝米伽身上下打量道:「我本以為這樣會難住你,打消你這個念頭。沒想到你真的做到了。但是米伽,你不適合做一名騎士。成為騎士太過危險而艱辛了。」
米伽雙手握拳道:「我不怕,團長請您收下我吧。什麼臟活累活我都願意做,只要您讓我成為騎士。」
辛木勸道:「團長,您就讓米伽做扈從試試看吧。要是不行再把他趕走好了。」
米伽滿是期待地看向團長,團長還是搖了搖頭。
團長蘇克斯道:「成為騎士從十歲以前就要開始訓練,你已經錯過了成為騎士訓練的最好時機了。你的身體素質的確遠遠超過同齡的孩子,但是你錯過學習「騎士七藝」的機會了。對不起,米伽你走吧。你的魚,我會用出三十個銀虎幣買下來的。」
「我不需要你的錢!」最後的希望破滅了,米伽的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一樣。他一瞬間好像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見不到。如同行屍走肉的走回了家。
辛木道:「團長,你說得好像有點過分了。」
蘇克斯道:「辛木,你應該知道成為騎士有多麼殘酷,這條路充滿痛苦和艱辛,有無數的騎士在戰鬥中死去。」
米伽如同氣力被抽空一樣,漫無目的地行走,不知不覺來到了鎮外的布雷河。布雷河靜靜流淌,水面平滑如鏡。
五年前,父親就是從這裡把他撿回家。父親三年前去世,留下體弱多病的姐姐。從那時起,米伽就暗暗發誓要好好照顧姐姐。
「對了,姐姐」一想到姐姐,米伽的精神又重新提振起來。「我不能頹喪,我還要替姐姐治病呢。」他跑到自己平時訓練的地方,從一塊石頭后抽出了把生鏽的鐵劍。他陡然將劍刺出,抽動空氣發出嗡嗡顫聲。
米伽捏緊了手中的銹劍道:「就算你不收我做扈從,我也不會放棄的。基礎劍術-巡力。」身影轉動,使勁地揮舞,不斷變換劍招。
這巡力劍術是亞特蘭大陸最盛行的基礎劍術,雖然招數簡單,但是十分能夠鍛煉身體,不斷強化。
巡力劍術的要領說白了就是揮劍,不斷的揮劍。揮劍的次數越多,力量在身體各處巡行的也就越快,因此取名叫做巡力劍術。
即使是這種基礎的劍術,米伽也是很不容易才學到的。米伽一想到那位教他巡力劍術的老師,心中就泛起一股暖意。那人可能是除了姐姐之外,少數關心他的人
米伽收了劍招,不由地自嘲道:「雖然是最基礎的劍術,有的練總比沒有的好。」米伽感應著劍術流轉,雖然是劍術簡單,但好在自己的劍術在一絲絲壯大。
米伽一旦開始修鍊,便忘卻了時間,心中只是想著這一招招劍術,應該如何揮轉。身體中汗水一點點沁潤了衣衫。不知不覺間,夜色也漸漸籠罩下來。
咚!
就在米伽想要把劍繼續揮下,心臟突然傳來了一聲不合拍的跳動。
「怎麼回事?不好,難道今晚又是……又是到了每個月的月圓夜么?」米伽一點點將視線轉動,投射到夜空中。
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高懸在上。
咚!咚!咚!
心臟的跳動越來越劇烈,視野中所見的一切似乎都染上了一層藍色,一股噁心感從心中湧出。米伽將劍拋開,朝家中的方向跑去。
「不行了,又要發作了么!」米伽身上一團團黑色霧氣冒出,漸漸將他籠罩在內。他的神智也漸漸模糊不清了。
雖然身體踉踉蹌蹌站立不穩,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如果在這裡失去理智的話,鎮上的人就完了。米伽一想到自己失去理智時,所造成的破壞,就邁開更大步伐朝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