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走過場
陳瀟對肖遙的這番話，比起對剛才妮娜.愛依古麗的評價顯然更高了一籌。剛才對妮娜.愛依古麗時陳瀟還有建議，可現在對肖遙，這位主考官看起來都像是要直接搶人了。這表明了肖遙今天一試的這一關，肯定也是鐵定過關了。
從往年來看，一試的淘汰率幾乎佔到了九成，也就是說十個人里差不多只有一個人能通過一試。現在只是考完第一項，肖遙和剛才的妮娜.愛依古麗就已經得到了主考老師非常正面且直接的評價，看來這一組的十個人里，他們倆已經佔去兩個二試的名額了。
同樣這也說明二試的名額並不是平均分配到每個組的，所以其他的幾位考生也沒有完全喪失信心，全都期待的等著主考老師公布第二項考試的題目和內容。
在肖遙跟陳瀟等幾位考官鞠躬致謝、返回考生的隊伍中重新站好之後，陳瀟也立刻開始了第二項考試：「下一個考試內容是群體小品，你們十個人分成兩組，每組五人，自由組合。小品的題目是《早高峰的公交車上》，內容由你們自己編排，準備時間一分鐘，現在開始計時。」說著，陳瀟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戴著的手錶，然後移開了目光，不在盯著這些考生們，任由他們去自由組合和編排準備。
「靠，這麼點兒時間。」下面的考生們頓時緊張起來，立刻圍到了一起開始了分組。
「肖遙，我和你一起，然後再加上愛依古麗、葛菲和趙太龍，咱們五人一組吧？」將肖遙的《飛鳥與魚》做為台詞選段的許曉光搶先開口道，「肖遙你在這方面最有經驗，這個小品你來編排，我們聽你的。」
「同意。」被許曉光點到名字的一男一女兩位考生立刻道。妮娜.愛依古麗也點了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我不同意，肖遙和愛依古麗明顯是咱們這十個人里表現最好的兩位，他們倆在一起的話，兩個組之間的差距就太大了，而且他們第一項考完就已經是穩過了，這第二項沒必要還在一起吧？」第一項台詞選段考試中第一個出場的圓臉女孩陳文鑫反對道，「我要和肖遙一組，我可是他的粉絲。」
肖遙笑著擺手道：「怎麼分組我沒意見，可在這個地方，咱們都是考生，沒有什麼明星和粉絲的區別。只要能考進這裡，將來十有八九都能成為明星，還粉什麼絲啊？」
「好，不說明星粉絲，反正我就是想和肖遙你一組。」陳文鑫堅持道。
「那要不我和你換一下吧。」妮娜.愛依古麗微笑著道。
「好啊，謝謝你，愛依古麗。」陳文鑫立刻一把拉住了妮娜.愛依古麗的胳膊高興的道。
「沒關係。還有，你們直接叫我妮娜就可以了。」妮娜.愛依古麗擺著手道。
「妮娜，我不是對你有意見啊，可是……我也想和肖遙一組。」另外一個叫做古嘉馨的女生也開口道。
陳瀟雖然貌似移開了視線，可注意力還是放在了那群考生那裡的。看到他們過了十幾秒鐘都還沒分好組，不禁搖了搖頭，咳嗽了一聲提醒道：「準備時間已經過了三分之一了！」
「這組人好像是在分組上面花費時間最長的。」陳瀟旁邊的助教忍不住小聲評價道。
「因為這組裡面有那個肖遙，估計是都想和他一組吧。」陳瀟笑著回應身邊的助教道。
「那是，這肖遙剛才的表現太厲害了，我知道他是一個歌手，聲音洪亮氣息足這些肯定是沒問題的，可他剛才的那段台詞，用的可是「三腔共鳴」的話劇腔，發聲方式和他唱歌的時候完全不同。就他這一手功夫，恐怕我們系大四的那幫學弟學妹們都不如他。他這台詞基本功現在都可以直接去參與商業話劇的公開演出了。」助教搖著頭道，「這些考生們又不傻，看了肖遙的表現，肯定都得往肖遙的身邊湊了。」
「不是現在都可以直接去參與商業話劇的公開演出，」陳瀟笑著道，「其實這傢伙十年前就已經登上過話劇舞台參與過公演了，還是演的男二號。那時候他才八歲，在話劇舞台上連耳麥都不戴，就可以讓整個劇場里的人都清楚聽到他的聲音。」
「八歲？這麼牛？」助教瞪大了眼睛。
「是啊，」陳瀟點頭道，「很多人只知道他幾年前演電視劇拿過「飛天」獎的新人獎，沒多少人知道其實他早在八歲的時候就演過話劇了。那是燕電的孫之皓孫老師的戲，咱們圈子裡和孫老師相熟的不少人當年可都是現場看過他在話劇舞台上的表演的。」
「大家當年就很看好這個小傢伙，有天分，自身條件也很不錯，還有孫之皓、肖成儒、葉嘉穎這幾位親人長輩可以做他的老師教導他，這小傢伙長大了肯定不得了。」陳瀟笑著繼續道，「只是沒想到的是，這小傢伙不得了是不得了，可不得了的地方卻是在唱歌方面，雖然演戲也拿過一個電視劇獎項的最佳新人，可是和他今年在「金碟」獎上的表現卻是完全沒法比的。而且他已經有三四年沒再演過戲了，我還以為他放棄演戲，準備專心往音樂上發展了呢，沒想到他卻又出現在了這裡，而且從他剛才的那段台詞表演看，台詞方面的基本功也沒落下，一直都有在堅持練習，咱們學校這次可是撿到寶了。」
「可他們家不是和孫之皓老師關係特別好嗎？孫之皓老師可是燕電的表演系老師，聽說今年正好帶新生，還有他爺爺也是從燕電出來的，還是燕電的客座講師，他要學表演的話，不是應該去考燕電嗎？還有他媽媽葉嘉穎是華夏戲劇學院畢業的，他去考華戲也可以說得通，怎麼會離開燕京大老遠的跑咱們申戲來了？」那助教一臉不解的道。
「誰知道呢，」陳瀟聳了聳肩，「這孩子從小就被人叫妖孽，大概想法總會和一般人有不一樣的地方吧。」
「好了，時間到！」陳瀟又瞄了眼手錶，開口對那些考生們喊道。因為和助教聊天，他給這一組十個考生的準備時間已經超過一分鐘了。
「請大家全部停下來，哪一組五個人先來的自己出列，另外一組的五人站旁邊看著，不許再繼續討論準備了。」陳瀟臉上又恢復了嚴肅的表情道。
「我們先來吧，」又是許曉光先開口道。說著他走上兩步走到了教室的中間，旁邊肖遙、陳文鑫、葛菲、古嘉馨四人也跟著走了上來。
因為陳瀟剛才的那一聲提醒，為分組糾纏的幾人被嚇得迅速的做了決定。身為男生的趙太龍發揚風格和古嘉馨換了組，其他幾位想和肖遙同組的考生也沒有再提換組的要求，抓緊最後幾十秒的時間簡單設計了一下表演的劇情。
只見教室中間的葛菲和許曉光前後站在一起，各自伸出右手做出了拉住公交車上方吊環扶手的樣子，古嘉馨馬步一蹲，做了個坐在座位上的樣子。肖遙則是在隊伍靠前的地方蹲著馬步，雙手握拳前伸，演了個握著方向盤的公交司機。
然後陳文鑫雙手擺在肩部，彷彿拉著肩部上的雙肩包一樣，蹦蹦跳跳的跑了上來。結果陳文鑫剛站上車，伸出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抓住旁邊的立式扶手，抬頭看了眼上方並不存在的後視鏡的肖遙右手就擺到身側一動，接著右腳往前一伸。陳文鑫立刻就大叫一聲往前撲去，一下子撞到了許曉光的身上。許曉光被撞得往前一撲，又撞到了前面葛菲的身上。
「呀，幹嘛啊，流氓！」葛菲站穩之後摸著被撞的屁股回頭，看了身後的許曉光一眼，抬手就是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你他媽有病啊？」許曉光側頭做了個被打的動作，然後捂著自己的臉對葛菲叫道，「沒看見我也是被這小傢伙撞了才撞上你的么？」
「叔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陳文鑫委屈著一張小臉道歉道。
「聽見沒？是這小傢伙撞我的。」許曉光瞪著葛菲道。
「就是，被撞了一下而已，值得這麼大動肝火的么？」一旁的古嘉馨也道，「現在早高峰，車上人這麼多，難免有些磕磕碰碰的，值得為這麼點事兒就動手么？」
「這是撞了一下的事么？」葛菲對一旁的古嘉馨分辨道，「分明是這傢伙趁機耍流氓，偷摸我.……」說到後來，葛菲摸著自己的臀部，欲言又止的做出「屁股」兩個字實在說不出口的樣子。
這個時候，最前面的扮演司機的肖遙再次抬頭做了個看後視鏡的動作，然後雙手猛的一圈，做出一個猛打方向盤的動作。一手捂臉一手指著葛菲的許曉光頓時被甩得摔倒在地上。而葛菲和陳文鑫，以及坐著的古嘉馨也是身體一陣劇烈的晃動，只是前兩人各伸直了一隻手，表示拉著扶手，所以才沒摔倒。
「卧槽，這什麼破司機，你他娘的會不會開車啊？」站起身來的許曉光立刻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肖遙依然沒有說話，雙手再次猛打方向盤……
「停！」陳瀟看到這裡，再次舉手喊了停。「可以了，下一組！」
場上的五人停下了各自的動作，站成一排向考官們鞠躬致意之後，一起走回了牆邊靠牆站好。
「剛才你被打的是右臉，捂的是左臉吧？」站回去之後，肖遙忍不住小聲對許曉光道。
「噗~」旁邊的三位女生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啊？不會吧？」許曉光頓時張大了嘴巴，然後開始捶胸頓足道，「完了，這下完蛋了！」
「你不是演的在最前面的司機嗎？你應該看不見吧，你怎麼知道的？」忽然，許曉光停了下來，又看著肖遙小聲道。
三位女生一想也是啊，肖遙怎麼知道的呢？現場又不是真的有後視鏡。
「我從考官們的表情上猜到的。」肖遙小聲道。那個時間點上能看到考官們驚訝搖頭又好笑的表情，只可能是這麼一處明顯的錯誤。
「這麼說考官們肯定也發現了，這下子是真的完蛋了。」許曉光一臉懊喪的表情道。
「你也不用這麼悲觀，」肖遙笑著道，「其實一試看的不是台詞和表演，而是外形條件和臨場反應，台詞和表演都只是做個樣子，真正考察這些東西的時候是在二試，如果你能進二試的話，可一定要注意，不要再犯這種錯誤了，不然那時候可就真是完蛋了。」
「真的？」許曉光立刻起死回生了。
旁邊的三位女生也驚訝的看向了肖遙。
「反正我哥們告訴我燕電的表演系考試是這樣的，我想申戲應該也一樣。」肖遙笑著點頭道。
幾人在一旁小聲討論的時候，那邊教室中間第二組的表演也在沒有全部演完的時候就被陳瀟喊了停。
陳瀟的聲音一出來，這邊肖遙他們幾個趕緊閉上了嘴巴，站直了身體。
等到那五位考生也走回牆邊靠牆站好之後，陳瀟開口宣佈道：「你們今天的表演系一試已經全部完成，三天之內就會有結果出來，學校的公示欄上會貼出進入二試的名單，同時這些進入二試的同學也會收到學校發給你們的二試通知。現在，你們可以跟著帶隊的監考人員出去了。」
「謝謝老師。」十個人集體鞠了一躬，跟著那位帶他們進場的監考人員往教室的另外一個門走去。在路上的時候，肖遙重新又將自己的眼鏡和帽子都戴了起來。
帶隊的監考人員將他們帶出教室之後，沒有原路返回，而是將他們帶到了教學樓的一個側門口道：「從這兒就可以出去了，不要再去前面那些候考的考生隊伍里影響別人考試。去大廣場上匯合了等著你們的親友后就趕緊回去等學校的二試通知，不放心、怕遺漏的可以大後天上午來學校的公示欄看榜。」
「好的，謝謝。」肖遙等幾人對帶隊的監考人員感謝了一番，立即快步離開了這棟教學樓。
考生們結束考試后的第一件事基本都是去找到陪同到來的親友們分享自己剛才的考試經歷。這一組裡雖說有那麼兩三個想拉著肖遙這個明星考生說上幾句話，卻發現大家一出了這棟教學樓，肖遙立刻就躥得沒影兒了。
肖遙已經提前和林啟三一起來申城戲劇學院踩過點，以他的記憶力，這所學校的建築、道路和環境早已印在了他的腦子裡。因此他在學校里三拐兩繞的，就甩開了幾位一起出來的考生，從學校的另一個大門離開了。
「考得怎麼樣？」來到和林啟三約好的午飯地點，肖遙發現林啟三已經坐在那兒等著自己了，便笑著問林啟三道。
「嘁~這一試對咱們倆來說，還不就是走個過場？」林啟三一臉得意的道，「你看我都不問你，知道你肯定能過一試。趕緊吃飯，下午還有事兒呢，我帶你去個地方。」
以肖遙和林啟三兩人這樣的外在形象，只要不是有特別嚴重的口吃、心理或視力等大的缺陷，一試對於他們來說還真的就只是走個過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