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笑場
一部影視作品在拍攝的時候，多數都不是按照劇本的先後順序來拍的。為了省時省錢省力，盡量減少場地租用的次數和重複布置場景的麻煩，一般都是將同一場景內的戲都先拍完，再來拍另一個場景的戲，最後通過後期剪輯來將鏡頭串連起來。
肖遙拍攝的雖然是一部短片，涉及到的場景也有好幾個，其中主角裝盲人窺探客戶隱私的鏡頭是主角在咖啡館和老闆對話時穿插出現的，肖遙自然不會來回的跑幾次咖啡官，所以他也同樣使用了這種同場景一次拍完的原則。
在拍攝場景的先後順序上，大多數情況倒是根據劇情中出現的先後順序來的，這樣能跟好的幫助演員，特別是新人演員代入角色，有助於演員的表演。但是在肖遙的這部短片中，演員沒有新人，除了他自己外，都是些演技過硬，經驗豐富的演員，倒不需要他這麼照顧，反而是他這個導演是個菜鳥新人，是最讓他自己擔心的部分。所以在拍攝場景的順序上，肖遙秉承了從易到難的原則，而不是根據劇本中場景出現的先後來拍攝。
最後的兇殺案場景是全片的重點，自然是最難的，肖遙將其放到了最後。除此之外，時間最長的場景就是主角與老闆在咖啡館內對話的場景了，這個也被肖遙放到了靠後的位置。開頭部分鋼琴比賽的場景時間不長，但是肖遙的表演難度比較大，結果肖遙就將主角裝盲人窺探客戶隱私的場景放到了最先拍攝。
「肖遙啊，我真的得穿這個？」黃實拿著一個粉色的文胸和一雙黑絲長襪，一臉便秘表情的看著肖遙道，「就化個妝，戴個假髮，穿個女式外套不行么？」
「當然不行，」肖遙笑眯眯的搖頭道，「黃哥，你可是專業的演員，還在意這個么？」
「我現在真後悔答應你來客串演這個短片了，」黃實欲哭無淚的道，「我的硬漢型男形象啊！」
當年憑藉《凌雲志》中的「祁王」一角拿到飛天獎最佳男配角后，黃實的演藝事業有了一個飛躍，名氣和身價都狠狠的漲了一截，穩穩的跨進了一線男演員的行列。當初他在飛天獎的頒獎典禮的獲獎感言中可是好好的感謝了一番肖遙這條「鰱魚」的，如今肖遙發出邀請請他來客串演出自己執導的第一部短片，而且他扮演的角色在片中出現只有幾秒，最多十幾秒鐘，半天都不用就可以拍完時，黃實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
當初他聽肖遙介紹過他要演的這個角色是個異裝癖時，黃實還覺得扮女人還是個挺好玩的事情，在之前演出的一部諜戰題材的電影中，他所扮演的角色為了脫身也裝過女人，他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當肖遙把這個場景內的戲詳細的說給他聽了，並且拿出女人的內衣和黑絲襪時，黃實的臉馬上就綠了。
「得了吧，黃哥，我們這幾個答應肖遙來客串演出的，哪個不是要自毀形象？」一旁的蘇承影笑著道，「這傢伙就是個專坑咱們這些熟人的大坑貨！」
「就是，我還得犧牲色相呢，」程曦也吐槽道，「看著挺陽光一個少年，不知道哪兒來的那麼多齷蹉點子。」
肖遙計劃將三個普通客戶家裡的場景在一天內都拍完，所以蘇承影和程曦也都是今天拍攝。她們為了肖遙的短片都把今天的時間空了出來，又想看看肖遙自導自演是什麼樣子，所以兩人都提前到達了劇組，圍觀肖遙的拍攝。
「得了吧，」黃實沒好氣的看了兩人一眼道，「承影你不過就是邋遢了一點兒，那叫事兒嗎？說不定你在家裡本來就是那個樣子呢？至於程曦，也就是穿著內衣跳舞嘛，我這露的肉都不比你少，何況還要穿這個？」說著，黃實揚了揚手裡的女性內衣和黑絲襪。
黃實當年在《凌雲志》中就和蘇承影合作過的，還一起出席過飛天獎的頒獎典禮，和程曦也一起演過戲，所以三人都算是比較熟悉的，說起話來也就不是那麼客氣了。
「我還是他爺爺呢，第一次演他的片子，他就讓我演死屍。」肖成儒也忍不住笑著吐槽自己的大孫子道。
演戲的演員是無法同時出現在監視器後面把握現場拍攝情況的。很多自導自演的影視作品中，當導演去演戲時，現場都是有一位執行導演來把控的。肖遙這個劇組裡只有他一位導演，連副導演他都沒找一個，所以在他出場演戲時，就由肖成儒來幫他把握鏡頭中的演員的表演。
肖成儒雖然演戲經驗非常豐富，但他並不是一個導演，不過肖遙也不需要肖成儒是一位導演。這個短片中，肖遙所有的拍攝方案都是和攝影師提前商量好了的，所有的鏡頭角度、畫面構圖、布局燈光都是在他的指揮下布置妥當之後他才會去到演員的位置上開始表演，所以肖成儒只需要在監視器后把握他們這些演員的表演就可以了，這對於肖成儒來說，就完全不是問題了。因此，肖成儒也是除了肖遙之外，唯一一位需要全程參與這部短片拍攝的演員。
「這是開吐槽大會么？」肖遙搖頭苦笑，「我可是在你們答應我之前就把角色給你們說清楚了的啊。」
「好了，各部門準備。」肖遙在監視器后看到現場的各種布置都已經達到自己滿意的效果，直接起身來到了客廳里的鋼琴前坐了下來。黃實則是將手上的內衣和絲襪扔進了紙袋裡，走到了客廳里的落地式穿衣鏡前。
「預備，開始！」照理說，這種話應該是在監視器后充當執行導演的肖成儒來喊的。但是這是肖遙拍攝的第一部短片，又怎麼會錯過這個很有意義的一個步驟，所以他直接坐在鋼琴前喊了起來。
場記拿著場記板伸到了攝像機前面，喊了場次和序號后，敲下了場記板。肖成儒又喊了一聲：「開始！」
肖成儒的話聲落下，肖遙的手指就在鋼琴琴鍵上動了起來，一段優美的鋼琴旋律也在現場響了起來。
戴著墨鏡的肖遙一臉平靜，扮演著一個假裝盲人的調音師在彈鋼琴。鏡子前的黃實開始脫起了衣服。將自己的運動外套，緊身t恤和褲子都脫掉，全身上下都只剩下一條短褲時，黃實從一邊沙發上的紙袋裡拿出一件粉色的文胸，開始在自己的胸前比劃著。
鏡頭前的肖遙挑了挑眉毛，腦袋朝旁邊稍微偏了偏，那邊的一張小几上，擺著一張黃實的照片。照片里的黃實身處健身房內，舉著一隻碩大的啞鈴，手臂上的肌肉突出，不僅顯示了他健身教練的身份，同時也是男性氣息爆棚。
肖遙回過了頭，卻看見黃實將文胸已經穿到了自己的身上，並且還開始往自己那健碩的腿上套絲襪。戴著墨鏡的肖遙看不到眼神，只是那嘴角卻明顯狠狠的抽了抽。
當黃實將黑絲長襪都穿到腿上后，還側身對著鏡子擺出了一個特別嫵媚妖嬈的姿勢，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眨了眨眼，然後噘起了嘴……
「噗~哈哈哈.……」旁邊圍觀的蘇承影、程曦，甚至包括坐在鋼琴前彈著琴的肖遙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聲。雖然之前在腦中想象過這樣的畫面，但是真的看到黃實的這副樣子時，幾人還是沒忍住的笑了出來。
「卡！」肖成儒倒是沒笑，只是頗有些無語的喊道。
肖遙的第一部短片的第一場拍攝，以笑場結束。
「這畫面，實在是太辣眼睛了！」肖遙趴在鋼琴上笑道。
「這是你寫的劇本，你自己設計的場景，辣瞎你活該！」黃實沒好氣的看著肖遙道，說著，他回頭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也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好了，」肖成儒拍了拍巴掌道，「笑夠了沒有？笑夠了重新再來。」
「你們倆，」肖成儒看向一旁的蘇承影和程曦道，「管不好自己的話，我可就清場了。」
「還有你，」肖成儒又看向肖遙道，「你是導演，又是編劇，這種畫面不是你早就料到的嗎？你還能笑場？」
「最後是你，」肖成儒也沒放過黃實，「剛才的那一段，你的表演信念感不強，明明是應該讓人感覺驚訝、詭異和荒誕，你卻讓人覺得滑稽，好像是在故意裝女人挑逗別人，而不是從內心裡去把自己當成了女人，所以才會有人笑場。你了解過異裝癖的人到底是一個什麼心態嗎？」
肖成儒這一番教訓，現場的人都安靜了下來。別看被肖成儒教訓的這四個人哪個都比肖成儒名氣大，粉絲多，可是在肖成儒這種表演藝術家的面前，他們也都只有乖乖挨訓的份兒。
「各部位準備。」看到黃實將身上的內衣絲襪脫了下來，換上了原本的運動服，收拾了一下心態的肖遙嚴肅的喊道，準備開始拍第二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