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顧安溪後知後覺:“你說什麽?為什麽要我謝謝你然後還得請你吃飯?”


  “你猜。”蔣斯年頗有耐心。


  顧安溪偏不如他意:“我才不猜, 無聊。”


  “那你就不猜,反正原因不重要, 重要的是從現在開始你欠我一頓飯。”


  暖色的燈光照在蔣斯年的臉上, 他的神色有些懶怠又帶著些“死皮賴臉”的架勢,在那裏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手指捏著一張牌翻來覆去地把轉著。


  顧安溪想說什麽話又咽了下去, 最後輕飄飄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蔣斯年的笑容更甚, 臉上流露出陰謀得逞的喜悅之情。


  在接下來的幾局裏,幾乎都是不是蔣斯年贏就是顧安溪贏, 而顧安溪贏的原因無一不是蔣斯年點炮。


  蔣斯年害怕顧安溪發現, 刻意每次都間隔了幾局才開始送贏。


  當然過程中也有一些不可阻撓的情況,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時間越往後推移, 留在一樓的人越少, 說的要通宵但都沒有做出實際的行動, 生物鍾伴隨著疲憊的身體都在催人睡覺。


  待到淩晨兩點,一樓就剩下了五六個人,齊晴零點剛過就上樓睡覺去了, 陸聞、蔣斯年和顧安溪幾個能熬夜的圍在一起又玩了幾把鬥地主。


  蔣斯年把牌放下, 看了眼時間:“不玩了, 都趕緊去睡覺吧, 不然再待會兒就可以不睡了直接吃早餐了。”


  顧安溪本來不困的, 聽見睡覺這個字眼也意外地打起了哈欠:“行, 早上自助餐定的是幾點, 白天我們幾點回去?我懶得去群裏翻了。”


  “問陸聞。”


  “啊。”陸聞從手機裏翻出了最新的行程表,“昨天下午給廚師打電話是讓今早七點左右來做,大概八點我們能吃上飯, 等和司機約定的時間是下午兩點鍾, 本來是上午的,但是怕大家起不來就打電話推晚了幾個小時。”


  “行。”顧安溪起身往樓梯口走去,“我先回去睡覺了,晚安。”


  陸聞揮了揮手:“晚安,顧姐。”


  蔣斯年還在原地沒動:“晚安。”


  蔣斯年有很足的經驗,更是個合格的熬夜專業戶,其實到現在也沒怎麽困,剛剛那麽說主要是為了讓顧安溪早點睡覺才說散了局。


  陸聞本來是想著上樓的,剛走了幾步發現不對勁,回頭看。


  正看見蔣斯年坐在地毯上,後背靠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聽啤酒,隨意地耷拉在彎曲著地的腿的膝蓋處,眼神直勾勾瞅著啤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陸聞後退了幾步與他並排大大咧咧地坐下,也起了一聽啤酒:“年哥,你怎麽好端端地不睡覺喝起了啤酒?”


  蔣斯年搖了搖頭,舉起啤酒又喝了一口:“沒什麽,就是在想一件事。”


  “什麽事?”陸聞好奇。


  陸聞從來沒見過蔣斯年這樣犯愁,即使在那段日子裏也未曾像現在這樣。


  在他身邊的兄弟都說他是個沒有感情係統的動物,會跟著笑會開玩笑但從來沒見過他心裏裝著過任何事兒,所有的事兒在他的眼裏都不算事兒。


  蔣斯年神情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如實問了:“你說,我對顧安溪是不是很好?”


  怪不得……


  了解他如陸聞,一下子就明白了蔣斯年這番是為了什麽。


  陸聞正了正臉色,收起了一貫的玩世不恭:“年哥,我就實話實說了,你對顧姐真的很好。你說你和顧姐小時候就認識,但是畢竟分開了這麽多年,而且這才重逢多久,你對她好的太過分了,就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也做不到你這個份兒上,以上是我的感覺,說錯了你也別打我。”


  蔣斯年心想果然如此,但還是口是心非:“那是說明我善良,現在不都流行什麽暖男嗎?我就是那種類型的。”


  陸聞咳嗽了幾聲:“暖男也不是對誰都暖,不然不就成了中央空調了?而且你說你是暖男,誰能相信啊?”


  蔣斯年:“……”


  靠,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其實他也是這麽認為的。


  他隻是想找一個借口將他做的一切事情合理化,但是貌似隻有那兩個字可以將一切變得合情合理。


  陸聞覺得對蔣斯年沒什麽好掖著的,就直接說了:“年哥,我直話說了吧,我覺得你喜歡顧姐,你說呢?”


  蔣斯年沒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眯著眼看著他:“怎麽?你很懂?我記得你也是母胎solo的主兒。”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陸聞撓了撓頭,又說,“我是單身到現在,但是你就說除了我劉野和彭琦還有一起玩的那群人中還有幾個沒搞過對象,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什麽總結經驗之類的。”


  蔣斯年笑著仰頭喝盡了易拉罐中的酒:“別給我在這裏文鄒鄒的,所有的經驗都要付諸實踐才會知道經驗的正確與否,行了,你睡覺去吧。”


  陸聞在他身後壓低音量喊道:“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別慫呀。”


  蔣斯年頓住了腳片刻又重新踏上樓梯,用同樣的音量回他:“我不知道也不清楚,或許就像你說的那樣吧,時間會給出答案的,今晚的話別往外麵說,也別露出任何端倪,給我點時間。”


  陸聞看著茶幾上亂七八糟的一堆,無奈地搖了搖頭,當真是蔣斯年之前活的太順了,顧安溪的出現就是讓他渡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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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不出所望地大部分人都沒有起來,自助餐廳兩側擺滿了吃食,但是座席卻基本上都是空的,有幾個睡得早的被鬧鍾叫醒下來吃早飯。


  全程小心翼翼的,怕吵醒還在熟睡的人。


  齊晴穿好衣服在另一張床的床邊輕輕地推了下顧安溪:“小溪,下樓先吃個飯然後回來再睡吧,否則飯菜都涼了就不好吃了。”


  顧安溪嗯了一聲又睡了過去。


  齊晴無奈地搖了搖頭,決定放棄叫她起床的念頭。


  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也同樣叫不醒一個真睡且不願意起床的人。


  時針已經稍微的離開了數字11,顧安溪才從被裏鑽出小腦袋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四周,被窗簾擋住陽光的臥室依舊比較昏暗但已經不是漆黑一片。


  漸漸地清醒後才聽見外麵有些嘈雜的聲音,似乎還有幾聲刺耳的尖叫聲。


  隨著清醒,耳朵能聽見的聲音越發的清楚,察覺到有人打架便也沒有洗漱急急忙忙地換好衣服就出了房間。


  這就叫做第一時間奔赴吃瓜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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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聞死死的拉著蔣斯年不讓他再揮起拳頭。


  蔣斯年有些打紅了眼,邊掙紮邊狠狠地說:“周岩,我告訴你,別太過分,我有什麽本事你心知肚明,不服氣就現在打電話找人來幹我,贏不了就把你的狗嘴閉上,贏得了我隨你姓。”


  周岩從地上慢悠悠地站了起來,右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絲,還是一臉的風輕雲淡:“怎麽?惱羞成怒了?當初你做出那事的時候你怎麽不會想到有今天嗎?”


  “我TM……”蔣斯年掙脫了陸聞的控製,朝著周岩過去又揍了一拳,拽著他的衣領將他從地板上拎起來,“你信不信今天我讓你死在這?”


  周岩還是不惱,依舊保持著微笑,不斷地挑釁:“怎麽?蔣斯年,你準備視法律於不顧?殺人犯法的,知道嗎?當然現在我打110的話,你也會進去幾天,不如讓你嚐一嚐牢飯的味道?”


  “還有。”周岩不急不慢地說下去,“即使你家裏有錢有權你也逃不掉法律的製裁,我不建議跟你一換一。”


  “你……”蔣斯年掄起拳頭還要打。


  “住手!”緊張帶著急促的聲音從另一側響起。


  顧安溪從外圍擠進來,用盡渾身力氣把蔣斯年往後拉:“你瘋了,蔣斯年?”


  蔣斯年神智恢複了些,怕顧安溪摔倒便順著她的力度往後退了幾步。


  情緒依舊很激動,顧安溪站在他身邊都很明顯地可以聽見他的喘息聲。


  顧安溪偷偷地把一顆糖放在他手心裏,小聲安撫道:“你昨晚說過的,吃顆糖會讓原本不開心的心情變好的。”


  蔣斯年垂眸看了看被握住的拳頭,一動不動,很是聽話。


  是的,他昨晚說過的,所以他要親自證明給小姑娘看他是對的。


  顧安溪見他冷靜下來了,往前走了一步,開始和周岩談判:“周岩,今天事情的起因是什麽我不清楚,但是在高三這個節骨眼上,任何的矛盾和不和諧都會影響你和他,都彼此退一步,同班同學沒必要變得像是仇人一樣,剛剛蔣斯年動手了,是他的不對。”


  顧安溪拽了拽將蔣斯年的衣袖,壓低了音量:“道個歉,別讓事情鬧大了再讓劉阿姨擔心。”


  蔣斯年終於有了些反應,眼睛死死地盯著她:“你也會擔心嗎?”


  “會。”顧安溪沒有半分的猶豫,“不管怎麽樣,別讓不相幹的人毀掉你的一生,也不要讓真正關心的人為你著急上火,行嗎?蔣斯年。”


  周岩臉上的傷足以讓蔣斯年進去待幾天,會被記錄到檔案裏的,對以後上班工作等事情都會產生不小的影響。


  蔣斯年驀地笑了,上前好好地整理了下周岩被他拽皺的領口,又不嫌髒地擦了擦周岩臉上的血跡,似是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不好意思啊,周同學,我這個人呢,有點起床氣。咱們都是同學,我相信周岩同學不會介意的,這樣吧,我現在帶著你去醫院檢查,損失我來承擔。”


  周岩沒有想到他會這麽聽顧安溪的話,愣了一下又諷刺:“蔣斯年,你壓根不值得別人的喜歡,喜歡你的女孩子大概都很倒黴吧,而被你喜歡的女孩子也無一例外是這樣,你說對嗎?”


  “想激怒我啊?”蔣斯年的聲音依舊是非常輕鬆隨意,似乎已經不介意被他說什麽了,“可惜了,現在是不可能了,我已經睡醒了,你再怎麽說我也不會動手。”


  顧安溪見情況不妙,怕這兩個人再吵起來,上前打圓場:“周岩,你受傷了,不管程度如何,都去醫院檢查一下,我和蔣斯年一起陪你去醫院吧。”


  “不必了。”周岩直接拒絕,眸子黑的深不見底,讓旁人看不出他的情緒,“我不會用這個人的錢的。”


  顧安溪猶豫道:“那你看剛剛發生的事情……”


  周岩睨她,用隻有三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剛剛的事情就算了,反正在場的人都知道了他今天的所作所為了。顧安溪你覺得我真的會像個瘋子一樣搭上自己的命嗎?他蔣斯年還不配。而你,最好也離他遠一點,他沒心的。”


  顧安溪看著周岩離開的背影,她好像明白了周岩今天的目的。


  壓根不是為了讓蔣斯年進去,而僅僅是讓他在同學間變成一個瘋子的存在。


  之前校內傳言蔣斯年打架狠,大多都沒有親眼見過,隻是跟風覺得他不好惹。而如今,在場有本班有外班的學生,都是親眼所見,沒人會去注意前因後果,他們隻看過程——


  是脾氣暴躁的蔣斯年打了平日裏溫文爾雅不愛作聲的周岩。


  蔣斯年看出了她的擔憂,摸了摸她的頭:“沒事,我無所謂的,你別擔心了。”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和周岩怎麽會打在一起?”


  太多太多的問號循環在她的腦袋裏了。


  剛剛下來隻是吃個瓜,沒想到主角是蔣斯年。


  她幾乎是什麽後果都沒想就衝了上去。


  可兩個毫無交集的人怎麽會突然打起來?還有周岩最後說的話。


  蔣斯年拉著顧安溪的手腕,將她帶離了人群:“這件事情說來話長,這個地方不適合,換個地方我告訴你今天周岩為什麽對我是這個態度。”


  “嗯。”


  蔣斯年把顧安溪帶走,周岩也上樓了,所有人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陸聞站在原地歎了口氣,開始組織同學該去哪兒去哪兒,別把剛剛的事兒放在心上。


  那件事情過去了兩年時間,誰都沒想到如今還會有因為那件事掀起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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