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好久不見了。”對視良久後，對方終於開了口，聲音裏卻聽不出一點久別重逢的熱情。 蘇靈一時間緩不過勁兒來，依舊石化在原地，瞠目結舌地盯著說話的人，腦子裏一片空白。 比起她來永成則鎮定得多，含笑問道：“回來了？——我還奇怪叛軍怎麽會對宮裏的環境如此熟悉，原來是有人引路。” “……什麽……引路？”暫停的腦子這才緩慢艱難地開始運動，而且聲音沙啞得根本不像自己發出來的，“你是說……他？” 永成沒說話，對麵的人卻毫不遲疑地大方承認：“是我——我就是叛軍的頭領。” 蘇靈好不容易重啟的腦子再一次停止運轉。對麵那張臉與以前相比變得更加絕毅俊朗，六年時間為它增添的不僅僅是成熟，還有無所畏懼的殘酷；唯一沒變的是那從容不迫的態度和勢在必得卻又毫不在乎的神情，像極了一隻貓在看著被它玩弄的老鼠。 蘇靈眼前不斷閃現的各種片段裏，這個人都在——被抓到他房裏的時候，被小流氓打劫他再次出現的時候，比武招親被她“陷害”的時候，向方盈下跪時被從地上拎起來的時候……——那張臉上永遠掛著現在這樣玩世不恭的笑，邪氣霸道卻又讓人難以抗拒；微微挑眉和勾起嘴角的動作她再熟悉不過了，可是為什麽眼前這個人卻又顯得這麽陌生？ “不可能，”蘇靈機械地搖著頭，艱澀遲緩地替他辯白，“他怎麽可能是叛軍的頭領？這不可能！” 永成張了張嘴，對方冷漠的聲音卻再度搶先一步傳來：“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呢？——皇後娘娘。” “慕風……”心口像被撞了一下似的，蘇靈盡量穩住自己，聲音卻還是控製不住的顫抖，“為什麽要這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慕風勾起嘴角一笑，話裏卻絲毫不見笑意，“你是真的不知道嗎，皇後娘娘？” 蘇靈心裏又氣又急，語調卻盡量保持平穩，因為這是唯一擊破對方那張麵具的方法：“別忘了，當初是你離開我的。” 玩世不恭的笑容果然從對方臉上消失了：“可是我也讓你等著我。” “你讓我等我就必須等著？”蘇靈無奈地笑了一下，“你一點兒都沒變，總是說什麽都對，做什麽都是為我好，所以我必須聽你的話，說什麽都得照做。……可是慕風，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 對方皺了皺眉：“這麽久了還沒長大嗎？總順著你的意思隻會讓你越來越任性——這是在討好你，並不是真的為你好。”他把目光轉向永成，挑起一條眉毛問道，“你說是嗎？” 永成並不躲閃，心平氣和地笑了笑：“如果你真的愛她，會首先考慮到她的感受，而不是對錯。” 單聽他們三個人的語氣很像是在閑話家常，可是周圍的空氣卻驟然下降，讓人禁不住渾身發抖。 慕風眼神凜冽地直視著永成，半晌才說：“如果我不愛她，今天就不會回來了。” “如果你真的愛我，當初就不會走。”蘇靈突然覺得很累，不想再繼續這種無意義的談話了，“你早知道我想要的生活其實很簡單，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夠了。現在我跟永成在一起很幸福，從來都沒後悔過。我了解你，你也是不會後悔的人，更不會為了已經變心的人回頭。……其實慕風，幹嗎不承認你做這些隻不過是想奪回皇位呢？” 良久一陣沉默。 蘇靈原以為他會生氣，不料慕風卻隻是淡然一笑：“沒錯，我是想奪回皇位；不單如此，我還要奪回原本屬於我的一切。”他把頭轉向自己的異母弟弟，再次勾起嘴角笑道，“永成，你今天所擁有的原本都是屬於我的，我要把它們全都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