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蘭花寨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馬蘭花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陰暗的山洞裡。而在她旁邊,白玉簫正坐在一旁看著她,不禁心裡一甜。
見到馬蘭花醒來,白玉簫欣喜不已,急道:「你終於醒來了。」
馬蘭花不禁問道:「我睡了很久嗎?」
白玉簫笑道:「你受了很重的內傷,已昏睡了三天三夜,還睡得跟豬一樣,打了三天的雷也沒把你吵醒。」
馬蘭花看向洞口,只見陽光射進洞里,笑道:「現在大太陽的,怎麼不像有下過雨?」
白玉簫笑道:「還不是你要醒來了,把烏雲都嚇跑了。」
馬蘭花嬌嗔道:「你還尋我開心。」伸手便要去捏白玉簫,手才動,便是一聲痛呼。
白玉簫急切道:「你怎麼了?」
馬蘭花咬牙道:「肩膀疼的厲害。」
白玉簫道:「誰讓你動,你可知你的肩膀傷得很重,整條右手差點齊肩廢掉。」
說到這裡,馬蘭花想起了那天在卧牛寨城門前,與雲羅打鬥,最後把雲羅迷暈,此時不禁問道:「雲羅怎麼樣,我把她迷倒了,有沒有抓住她?」
白玉簫點了點頭道:「她已被捆了起來,無憂無慮兩位大師正看著她。」
馬蘭花這才舒心,大呼一口氣,但又身子一顫,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白玉簫,直看了很久。
白玉簫不禁用衣袖擦了擦臉,問道:「我臉上有東西?」
馬蘭花搖了搖頭道:「你現在怎麼不瘋了?」
她想起白玉簫兩次發狂的樣子,不禁心驚膽寒。
白玉簫也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醒來時就這樣子。」
馬蘭花此時不禁仔細看著四周,只見不遠處的洞內竟是坐滿了人,馬蘭花驚奇道:「對了,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這時孟鈺與張三丰走了過來,孟鈺笑道:「那天我們進洞待了好久,不見你們三人回來,無相方丈便叫無憂無慮兩位大師回到卧牛寨看看。無憂無慮大師見寨里一個元兵都沒有,便去城門外看。只見到處是元兵屍體,但也在不遠處便看到你,張三丰,白玉簫和一個女孩都躺在地上。他倆見你們四人還有氣,於是兩位大師便把你們四人提了回來。帶回來后無憂無慮兩位大師才知道他們帶回來的女孩竟便是雲羅。」
馬蘭花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可是大家為何還待在這山洞裡?」
孟鈺道:「我們走了半路,發現元兵已把張八嶺各條出路都派了重兵把守。我們便又回到這裡,在這裡待了幾天。」
馬蘭花笑道:「我蘭花寨與卧牛寨本是唇齒之交,昔年官兵打來,卧牛寨的人便從這山洞逃走,去到蘭花寨避難,是以洞外便有一條密徑可走到我蘭花寨。」
孟鈺問道:「你打算帶我們這些人到你們蘭花寨?」
馬蘭花輕輕一笑道:「現在蘭花寨只剩我一個人,如果你們不嫌棄蘭花寨是強盜土匪窩,我身為蘭花寨寨主自然歡迎你們去作客。」
三人聽后大喜,孟鈺笑道:「馬姑娘給我們上千武林人士指出了條活路,若能逃出去,我們感恩還來不及又豈會有嫌棄之理。」
那些武林正義之士當然不會嫌棄,他們已待在洞里幾天,附近不時有元兵搜山,他們不敢出去打獵,僅靠喝著山洞流水,啃些草和野菜填肚子,甚是凄慘,日子還不如被元兵關著,至少還有頓飯吃,此時如有誰能帶他們逃出元兵包圍,只怕他們都要把她視為再生父母。
馬蘭花可不知道他們的心思,自責道:「要不是那天我把白玉簫身上那幾個瓶子扔掉了,大家或許便能恢復功力,就可以殺出去了。」
三人一聽,不禁嘆了口氣,如果這上千個武林好漢恢復功力,又如何會像現在那麼狼狽,躲在山洞裡。
馬蘭花又問道:「那你們沒有從雲羅身上找到那解藥?」
白玉簫,張三丰,孟鈺齊地搖了搖頭。
白玉簫嘆了口氣道:「她身上沒有帶解藥,逼她說出來她就是不肯說,實在讓人毫無辦法。」
白玉簫問道:「扔了可以再撿回來,那幾個瓶子你可還記得扔哪裡去了?」
三人一聽不禁滿懷期待的看著馬蘭花。
馬蘭花想了想道:「我把他扔在郭大牛山寨的附近草叢裡。」
事不疑遲,趁著天色還以足夠。在馬蘭花的指點下,白玉簫,張三丰,孟鈺,少林無相方丈,無憂無慮押著雲羅,龍門派掌門儀陽子和上千飢腸漉漉的武林正義之士,一行人走在被比人還高的草叢覆蓋的小徑上,往蘭花寨走去。
這小徑雖然難走,確實隱蔽之極,一面高山,一面懸崖,而且遠離大道,真是人跡罕至。走了大半天,竟是未遇見半個元兵的身影。
走了半天,前方忽然出現百丈懸崖,懸崖對面五十丈之距有一座山,一座鐵索橋將兩邊連接一起。
馬蘭花身體仍很虛弱,不能步行,是以被白玉簫背著走。來到懸崖邊,馬蘭花笑道:「過了對面山便是蘭花谷,此時正是馬蘭花開的季節,那谷里此刻開滿了藍紫色的馬蘭花。」
白玉簫,孟鈺,張三丰,少林無相方丈,無憂無慮,龍門派掌門儀陽子和上千飢腸漉漉,狼狽不堪的武林正義之士一聽,不禁精神一振,再想想長滿馬蘭花的意境,更是神思遐往,恨不得長了翅膀,漫遊其中,經歷了太多江湖血雨腥風,讓他們不禁迷戀于山水畫卷之間。
馬蘭花接著道:「這鐵鎖橋,雖很堅固,但最好一次通行百人。」
眾人了解,便慢慢過橋,走在橋上,白玉簫但覺山風拂面而來,很是舒心。再往下看,但見煙霧迷濛,不能探見谷底。
孟鈺,張三丰,少林無相方丈,無憂無慮押著雲羅,龍門派掌門儀陽子和上千飢腸漉漉的武林正義之士,白玉簫背著馬蘭花。一行人很快通過了鐵索橋,到達對面山上。
眾人走在一條山道上,不一會兒便到達了山頂。
孟鈺,張三丰,少林無相方丈,無憂無慮押著雲羅,龍門派掌門儀陽子和上千飢腸漉漉的武林正義之士,白玉簫背著馬蘭花。一行人從山上往下看去,只見山下有一個三面環山的谷地,谷底綠意盎然,花團錦簇,幾十間木屋點綴其間。
孟鈺,張三丰,少林無相方丈,無憂無慮押著雲羅,龍門派掌門儀陽子和上千飢腸漉漉的武林正義之士,白玉簫背著馬蘭花。一行人欣喜不已。
馬蘭花朗聲道:「蘭花寨有酒有肉,大家現在便可到寨里去,吃個痛快。」
聽主人如此說,眾人便往山下奔去。
踩踏在開滿馬蘭花的地上,享受著花香撲鼻,眾人很快便走到山寨前,蘭花寨里留守著的幾個嘍羅見馬蘭花回來,急忙打開寨門,眾人一涌而進。
果然如馬蘭花所言,蘭花寨里酒肉豐盛。眾人搬出酒肉來到院子空地,架火便烤。少林無相方丈也把寺規禁葷拋到九霄雲外,烤了幾塊肉吃起來,更別提無憂無慮兩位大師。頓時蘭花寨里便飄滿烤肉香,掩蓋了寨門外的馬蘭花香。
喝酒吃肉,朗聲談笑,如此直鬧到夜黑,眾人已是醉倒地上一大片。
但孟鈺,張三丰,少林無相方丈,無憂無慮,馬蘭花,白玉簫和龍門派儀陽子可沒醉。
馬蘭花已叫蘭花寨剩下的幾個嘍羅看押著雲羅。此時八人聚坐在一火堆旁。
孟鈺笑道:「蘭花寨與外面的世界相比,真算是個世外桃源,安寧愜意,待在這似乎什麼煩惱都不用想。要不是做了個丐幫幫主,我只怕不想離開蘭花寨羅。」其它人亦有同感。
馬蘭花笑道:「只要孟幫主不嫌棄這是土匪窩,蘭花寨隨時歡迎你。」
「真的?那等我不做丐幫幫主之後,可要跟你要間茅屋住住啊。」
「一言為定。」
張三丰道:「蘭花姑娘不要信他的話,當年我解了他的陰風掌后他曾經答應我,陪我留在武當山,最後挨不到兩天,便自個跑下山去了。」
眾人一聽皆一陣鬨笑。
無相方丈則問道:「陰風掌乃至寒之氣在人體內流竄,非我少林九陽功不可解,不知張施主所學的是何武功,能解孟施主陰寒之氣?」
張三丰一聽,竟是一驚,笑道:「不過是我自創的內功心法罷了,機緣巧合,無意使出,竟解了孟鈺的體內寒毒。」
無相方丈嘆了口氣道:「原來如此,我原以為張施主與我少林叛徒張君寶有些關係才是。」
張三丰心裡一驚,孟鈺好奇道:「我就喜歡聽這些江湖奇聞,不知方丈可否說來聽聽?」
無相方丈念了句佛號道:「那已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那年的一天,來自西域崑崙的何足道來我少林山門挑釁比武,氣焰囂張至極。我師弟覺遠的弟子張君寶,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無意使出羅漢拳將何足道打敗。何足道按照約定以後不再入中原,但當時在場觀戰的少林長老,因張君寶在無人教練的情況下,學會了羅漢拳,觸犯了少林禁忌,便欲要拿他問罪。我師弟覺遠愛徒心切,將他帶走。但覺遠師弟半途圓寂,那張君寶亦沒了消息。」
說到這裡,無相方丈看著張三丰嘆氣道:「如果張君寶還活著,只怕也像張施主一般年齡。」
張三丰沉默不語,孟鈺笑道:「張君寶和張三丰都姓張,說不定張君寶為了逃避少林責難,便改名叫張三丰也不一定。」
眾人一聽,皆看向張三丰,張三丰坦然笑道:「你們不要聽孟鈺這小子胡說八道。」
儀陽子道:「不錯,想少林叛徒,必定不是什麼善類,而張三丰兄弟俠肝義膽,忌惡如仇,豈會是張君寶之輩。」
無相方丈嘆道:「此言差已。」
眾人一聽,不禁一驚,如果張君寶不是偷學武功的惡徒,那少林為何要責難於他。
只聽無相方丈道:「其實一切都是誤會,無色師兄臨死前便曾對老衲提過,張君寶並非偷學了羅漢拳,而是機緣巧合,得到了郭靖大俠小女兒郭襄送的練功鐵人,而那鐵人便是無色師兄送給郭襄的,那鐵人里有機關,只要按動機關,鐵人便會打出羅漢拳的招式,而張君寶便是如此無意學會了羅漢拳。奈何當年少林長老不聽他辯解,便想廢了他身上的武功。無色師兄曾囑咐老衲要找到張君寶,希望老衲能重新招納他回少林。」
眾人一聽更是一驚,白玉簫不禁看向張三丰,火光下,只見張三丰面不改色。
孟鈺笑道:「那方丈為何聽說張三丰能解了乞丐我身上的寒毒,便認為張三丰和張君寶有關?」
眾人亦是疑惑不已。
無相道:「羅漢拳雖然拳法精妙,但張君寶若只憑羅漢拳又如何能打贏崑崙三聖何足道。實以他無意學會了少林某位前輩所創的九陽神功。那九陽神功乃天下至陽內功心法。有人若練了九陽神功后,功力便會大增,內力使之不盡,用之不竭,堪比塞外玉簫山莊的玉簫神功。」
玉簫神功,江湖流傳已久,在場大半的人自然都聽說過。少林九陽功,這十五年來亦是在江湖更是聲名顯赫。
孟鈺驚道:「江湖上不是說少林九陽功為無色禪師所創,為何方丈又說是少林某位前輩所創?」
無相嘆道:「九陽神功實是少林曾經一位看守藏經閣的前輩所創,他創了九陽神功后,將心法藏於少林至寶之中,是以少林僧人誰也不知有此武功存在於世。但後來卻讓看守藏經閣的覺遠師弟無意間背了下來,覺遠師弟不喜學武,對武功一無所知,是以並不知那便是九陽神功的心法。他只道是普通佛經,便教他徒弟張君寶背誦了一些。後來經書被盜不見,但武功心法仍被記在覺遠師弟腦海里。當那天覺遠師弟帶著張君寶狂奔出少林后,便在半途猝死,臨死前將腦海里所記心法當作背誦出來。他背誦時無色師兄便在場,是以得記部分九陽神功的心法,那部分九陽神功心法,便是如今少林九陽功心法。」
眾人一聽,不禁暗嘆不已。他們竟然沒想到少林九陽功竟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無相看著張三丰道:「如果你便是張君寶多好,老衲若能見他已長大成人,死亦無憾。」
眾人聽后,一陣驚奇。
張三丰哈哈大笑道:「大家只不過聊聊天,豈知方丈竟說出如此不吉利的話,我們不談張君寶了罷。」
眾人一聽也哈哈一笑,轉移話題。
白玉簫道:「不知從這裡如何走到那郭大牛的山寨?」
馬蘭花笑道:「明天我帶你去找。」
白玉簫道:「你有傷在身,怎能去?」
張三丰道:「這地帶,蘭花姑娘熟悉,輕車熟路便能帶我們去到那郭大牛的山寨。而且是蘭花姑娘扔的解藥,她去了,也能給我們指個方向。
馬蘭花道:「就是,找東西而已又不是去打架殺人,我去只怕找得更快。」
眾人皆點頭贊同,白玉簫也只好不再說話。
黑夜中火光漸淡,人也慢慢散去。
繁星滿天,夜深人靜。眾人都已睡去,白玉簫與馬蘭花在蘭花寨外行走散步。
不一會兒他們便走出寨門。
白玉簫聞到花香,不禁問道:「這些花都是你種的嘛?」
馬蘭花搖了搖頭輕輕笑道:「是我爹為我娘種的,我娘喜歡馬蘭花。」
白玉簫嘆了口氣道:「你爹對你娘真好,我爹也能這麼好,我也不用從塞外跑到中原來。」
馬蘭花問道:「你是從塞外來?」
白玉簫點頭道:「恩。」
他們走到了一會兒,白玉簫和馬蘭花坐在一塊草地上。
馬蘭花問道:「那你能說說你為何來中原嗎?」
白玉簫道:「為了祖上的一部簫譜。」
馬蘭花道:「這麼說你會吹簫羅?」
白玉簫笑道:「當然會,你要不要聽一曲?」
馬蘭花一支手撐著下巴道:「當然。」
白玉簫從袖子里掏出一支玉簫,那玉簫他已從雲羅那裡拿回。此時他將簫孔湊到嘴邊,吹奏起來。
簫聲響起,簫聲深沉,凄涼,使人聽后不覺感到悲傷,思念久別的親人。
馬蘭花不禁回憶起小時候與父親在一起嬉戲的日子,在這片馬蘭花叢中,摘花,抓蝴蝶。
當簫聲停止后,馬蘭花仍沉醉在回憶中不能自拔。
白玉簫見她眼角飽含淚珠,不禁問道:「你怎麼了?」
馬蘭花聽見白玉簫叫他,才從回憶中擺脫出來。
白玉簫見狀,笑道:「是不是我吹得難聽,你聽得難受,忍不住哭了。」
馬蘭花笑道:「你吹得很好聽。」
白玉簫道:「那你說說怎麼個好聽法?」
馬蘭花想了想道:「高山流水,餘音繞梁,虛無飄渺,鏗鏘有力,蕩氣迴腸。我沒讀過多少書,只能想到這些詞了。」
她話說完,花叢里忽有人大笑道:「哈哈,她這是當白玉簫在用一支簫同時吹出五首不同的曲子呢。」
白玉簫和馬蘭花驚聲道:「孟鈺!」
又聽花叢里有人道:「讓你笑,這下被發現了吧。」
白玉簫和馬蘭花又驚聲道:「張三丰!」
「完了,我也被發現了。」
「撤。」
只見夜色中兩道人影閃過,向蘭花寨掠去。
白玉簫和馬蘭花無奈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