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白玉簫惱極,出手抓住套在腰上的鞭繩,用力拉扯,馬蘭花支撐不住,摔在地上。
白玉簫未做理會,繼續邁步往樹林走去。
孟鈺雖被白玉簫擊中一掌,卻並未受多大傷,此時從地上爬起來,疾步追上白玉簫,出指點上白玉簫的肩井穴。
白玉簫也不等孟鈺攻來,身子一躍而起,鑽入樹林里。
孟鈺出指點空,見白玉簫跑走,身子躍起,在後急追。
一個人輕功再好,背負著一個人,怎麼也不可能快得過一個輕功絕頂,又身無負擔的男子。
孟鈺很快追上了白玉簫,但他並不急著去制住他,只是緊跟在後,保持著一丈之距。
兩人在暗黑的樹林里穿梭著,約摸一個多時辰,兩人奔出了樹林,來到一座高處的小山坡上。
前面是斷崖,白玉簫在離斷崖一步之遙停了下來。
坐在崖邊,白玉簫抱著雲彩兒的屍體沉默不語。
誰也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幹什麼。
孟鈺也停了下來,就坐在離白玉簫一丈距離。
他計劃著若白玉簫跳下斷崖,他要以最快速度將白玉簫抱住,但是白玉簫就坐在懸崖邊,他心裡清楚要抱是抱不住的。
孟鈺打算試著跟白玉簫說說話。
「發生了什麼事?」
白玉簫沒有回應。
孟鈺嘆氣道:「我曾經也有個喜歡的女子死在我的懷裡過。」
白玉簫還是沒有反應。
孟鈺道:「那時我抱著她哭了一天一夜,直到我不能不把她埋了。」
孟鈺看著白玉簫,接著道:「也許你應該讓雲彩兒姑娘入土為安才是。」
白玉簫道:「那樣我豈不是再也看不到她了?」
白玉簫說話了!孟鈺頓舒一口氣:「你這樣抱著彩兒姑娘也不是辦法,你不可能就這麼抱著她一輩子。」
白玉簫泣聲道:「可是我現在不想失去她。」
孟鈺道:「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白玉簫含淚將事情經過娓娓道來,孟鈺聽得嘆息萬分。
「想不到彩兒姑娘便是雲羅郡主,那黑衣神秘人便是你爹。」
白玉簫懊悔道:「要是早知道彩兒亦不會死。」
孟鈺安慰道:「這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彩兒姑娘已死,你傷心又有何用,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白玉簫道:「可是現在我只想和彩兒在一起。」
看來白玉簫並不打算與雲彩兒屍首分開,但如此下去亦不是辦法。
孟鈺手裡捏起一塊石子彈出,石子直射向白玉簫,石子擊在白玉簫後腦勺的風池穴上,只見白玉簫身子後仰倒下。
白玉簫一暈,孟鈺急撲上去將白玉簫與雲彩兒的拖離懸崖邊。
孟鈺知道要斷了白玉簫的痛苦,唯有將雲彩兒入土為安,他見這腳下山坡是個風水好地方,便挖坑將雲彩兒埋葬在此。
如此完畢,孟鈺便背著白玉簫回了營寨。
跟眾人說了事情原委,皆是感嘆造化弄人,巧兒更是哭個不停。
第二天早上,白玉簫醒來,見不到雲彩兒便連忙跑出營帳,見人便詢問。
但是那些將士如何得知。
馬蘭花和孟鈺聞到動靜,追了出來,白玉簫一見孟鈺急問道:「彩兒在哪裡?」
孟鈺道:「我已將她埋了。」
白玉簫聽聞惱極,大打出手,出掌連擊。
馬蘭花早有準備,彈指間便有迷香粉撲向白玉簫。
白玉簫身子一晃,又暈倒過去。
無奈,孟鈺和馬蘭花又將白玉簫抬入營帳炕上。
此時已差不多三天,早有人來孟鈺和馬蘭花到帥帳一聚。
孟鈺和馬蘭花一入營帳,便見文天祥和趙顯與一個女子有說有笑。
馬蘭花看清那女子驚喜道:「姨娘!」
那人正是陳彩鳳,她約定三日準備出山,如今算來,正好已有三日。
孟鈺道:「為何不見大王寨的人馬?」
陳彩鳳道:「我已命他們駐紮在十裡外的地方。」
文天祥道:「有陳寨主的相助,那五十裡外的元軍定會被我們擊潰。」
陳彩鳳道:「我大王寨的弟兄休息一日,明天便可出兵。」
文天祥道:「好,我探子回報,元軍經三天前的火燒糧草已經嚇得如驚弓之鳥,若我們明天突襲一定大獲全勝。」
陳彩鳳起身道:「即是如此,那我就先告辭回營寨里,吩咐與弟兄們。」
說著告辭,馬蘭花道:「王爺,文少保,那我就領大王寨的一千弟兄回去與我姨娘匯合了。」
文天祥道:「蘭花姑娘隨意。」
馬蘭花自出營寨,召集在義軍營寨的上千大王寨嘍啰,出寨投陳彩鳳而去。
文天祥問孟鈺:「白兄弟現在如何?」
孟鈺搖頭長嘆道:「很不好。」
文天祥亦嘆息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白兄弟如此亦情有可原。」
趙顯道:「我們便不提那些傷心事,還是商討一下明天一仗如何打才對。」
文天祥道:「沒錯,正好孟幫主在此,不如與我們一起商議一下?」
孟鈺也不作推辭,留下與文天祥和趙顯商議作戰計劃。
也不知時間流逝,等有衛兵送上飯菜,三人方覺天色暗了下來。
孟鈺一拍腦袋便要告辭,文天祥道:「現在飯菜已盛上,孟幫主為何不吃一口便急著要走?」
孟鈺道:「文兄有所不知,那白玉簫被迷暈,現在不知是否已醒來,我先去看看他是否已醒來,再來陪文兄與王爺吃這頓飯便是。」
趙顯道:「那是,白玉簫現在正是喪失理智的時候,你快去看看,別出了什麼事的好。」
孟鈺得趙顯的話便告退出營帳,奔白玉簫住所去。
但進住所,卻見空無一人,孟鈺急如熱鍋上的螞蟻,走出營帳,詢問過往的義軍將士,卻是無人知道。
孟鈺急忙在營寨里找,將營寨翻了個遍,也沒有看到白玉簫的影子。
孟鈺又跑去詢問營寨門的守兵,亦無人看到白玉簫出去。
孟鈺暗奇,莫非白玉簫鑽入地底下不成?
孟鈺打算登上望遠樓察看白玉簫現在何處,豈知一上望遠樓,發現白玉簫正躺在樓台上,地板上倒有幾個空酒罈子。
白玉簫見孟鈺,急一把將他揪近前來道:「彩兒在哪?」
孟鈺道:「告訴你可以,但是你要振作起來。」
白玉簫道:「與你無關?」
孟鈺道:「那好,你也別想知道彩兒姑娘葬在哪裡。」
白玉簫拳頭便要往孟鈺臉上招呼,但是久久未擊下手。
他最後還是鬆開了揪住孟鈺的手道:「好,我答應你,你帶我去。」
孟鈺看到白玉簫眼神清明,知道他不會再折騰自己,便去伙房營要了些酒菜,帶著白玉簫去埋著雲彩兒的那個小山坡。
白玉簫果然沒有食言,來到雲彩兒墳前,雖不說話,卻也沒有太悲傷。
但這樣沉默了一會兒,天便黑了下來,孟鈺點上火把,遞給白玉簫一壺酒:「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白玉簫接過酒壺,猛灌了幾口酒。
孟鈺笑道:「這就對了嘛,你還年輕,世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干。」
白玉簫道:「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做。」
孟鈺一聽,急道:「你可是答應過我,要振作起來的。」
白玉簫道:「我不知道我該做些什麼。」
孟鈺道:「明天我們將一起消滅元軍。」
消滅元軍?白玉簫來了精神。
「明天就出擊,你們現在應該有了些計劃才對?」
孟鈺道:「沒錯,我們已經有了作戰計劃。」
白玉簫好奇問道:「可不可以告訴我?」
孟鈺道:「我與文將軍商議過,明天夜晚突襲,那元兵定然未想到我們會進攻。」
夜襲倒不說是個好主意。
白玉簫道:「這主意是不錯,只怕我們上次大鬧元軍大營后,他們會有所防備。」
孟鈺道:「沒錯,只是作戰計劃已定,現在也只有祈禱明天晚上元軍會有所放鬆。」
白玉簫道:「我倒是有個好主意。」
孟鈺道:「什麼好主意?」
白玉簫道:「我們不是還關押著元軍大將阿裏海。」
孟鈺道:「是又如何?」
白玉簫道:「現在該是發揮他的價值的時候了。」
「那該怎麼做?」
白玉簫道:「現在博羅丹之所以還未對義軍進行攻擊,那是因為他們還在等待著阿裏海喝大王寨的人馬,如此我們何必將計就計。」
孟鈺一聽笑道:「你的意思是讓阿裏海帶著大王寨的人馬去投元軍,然後裡應外合殺他個片甲不留?」
白玉簫道:「沒錯。」
孟鈺大笑道:「白玉簫啊白玉簫,你真是一個將才,不做將軍真是屈才了。」
白玉簫道:「我才不喜歡做官。」
孟鈺道:「這官是沒個清閑,不當沒關係,現在我們就下山去,將計劃告訴王爺和文少保,我們再合計合計具體執行。」
白玉簫道:「你先走吧,我還想留下來一會兒。」
孟鈺想了想,笑道:「那好,你留下,但是記著不要作賤自己。」
白玉簫笑道:「放心,我不會做傻事。」
孟鈺知道勸不住白玉簫,只好先走回營寨。
白玉簫將手裡酒壺的酒喝個乾淨,便躺在地上睡一覺,這一覺竟然睡著,睡夢裡,白玉簫夢到了雲彩兒。
雲彩兒面帶微笑,告訴白玉簫,不要喪氣,更不要放棄,好好活下去。
白玉簫答應著,待雲彩兒從腦海中消失,白玉簫這才驚醒過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太陽已露出半邊臉來。
起身伸了個懶腰,對雲彩兒的墳墓深情望了一眼,便緩緩走下山坡,往營寨走去。
白玉簫未進寨門,守門的士兵早已跑到他身前道:「白少俠你終於回來了,可讓我一陣好等。」
白玉簫道:「你有什麼事?」
守門的士兵道:「文將軍有令,見到白少俠回來便請他道帥營議事。」
白玉簫問道:「會有什麼事,特地命你候著我?」
那守門的士兵搖頭道:「那我可不知道,將軍不說做屬下的不敢瞎猜測,白少俠若有空,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嗎。」
白玉簫也知道文天祥定有急事,便徑直朝帥營走去。
帥營里,文天祥,趙顯,孟鈺,陳彩鳳還有馬蘭花等人都在議事,見白玉簫走進來,眾人臉上露出笑意。
文天祥笑道:「我們的軍師終於回來了。」
「軍師?」白玉簫道:「為何叫我軍師?」
文天祥笑道:「是這樣,昨晚孟幫主已將你的計策告訴了我,我這一大早便將陳寨主和蘭花姑娘請來商議,到底怎麼執行。」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白玉簫恍然醒悟。
孟鈺叫白玉簫坐下,笑道:「白玉簫,你現在說說你的那計策怎麼施行。」
白玉簫想了想道:「現在我們得派一個大王寨的弟兄去告知博羅丹,大王寨已歸順,今晚便會到達元軍大營。然後大王寨的弟兄進營后,我們義軍已悄悄行軍,伏於離元軍大營十里遠的樹林里,待到三更半夜時分,義軍從樹林里殺出。待元軍大營亂做一團之時,大王寨的弟兄亦趁亂殺敵,如此元兵只道義軍攻進元兵,勢必毫無戰意,唯有逃命,如此我們便可以破了博羅丹的元軍。」
眾人一聽,皆拍掌叫好。
陳彩鳳道:「可是那伯顏約定的是我二叔陳猛做寨主,如今陳猛已死,沒了他,只怕那博羅丹不會相信。」
眾人一聽苦惱,馬蘭花道:「而且那阿裏海倔得很,還不知道他會不會聽我們的話。」
陳彩鳳和馬蘭花所言,正是白玉簫計策中的致命所在。
白玉簫道:「這陳猛不過是個人罷了,想那博羅丹不會清晰記住陳猛的模樣,所以讓一個人假扮陳猛便是。至於阿裏海,那人外表好像寧死不屈,實則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只要我們給他喂上一顆毒藥,相信他一定會乖乖配合的。」
聽了白玉簫的話,方才籠罩眾人的疑雲便消散一空。
趙顯道:「好,我們就按照白玉簫所言性事。」
陳彩鳳起身道:「那我就回去布置一下,只待晚上,我們兩軍會師在元軍大營喝慶功酒。」
文天祥道:「好,就這麼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