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解決問題的契機
安青市公安局家屬小區。
常裳坐在客廳里，撅著嘴，滿臉怒氣沖沖。在她對面坐著一個四十多歲，國字臉，濃眉毛，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面前擺著一部手機，已經被關機。
「爸，你為什麼拿我電話！你還給我！」常裳氣呼呼伸出手來。
中年男子皺著眉頭，盯著常裳：「打什麼電話？我已經告訴你，你那個朋友早就離開派出所了，他沒事了！」
「你撒謊！他怎麼出去的？你昨天還說這事沒法辦，他有那麼大本事就出去了？」
中年男子正是安青市公安局分管刑事的副局長，常勇。趙松濤帶走沈林，吳和藹請示的「上級」就是他。
「我叫你來就是要說這件事，你能不吵不鬧聽我說完嗎？」常勇沉聲問道。
「好，你說吧！」常裳雙手交叉抱在身前，一副不「合作」的樣子。
常勇問道：「你和那個沈林是怎麼認識的？」
常裳道：「擺地攤認識的，他買了我的東西。」
常勇搖了搖頭：「擺地攤！聽聽吧，爸爸是欠你吃還是欠你穿了？」
「我願意！這麼多年你都沒管過我，現在要管我了？」常裳冷笑。
常勇擺了擺手：「不說這個，我知道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干涉。你談男朋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不能和這個沈林在一起！你和他不合適！」
「誰要談男朋友了……」常裳臉一紅，接著又道：「為什麼？你怎麼就知道我們不合適了？就因為他打架？！你年輕時沒打過架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媽說過，你還差點被學校開除呢！」
常勇老臉一紅，怒聲道：「不是打架的事！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你能不能別打岔聽我說完？！！」
看見常勇真發火了，常裳的氣焰頓時小了：「你說就說嘛，那麼凶幹什麼……」
常勇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沈林他所從事的工作，比爸爸的工作更加危險，比局裡那些卧底的叔叔們更見不得光。這些年來爸爸工作忙，虧欠你和你媽媽，你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難道你想以後也過這樣的生活？」
常裳弱弱的道：「說的好像我就要跟他結婚了似的……他到底從事什麼樣的工作？這麼說，他不是壞人了？」
常勇皺了皺眉，道：「他不是壞人，但他和我們不是一類人。」
「什麼不是一類人！不就是高人嗎？他是不是會法術？坦克還能捉鬼呢，您又不是不知道！」
常勇臉色變了變：「你怎麼知道坦克……」
「我早就知道了！還瞞著我，我天天和坦克一起出去捉鬼！」
常勇勃然變色，霍的一下站了起來：「小孩子真是沒數！你以為捉鬼是過家家？什麼是鬼你告訴我？你見過什麼！你知道不知道多危險！！」
常裳也站了起來，大聲道：「我知道很危險！要不是沈林救我，現在你就見不到你女兒了！怕我有危險你陪我啊，你陪我逛街買衣服看電影，你別天天加班啊！就知道凶我！」
常勇氣的手指頭亂抖，他走到桌邊拿出一根煙點上，狠狠的吸了一口：「總之！不準和那個沈林來往，不然我就派人把他再抓進去！」
常裳冷笑一聲，嘲諷的看著常勇：「以為我還三歲呢是嗎？你能抓他進去，別把他放出來啊？你有那個本事嗎？你去抓啊！我的常大局長！」
「你！」常勇上前一步，舉起了手。
常裳把臉迎了上去，看著常勇說道：「你打吧，就差打我了！自從我媽沒了，你就更不想管我，現在又要打我，你打吧，打死我算了！」
一邊說著，眼淚一顆顆的掉了下來。
常勇愣愣的看著常裳，手慢慢的放了下來，神情彷彿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他緩緩踱步，頹然在沙發上坐了下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常裳站著沒動，沉默的哭泣著。
「我知道……你媽走了之後，你就一直恨我……」常勇低下頭，用手擋住了臉。
「我這輩子誰都對得起，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媽……還有你……」
「如果能夠重新選擇一次，我……不會再當警察。」
常裳睫毛眨了眨，張了張嘴。
「所以我知道，選擇了這條路，要放棄，要捨棄的是什麼……我不知道……你有多喜歡那個沈林，也許只是小女孩的情竇初開，也許你是認真的……」
常勇慢慢抬起頭來，這個強悍的男人眼珠有些發紅。
「如果你真的，真的決定喜歡這個人……爸爸我沒有權利反對，但我請你想好，認真的，仔細的考慮一下……」
「如果你有了一個女兒，你願意她過這樣的生活嗎？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男人犧牲了，永遠不在了，你能做好準備，一個人照顧孩子，把她帶大嗎？」
常裳的眼淚停住了，她有些出神的看著常勇，好像第一天認識自己的父親。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我也知道年輕人的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人這一生，永遠要為自己選擇的一切負責，要承擔後果！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任何人會代替你，無論你願意或是不願意，後悔還是無悔……你，明白嗎？」
常裳囁嚅著：「您說的這麼嚴重……我都，我都不確定是不是喜歡他……」後面的聲音小到她自己都聽不見了。
常勇道：「你是個有主見的孩子，這一點爸爸一直都很驕傲！可越是這樣，我就越要給你提個醒……」
「你想和誰交往，他是做什麼的，家庭條件怎麼樣，有沒有前途，我都可以不管……這是爸爸給你的自由！但你不論做了什麼決定，由此承擔了怎樣的後果，無論幸福還是難過，我都無法代替你。」
「爸……謝謝你。」常裳走到常勇身邊坐下，靠在了他的身上。
常勇撫摸著常裳的頭髮，輕聲道：「你想和沈林來往，可以！但要答應我幾個條件。」
常裳抬起頭來，「什麼條件啊？」
「第一，你得先把學業完成，要能找到合適的工作，可以自己養活自己。」
「這個您不說我也知道。」
「好，第二，你要確定沈林是真的喜歡你，而不是單相思。」
「討厭……我和他還只是朋友……」常裳臉紅了。
「第三，假如你們真有以後，在你們結婚之前，他必須混到像我這樣的級別，至少也要接近。」
「您不說不在乎前途條件嗎？」
常勇搖了搖頭：「工作性質不一樣，除非他願意轉行，就算你們倆擺攤我也不管！但只要還在做目前的工作，這個條件就是必須的！」
「為什麼呀？」
「至少……除非情況特殊，他不必自己衝鋒上陣！你明白嗎？」
……
在東極酒店的早餐大廳里，沈林打了幾個噴嚏。
「誰在想我呢……」沈林喃喃說了一句，目光繼續盯向了東北角的一張餐桌，那裡有一個背影，讓他感覺有些熟悉。
「怎麼越看越像溫雲嵐呢？」沈林皺著眉頭，滿臉疑惑。
餐桌那裡坐著一個女孩子，上身穿著一件純白色的露肩短袖衫，把好看的肩部線條顯露無疑，下面穿著一件高腰牛仔短褲，一雙大長腿美的刺眼。
女孩子電話忽然響了，沈林閉上眼睛，靈覺蔓延了過去。
「雲嵐，我是麗麗啊，你今天有空嗎？」
「有事嗎？」
「我有朋友來了，想一起玩玩，你要沒事的話一起吧？」
「我今天……」
「你都在家呆了好久了，一起出去散散心吧，我們去青風湖划船！」
「好，幾點？」
「我朋友8點到，8點半我們去接你，你現在哪呢？」
「我在……算了，我去找你們吧，八點半到青風湖。」
「好，等你哦！」
真的是溫雲嵐……？
沈林看著溫雲嵐的背影，神情複雜，這也太巧了吧？
溫雲嵐掛掉電話站起身來，朝著沈林這邊走了過來。
沈林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笑著起身道：「好巧……」
溫雲嵐對沈林視而不見，徑直走了過去。
沈林愣了愣神，獃滯在原地。
一邊吃飯的趙松濤看到了這一幕，唇角微翹。
沈林坐下來，無語的搖了搖頭。
「你最好跟著她，周遠志沒有得手，不會放棄的。電話里說她已經呆了好幾天，這未必不是一個陰謀。」趙松濤緩緩說道。
沈林道：「打電話的明顯是她熟人，難道還能害她？」
「熟人就算不想害她，但也可以被利用，她們是一群人玩，你也聽到了。」
沈林望向趙松濤，眼中滿含深意：「你好像對這件事很上心？你昨晚問我溫國源的老婆是不是周玉琴，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彎彎繞？我總覺得你知道很多內幕似的……」
趙松濤笑了笑：「合適的時機我會告訴你的，相信我，跟著溫雲嵐，或許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契機。」
「好吧……」沈林聳了聳肩：「等我回去把東西拿來，就去青風湖找她。」
「有事給我打電話！」趙松濤拍了拍沈林的肩膀，起身離開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