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家的心意
時鐘上的分針轉了一圈又一圈，鈴語的臉貼在冰涼的餐桌上，獃獃的望著窗外的夕陽落下去，月亮又爬上來。直到月亮最後消失在窗口，鈴語才木然的看了眼時鐘。
桌子上的飯菜熱了一遍又一遍，都已經到了看著就會失去食慾的地步。
懶得弄了，肚子也咕嚕嚕的抗議了不知道多少遍，看來這次要喝上三瓶牛奶才能安撫下來。
「明明都是大家的心意，這樣……太浪費了。」
繼續趴在餐桌上，這次還多了三個空牛奶瓶陪伴，終於熬不下去了，鈴語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對小孩子來說這個時間已經太晚了。
鐘鳴看了看牆上的時鐘，都已經是這個時候了。還以為超市裡的工作會很輕鬆，根本就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將各種各樣的貨物碼放到貨架上意外的很累人。
回到休息室，鐘鳴癱在椅子上就不想動，看了眼時鐘，必須要儘快趕回去，鈴語一個人在家總歸是有些不放心，又勉強爬起來換衣服。
「喲，新來的。真沒想到你還能堅持下來。」
「啊，全身都在痛。」
活動一下關節，咯嘣咯嘣亂響。
「明天一定要來啊，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我還沒到允許喝酒的年齡。」
「這不是挺厲害嗎，這樣的工作都能堅持下來。」
「有豐厚的薪水在支撐著我。」
「那也很了不起，一起聚聚吧，以後要一起工作了。」另一個同事也勸著鐘鳴。
「我只是臨時工。」
「別這麼見外嘛。」
於是不由分說的被強行拖走了。
不行啊，和這些人實在是合不來，就在剛才還被這裡的服務員當成是某個人的孩子。都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一群人一邊喝著酒一邊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團，有些人還借故炫耀自己家裡的老婆孩子。
「如果和文清這樣……」
居然就開始想象和文清在一起的幸福生活，反正暫時也找不到和這些人的共同語言，就做一會白日夢好了。
然而就算是在想象中，鈴語也要強行擠到他和文清的中間，好好的美夢瞬間就變成了噩夢。
煩躁！莫名其妙的煩躁！！
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就喝了一大口。
嘩！
喧鬧的酒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擔心的看著鐘鳴。
「干……幹嘛這樣看我。」
要被捉弄了嗎？經常聽說過這種事，工作中的前輩欺負後輩，更何況這裡的人看起來就很不好惹。
「我就說吧，這小子的酒量肯定不錯。」
「連眉毛都不眨一下。」
「還在這裡裝小孩子。」
「酒？」
鐘鳴這才覺得嗓子里像是被火燒一樣，舌頭也辣的有些疼。一口氣灌了一大堆飲料才好一些。
「來，滿上滿上。」
這些微醉的人也跟著起鬨。
「喂！你們幾個，在我的店裡別亂來，惹出麻煩了遭殃的可是我。」女老闆居然就很豪爽的指著這幾個人罵，罕見的場面，也算是見識了。
結果就一直拖到錯過最後一班公交車，打車這個奢侈選項從來就沒有在鐘鳴的考慮之內。就當是廢了半年之後的復健鍛煉好了，一路上鐘鳴是用跑的回到家。
還有一個鐘鳴沒意識到或者是不想承認的事情，他有點不想見鈴語。說不上是害怕還是別的什麼，可以確認的是自己在逃避，逃避一見到鈴語就忍不住出現的那一連串臆測。
小心的推開門，餐廳的燈還亮著。
居然睡在這種地方，著涼了要怎麼辦。
輕輕的抱起鈴語就準備將這個麻煩的人送回她的房間。然而領口處有些緊，衣領正被鈴語小小的拳頭攥在手裡。
「抱歉，吵醒你了。」
「啊？回來啦，放我下來。」
雙腳剛一碰地鈴語就蹦跳的跑進了廚房點燃爐子，迫不及待的樣子還差點摔倒。
「已經這麼晚了……稍等一下，熱一下就會好。雖然已經熱了很多次了，看起來有些不好看，但是味道應該還說得過去。我有配合很多花樣，也考慮了小鳴勞累了一天，需要更多的營養，這些……」
抽空轉身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了鐘鳴的身影。
失神的鈴語獃獃的愣在那裡，直到濃煙裹脅著焦糊的味道嗆的人嗓子疼。
「糟了！咿呀！！」
慌張的想要挪開鍋，卻被燙了手。還好反應很快，另一隻手及時的關了爐子。但是精心準備的晚餐熱了無數次之後終於變成了半面焦糊的狀態。
鈴語含著被燙紅的手指，有點委屈，想哭。
這種東西已經不能給鐘鳴吃了，更何況他好像在外面已經吃過了。這個年紀就已經有應酬了嗎？明明只是兼職而已。
剛躺下就被鈴語的叫聲還有鍋碗碰撞叮叮噹噹的聲音吵的睡不著。對鈴語來說，只有在廚房這個地方出現這種聲音很奇怪。
急忙跑下來查看，就看見鈴語捧著有些燒焦的食物大口大口的混合著眼淚往肚子里塞。
「既然那麼難吃就不要吃了。」
「不行。」
像是抱著長痛不如短痛的想法一樣，剛咽下去又將嘴裡塞的滿滿的。
成功的被噎到了，看著鈴語痛苦的樣子，鐘鳴直接搶走了桌子上慘不忍睹的食物，換成了一杯水。
「明明都這麼痛苦了。」
「不行就是不行。」
「別和我說粒粒皆辛苦之類的大道理。」
「這些是樓下商店那些人的心意，只有這個不能糟蹋。」
本來累了一天頭腦就昏昏沉沉的，鈴語又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隨你喜歡把，我不管了。」
被酒精一衝，鐘鳴粗暴的將餐盤推到鈴語面前。
「反正小鳴也從來就沒有管過別人的感受，不知道這麼晚回來我很擔心嗎？為什麼就不肯打一個電話回來，如果晚上來不及回家吃飯告訴我一下呀，浪費了別人那麼多的心意為什麼連一點悔意都沒有，明明都已經是能一個人出去兼職的年紀了，就不能更成熟一些嗎？除了自己，也為別人多考慮一下啊！」
「鈴語……你有資格這樣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