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平寧會演戲
蔣茹茵聽著他這說話的口氣,忍不住道,“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長公主如此,豈不是辜負了薑家。”
皇家出來的公主,給予了她所有該享受的榮華富貴,等到她負她該負責任時卻這樣,難道不是因為皇家對公主們無限的縱容麽,太子要以最嚴厲正規的方式教導,皇子次之,公主麽,喜歡怎麽養,那就怎麽養,反正嫁出去了也不會受欺負。
蘇謙陽沒有錯過她臉上的不讚同,搖了搖頭,“長姐不是你想的那樣,否則,老娘娘也不會勸她回來。”
鑒真和薑家這件事,算是長公主這輩子最大的汙點,“長姐是朕這一輩中最聰明的,深得父皇喜愛,又是第一個孩子,所以傾注的許多,朕小時候很多東西都還是長姐教的。”長公主比蘇謙陽年長兩歲多,小的時候,就是姐姐帶著他玩,帶著他學東西,雖說後來因為鑒真的事長公主變的不可理喻,但這並不能磨滅蘇謙陽心中當初那個聰明的姐姐。
蘇謙陽看著她說的肯定,“長姐和別人不一樣。”…
蘇謙陽口中不一樣的長公主,回宮之後第二天去皇陵祭拜了先皇,回宮之後,在壽和宮中呆了一晚上,而後幾天見了姐妹,等蔣茹茵再看到她的時候,已是五天後的事情了。
換上宮裝的長公主,和當日那個山中寺中那個心如止水的出塵大師完全是兩個人,裝束之下逼人的氣勢,源自皇族的天家威嚴,尚未成親生子的長公主,麵容瞧上去比幾個妹妹還要年輕。
長公主所住的又春苑內,二十幾年來第一次這麽熱鬧。
蔣茹茵和德妃站在一塊,看到不遠處長公主身邊圍著的平寧她們,德妃笑言,“怎麽覺得長公主回來了,這些孩子又都有玩伴了。”
蔣茹茵看平寧幾個聽得專注的樣子,也笑了,她記得皇上說起過,他小的時候,長公主就喜歡給他講故事,如今哄哄這一些小的,自然是手到擒來的事。
“還是覺得不敢相信啊。”看了一會,德妃歎了一口氣,“長公主這年紀,不是比皇上還大麽,怎麽瞧上去。”德妃沒有接著往下說,這瞧上去,更像是皇上的妹妹。
蔣茹茵明白她的意思,笑而不語,沒多久,亭子那邊傳來了平寧幾個的驚訝的聲音,繼而是長公主的笑聲,合著周圍的春色,尤顯生氣…
長公主回來了,出嫁回宮的公主也多了,和長公主一母同胞的靜姝公主回來的最頻繁,對這個親姐姐,盡管很多年未見,還是親近的很。
靜姝公主來得多了,她的孩子自然也是頻繁的出入後宮。
往又春苑裏跑的也不止他們幾個,宮中平寧也常常拉著三公主儷彤往長公主那,去做什麽,聽故事唄,大皇姑講的故事比母妃講的還要有趣。
不過這人一多,就容易起矛盾。
這天平寧帶著儷彤過去,讓她留在亭子裏,平寧離開一會,等她回來就看到儷彤受欺負的畫麵。
不知什麽時候到的蓉月郡主看儷彤哭了,笑得很開心,還伸手去捏她的臉,平寧喊了一聲跑過去,即刻把儷彤拉到了身後,回頭看她臉頰上那好幾塊的紅痕,嗬斥蓉月郡主,“你怎麽欺負人啊!”
蓉月比平寧大了有三歲,不過太學院中,平寧就是個不好欺負的,見她回來,蓉月收回手,卻是梗著脖子,“看她可愛才摸她的,至於麽,我哪裏欺負她了。”
“就是啊,不就摸了幾下。”蓉月旁邊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看平寧維護,臉上露出一抹不滿,嘟著嘴俏聲道,“再說了,明明是她自己嬌氣,有什麽好哭的。”
睜著眼睛說瞎話,平寧指著蓉月的臉,“那本公主也捏你幾下,捏這樣紅了,看你哭不哭!”
“你!”蓉月紅了臉,瞪了一眼躲在平寧身後的儷彤,“有什麽了不起的,別以為人家不知道,有個殺人犯的母妃,將來肯定也不是好人!”
“蓉月姐姐,我知道她是誰了,她是那個壞人葉淑容的女兒。”蓉月說完,一旁的小姑娘便接上了她的話,說完不屑的看了儷彤幾眼,“難怪呢,長的這模樣,剛才你怎麽敢摸她,不怕她咬你呢。”
“住口!”平寧嗬斥她們,“你們在胡說八道什麽,是誰讓你們在這裏胡言亂語的!”儷彤直接給氣哭了,平寧緊緊握著她的手。
“我就不住口,我哪有胡說八道,本郡主說的句句屬實,她娘就是個惡婦,害死了江婕妤,她將來也一定會害人,正所謂有其母必有其。”
“我讓你誣賴我母妃!”蓉月話還沒說完呢,儷彤即刻掙脫了平寧的手,撲上去打她。
躲閃不及,蓉月臉上就被她打了一巴掌,亭子裏當即傳出一聲尖叫,一個是十一歲的姑娘,一個才七歲,蓉月一還手儷彤就打不過了,平寧一看不對,衝上前就幫妹妹,蓉月急忙喊旁邊的姑娘一起幫忙,這還是又春苑的後園子呢,下午的時候沒幾個人,轉眼間,四個人就扭打在一塊了…
等蔣茹茵知道消息趕過去,這架已經打完了,又春苑裏靜姝公主趕到的比她早,正在那仔細檢查自己閨女的傷勢,小姑娘縮在靜姝懷裏委屈的啜泣著,長公主正在檢查蓉月的傷勢,一旁的平寧也掛彩了,衣服磕破了不說,手上還蹭起了皮,還不忘記拉著妹妹,見到蔣茹茵過來,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哇一聲大哭了起來。
剛才長公主她們勸架的時候平寧那護犢的架勢不知道多強,如今一看到蔣茹茵,哭的卻比誰都委屈,一麵委屈,一麵還衝到了蔣茹茵的懷裏,拉著她的衣服,哭的那個響亮。
平寧哭鬧這有一個特色,她不止哭,她還說話,但是邊哭邊說那就聽不清楚了,可她一麵還想說,眼淚一抹鼻涕一擦,那副樣子,別提多可憐了。
沒多久,德妃和皇上前後腳過來了,平寧還在哭,這才剛聽到皇上的聲音的,即刻脫離蔣茹茵的懷抱,直接紮頭衝向皇上那,抱著他的大腿開始大哭。
哭著還不斷拿受傷的手去抓他的袍子,白皙的手背上,那傷格外顯眼。
蔣茹茵心情頓時很微妙,剛剛如果還覺得女兒是委屈了,此刻看她扒著皇上不放的架勢,就知道她這是在演戲了。
可女兒演戲,做娘的能不配合呢,於是蔣茹茵拉過了一旁已經看呆了的儷彤,攬在懷裏柔聲問,“傷哪了,疼不疼。”
德妃即刻過來看,她的脾氣就是如此,一看孩子傷成這樣,第一句話就是,“誰欺負你了!”
那邊的平寧銜接的不要太好,德妃剛說完呢,平寧啜泣的拉著蘇謙陽開始告狀,“父皇,蓉月郡主說三妹妹的母妃是壞人,還害了江婕妤沒孩子,還說三妹妹將來也不是好人,會害人,父皇,三妹妹不是這樣的人,葉淑容明明是生病的,為什麽蓉月郡主要這樣說,父皇,她們還捏三妹妹的臉。”
平寧這會不啜泣了,一口氣把話說完,氣都不喘一下,末了拿起自己的小手給蘇謙陽看,委屈,“父皇,好痛。”
屋子裏的人神情都很微妙,長公主看在皇上懷裏告完狀就開始撒嬌的平寧公主,朝著靜姝公主那看了一眼,開口道,“皇上,幾個孩子都有些小傷,女孩子最忌諱留疤痕了,還是先帶她們去把傷口清理了先。”
蘇謙陽聽完平寧說的話臉色就不對了,拿起她的手看手背上的傷,點點頭,對平寧和聲道,“先跟你大皇姑去塗藥。”
先聲奪人過了,平寧沒賴在他懷裏,幾個孩子都跟著長公主過去了,靜姝不放心女兒,想跟著一塊去廂房,讓長公主攔了下來,“你留在這。”轉頭進了廂房內,幾個嬤嬤正在給她們擦藥。
平寧伸手讓嬤嬤擦藥,一麵不忘記安慰妹妹,“別怕,不疼的,塗了就好了。”剛說完呢,嬤嬤那藥一塗,平寧就疼的咧牙,還得裝著一副‘你看真的不疼’的神情,在儷彤眼裏,姐姐的形象頓時光輝燦爛了起來。
蓉月傷的最重,臉都弄破了,此時也是不吭聲,她也沒想過要打架啊,誰知道這怯懦的三公主會這麽凶。
長公主把這一切看在眼裏,等著嬤嬤們都塗好藥了,領她們出屋子,靜嫻公主也趕到了。
一看到走在後麵臉上都掛彩的女兒,靜嫻也沒管其他的,上前就把她抱在懷裏,摸了摸她的臉,“怎麽回事,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蓉月躲在靜嫻懷裏哭著,直接指向了平寧,臉上那傷,是拜平寧和儷彤所賜。
靜嫻當即臉色就不好了,也不管皇上在不在,對著蔣茹茵就開口,“孩子小打小鬧的,有什麽大仇要往臉上抓。”萬一留了疤,要怎麽嫁。
平寧往蔣茹茵懷裏一躲,蔣茹茵摸了摸她的頭,看著靜姝公主平靜道,“是意外吧,平寧比蓉月矮這麽多,也不會專挑她的臉。”
靜嫻此刻還不知道這打架的緣由是什麽,見蔣茹茵這麽說,氣不打一處,看躲在靜姝懷裏的含璐郡主,直接向皇上告狀,“皇兄,即便是平寧身份高貴,我們蓉月身份低,那也不能這麽受人欺負啊,難道我在公主府過的不如意,到了皇宮裏,我的女兒也要被人看低了不成。”說著,靜嫻抱著蓉月也跟著落淚。
蔣茹茵懷裏的平寧剛想出聲反駁呢,蔣茹茵輕輕摸著她的臉順帶捂了她的嘴,搖搖頭示意她別出生,抬頭看坐在上麵臉色越發沉下去的皇上,靜嫻公主,不就是當初的四公主麽,說起來,她們這還是有點舊恩怨在裏頭。
半響,皇上開口,“朕也沒想到,靜嫻你能養出這麽好的女兒來。”
靜嫻哭聲頓住,長公主在一旁提醒,“四妹,蓉月說的關於葉淑容和江婕妤之事,到底是誰告訴她的。”
聽罷,靜嫻臉色一變,否認道,“我也不知道,大約是她在太學院裏在宮中聽人說起的。”
蘇謙陽看向她懷裏的蓉月,“蓉月,葉淑容的事,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蓉月跟著自己母親說,不敢看皇上,有些懼怕,“我…我在宮中聽到的,聽誰說的,我忘了。”
在場的人心裏都清楚,所謂的宮中聽說,那肯定是假的,如今的宮中對葉淑容和江婕妤一事,沒有人敢說,提都不敢提一下,葉淑容怎麽死的,口徑一致,那是病死的,蓉月那一番話,明顯就不是在宮裏聽到的。
蓉月不肯說哪裏聽到的,該警告的卻不能不說,皇上把話也撩的挺狠,以後再有聽到這樣的言辭,今後蓉月再也不能進宮了,包括這郡主的頭銜都要給摘了,不能進宮的處罰,看似是說給蓉月聽的,不如說是在警告靜嫻公主。
“一個郡主的身份,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是對公主的不敬,蓉月,你可知錯!”
蓉月眼淚汪汪的點頭,皇上同時看向了靜姝懷裏的含璐,“你聽明白了沒。”
含璐郡主輕哼了一聲,“是她們先動手的。”
“含璐。”靜姝低聲警告她,“還不快和皇上認錯。”
“我就不!”含璐往靜姝懷裏一扭頭躲著,悶聲哼道,“我沒有錯,她就不是好人,娘您也說過的,葉淑容不是好人,她害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