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殘忍
“為什麽是去琳琅?那裏和朝雲明明正相反。”
“你傻啊!”樂池此時己經完全忘了他本來是打算什麽也不跟流光的說的,憋了許久的事情終於能夠說出口,他說的比誰都痛快:“蓮華公主要是發現亂葬崗上的人不是你,必然會派人追蹤,我要是往朝雲的方向跑,一定馬上就會被人抓住,反到是在相反方向的琳琅相對更安全一點,等到你躲過了這幾天再往朝雲走的時候,就會剛好和追兵錯過。你一路上都在昏迷,我到了琳琅偷偷給你請了醫生,又守了你整整兩天,看到你快醒了,才把你放在水源邊上趕回旭日的。”
“這是你想的?”
“怎麽可能!這種事情,隻有薔薇姐才想的到。”
“那串手串又是怎麽回事?我是說放在我懷裏的那串綠色手串,那明明是我送給蓮華公主的,她不是很喜歡,一直戴在身上?”
“就在你逃亡的那一天,蓮華公主把那串手串賞給薔薇姐了。那串手串她己經戴了三年,她說這種珍貴的寶石,一定要有人先用身體精氣養著才行,養了三年以後再送人,會給那人帶來好運!”
忽然向著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呸,去他的好運!”
流光與樂池的這番對話進行的極快,困擾了許久的謎團一個一個的被揭開,然而流光覺得心底仿佛有一個洞,隨著這些謎團的重見天日而不斷的擴大,幾乎要將整個胸腔都撕裂。
咬了咬牙,又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她為什麽要殺赤狐?就是我一直帶在身邊的那匹馬。”
其實知道了這麽多事情之後,這根本就己經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可是既然己經問到了這種地步,剩下的東西,就好像己經不能不問了。
“你究竟還要給薔薇姐栽贓多少事情啊?”樂池鄙夷而又震驚的看著流光:“那匹馬急奔了那麽長時間,又是在大漠裏,就是天馬也該死翹翹了,薔薇姐殺它,那是慈悲,是不希望它再受更多的痛苦。可要真說殺了那匹馬的人,卻根本不是薔薇姐,而是你,是你把它活活累死的!”
略略停頓了一下,樂池又接著說道:“那匹馬最後進了蒼牙和它的夥伴們的肚子裏,可就算是蒼牙也己經把這人情還給你了。把你拖到亂葬崗的那幾個人唯恐你死的不夠透,本來還想要在你身上再戳幾個窟窿的,要不是蒼牙出去嚇跑了他,你也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她為什麽從來都不說這些事情?她就由著我去誤會?”流光忽然開始生氣,對著樂池大聲吼道。
“你有給過她機會說嗎?你一見到她就叫她公主,還拿著那串手串說是公主救了你,你讓薔薇姐怎麽說?”樂池吼的比流光還凶,一雙眼睛瞪的銅鈴似的。
流光的身體忍不住輕微的搖了幾搖,幾乎站立不穩,沒錯,他從來就沒給過她說出口的機會,他明明知道自己眼前的人是誰,卻故意順著蓮華的遊戲惡意的玩下去。可是那個時候他不知道蓮華對她會那麽重要,不知道為了蓮華,她竟然連這些事情,都會毫不猶豫的吞到肚子裏,任它凐滅。
世間有些事情,錯過了最初的那一次,也許就會永遠,也說不出口。
如果事情不是糟糕到如今這一步,如果不是今天樂池告訴他,那麽是不是直到薔薇死,他都會以為,是她欠了他的?
伸手扶住桌子,勉強支撐住自己的身體。流光從來沒有覺得有某一個時刻,自己會虛弱如斯,從靈魂裏透出的虛弱。
強壓下自己的情緒,流光對著樂池輕聲說道:“你身體還沒好,先下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情,就和下人說,他們會幫你辦,我答應過薔薇,會照顧好你。”
“呸!誰要你的照顧!”樂池再次衝上去用力抓著流光的衣衫:“我是在問你你把薔薇姐弄到哪去了?她的流螢從來都不離身的,為什麽會在我的房間裏?你說,你到底把她弄到哪去了?”
流光站在原地任樂池抓著他的衣服不住搖晃,厲玄微微伸了伸手想要去阻止,然而最終卻又收了回來,默默的站在原地。
伸手握住樂池的手,一根一根將他抓著自己衣襟的手掰開,流光看著他的眼睛,語聲沉鬱遙遠,像是在對樂池保證,又像是在對自己保證,一字一字的說道:“無論她在哪,我都一定會帶她回來!”
忽然將樂池推給厲玄,冷冷說道:“帶他回房,好生照管。但是無論如何,不許他出靖王府。”
“是!”厲玄低聲應命,也不管樂池拚命掙紮,抓小雞一樣拎著他往門外走去。然而這一次,任憑樂池扭動喊叫的再凶,卻再也沒有對他采取任何手段,隻是小心的製住他,不讓他踢打到自己而已。
看著門在眼前慢慢合上,流光仿如再也支撐不住自己,向後重重的坐在椅子上。
他想起薔薇雪夜暈倒醒來以後跟他說的話,她說:我從來不欠厲玄和徐素秋的,可是既然你覺得我欠,那我就還好了。
他那時那麽生氣那麽憤憤不平,他覺得這個女孩子怎麽可以這麽厚顏,明明做了那麽殘忍的事,卻可以一臉無所謂的說不欠。
可是原來,她真的不欠。
不僅不欠,反而是他們,全都欠了她的。
這些事情,其實都並不複雜,如果他肯好好的想一想,看一看,也許很容易就能發現其中的真相,可是這麽多年來,究竟是什麽阻止了他去這麽做?
也許是一路逃回朝雲來時的千辛萬苦,狼狽屈辱?也許是在大理寺刑架上的嚴刑拷打,九死一生?
又或者,根本什麽都不是,他根本就隻是需要一個借口,需要找一個人,為來自己所受到的這些痛苦和不公做一個替罪羔羊?
他想起每一次每一次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他的腦海裏就總會出現薔薇的樣子。而一旦想起薔薇,他就會咬咬牙逼著自己再爬起來,他對自己說: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然後有一天,讓那賤婢後悔她對他做過的一切事情!
可是他沒有想到,後悔的人,會是他。
門外突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流光的神色一凜,隨即釋然,那敲門聲規矩有序,正是徐素秋才會使用的方法。
輕聲說道:“徐姑姑請進。”
徐素秋端著一個托盤進來,語聲慈愛的說道:“王爺,天冷,喝點參湯暖暖身子吧。”
流光苦笑一下,並不掩藏自己的情緒:“徐姑姑,我喝不下。”
徐素秋有片刻的靜默,然後緩緩開口:“剛才的事情,我都聽小玄說了。”
“恩。”流光不在意的點點頭,這種事情,厲玄自然是會跟徐素秋說。
“王爺……”徐素秋又再次開口:“我不知道王爺在煩惱什麽,可是做人,總得恩怨分明,人家對我們不好,我們不必手下容情,可是若是知道自己做錯了,自然也不能藏著掖著,總得想辦法去改才行。就算人家不領我們的情,不理我們,可隻要是我們該做的,我們就一定得做。”
流光抬起頭看了一眼徐素夥,她從小帶自己長大,剛正嚴謹的性子也早就習慣了,這份擔當,有時候連男子都自愧弗如。
他輕歎口氣說道:“我又何嚐不知道,可是如今我們要做的事情,委實太過艱難。”
“是什麽事情?”
“徐嬤嬤,你可有辦法,讓薔薇在三天後的金殿庭審上,不要承認自己是慕容子孫?”
“這……”徐素秋一時也不由麵現難色,那個女孩子平日裏看著柔柔淡淡的,可是有些事情,卻固執的讓人可惡。
“你也沒有辦法對不對?”流光站起身,在房間中快速的踱步:“可是她不能是慕容子孫,尤其是在那個時候,她一定不能是慕容子孫。如果她在大殿之上說自己是慕容子孫,就算那些將軍大臣們的聲音再大,可皇上畢竟還是流夜,他絕不會給薔薇說出當年那些事情的機會,一定會在她還什麽都沒有來得及說之前,就立即發落了她。流夜不會允許任何人,動搖我朝雲統治的根基!可是徐姑姑,我該怎麽才能說服她?”
流光停下腳步,轉身麵對徐素秋,在外人麵前,他永遠都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樣子,他不能讓別人感覺到他任何一點點動搖,也隻有在徐素秋麵前,他才會偶爾表露出他的煩惱與擔憂。
“我今天去了韓府,本來就是想找機會再和她談談這件事情,可是卻發生了那麽多事,她好像根本連見我都不想見,我又該怎麽去跟她說話?”
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上,震的桌案上一個粉粉的東西一跳,然後又落回桌案。
徐素秋的眼睛驟然一亮,湊前一步說道:“王爺,那婢……那孩子知道你希望她不要承認自己身份的事情吧?”
“知道,我跟她說過。”
“那就好辦了。”忽然伸手從桌案上抓起那個粉色的荷包,對著流光說道:“王爺根本什麽都不需要說,你隻要找人,把這個東西送給她就行。”
流光望著徐素秋手中的花包,腦海裏忽然浮現出繡在上麵的兩句詩: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他又突然想起那個陽光明媚的夏日清晨,他裝睡躺在床上,身旁的女子小心翼翼,做賊一般從他們相纏的發上割下一綹,然後慌亂的藏入懷中。
猛的明白了徐素秋的意思,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不行!這太殘忍了!”
“王爺還有更好的辦法麽?”
“可是……她會怎麽想?”流光猛的變的有些慌亂:“她一定會認為我在逼她,要是她恨我的話……”
“王爺,當初她為你做那些事情的時候,又何嚐想過你會怎麽想?”徐素秋緊緊盯著流光:“難道王爺,竟連那個女孩子都不如?”
流光神情一震,麵上的表情慢慢鎮定下來。
他從徐素秋的手中接過那個荷包,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輕輕說道:“謝謝徐姑姑提點,我知道該怎麽做。”
……
“薔薇,身體有沒有感覺好些?”韓書儀在床邊坐定,笑著問道。
“好多了。”薔薇亦是淺笑,上次莫名其妙的中了毒又解了毒,除了浪費了些體力之外,倒是並沒有別的傷害。這兩日她都在房中靜養,無事擾亂,氣色精神都比以往好了不少。
“薔薇,我今天來,是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
“杜俊己經招認他私通赤焰偽造書信構陷陸霖雲,陸霖雲官複原職,現在己經回了陸府。”
“是私通赤焰?”薔薇懷疑的盯著韓書儀。
韓書儀微微避開薔薇的目光,輕聲說道:“他隻能私通赤焰,難道你要我們自己把自己送上絞刑台?”
薔薇麵色一紅,氣氛頓時有幾分尷尬,連忙轉開話題又問道:“那杜俊呢?”
“押在死牢裏,年後行刑!”
“那關於書信的事情……”
“這件事情我己經暗中審問過他,他父親當年的確曾經以宋竹鋒的筆跡偽造過一封信,寫了那封信之後,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可是為了保住家人的性命,所以他把當年的事情都用筆寫了下來,並且又以宋竹鋒的筆跡寫了一封和偽造的信件內容一模一樣的信,然後加上自己的印章,放在了某個朋友的家裏。如果隻是他死了的話,並不會有任何關係,可是一旦他的家人遇到什麽不測,他的朋友就會立即將那些東西公布出去。”
“那些東西呢?你找到了麽?”薔薇猛的從床上半跪起來,緊緊拉住韓書儀的衣衫。
韓書儀苦笑著搖了搖頭:“就連杜俊都不知道那個朋友是誰,時間又太短,我們不可能查遍每一個他父親生前交往的人。而且他父親位卑職小,根本沒有什麽人去關注他們,有些他交往的人,我們可能即使想查也查不到。”
重新坐回床上,薔薇麵上難掩失望之色,然而卻還是說道:“書儀,辛苦你了。”
“能為你做些事情,我總是很高興的。”韓書儀淡然回應,卻又接著說道:“雖然找不到當年的那些材料,可是我己經逼著杜俊把他說的都寫了下來,有杜俊的這份口供,也己經很夠用了。明日就是庭審,薔薇,你打算……怎麽做?”
薔薇抬起頭,先是眨了眨眼睛,然後立刻明白,韓書儀是在問她,要不要在金殿之上當庭鳴冤,請求為慕容家平反的事情。
“薔薇,有了杜俊的這份口供,再加上各位大臣和將軍的助力,我相信,隻要你肯表明慕容家子孫的身份,有了原告,明天,就一定能有機會為慕容家翻案。這不是你最想做的事情麽?”
薔薇定定的望著韓書儀,仿佛根本沒聽懂他在說什麽,怔忡了片刻,她才回過神來一樣,對著韓書儀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你說的沒錯。己經有證據在手,我的確是應該想辦法,幫慕容家翻案。”
“太好了。”韓書儀伸手握住薔薇的手:“能夠幫你完成最大的心願,我真的很高興。”
薔薇扯唇一笑,輕聲說道:“我有點累了,想睡一下。”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攪你了。”韓書儀體貼扶著薔薇躺下,慢慢的退了出去。
薔薇躺在床上,卻忽然有點恍惚:這是真的麽?自己追了那麽久,尋了那麽久的事情,真的隻要睡一覺再醒來,就可以重見天日?
也許是期昐的時間太久,以至於當它真正來臨的時候,竟然覺得有些虛幻的不真實。
然而事件事情裏麵,似乎有什麽地方非常不對,可究竟是什麽地方不對,卻又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難道,是因為這件事情太過順利?
在她經曆了這麽多徒勞無功之後,以至於當最後的時刻就要到來時,竟然有些難以置信。
也許她的身體真的如流光所猜測的,己經將傷害累積到了某個臨界點,明明前兩天的毒並沒有怎麽傷到她,她卻覺得出奇愛累,愛困。
躺在床上怔怔的想了一會兒,竟然真的睡著了。
晚飯的時候韓書儀進來看了她一次,看到她睡的正香,也就沒打擾,叫廚房留了飯,又退了出去。
薔薇雖然看起來睡的很熟,但是卻很不安穩,夢裏麵模模糊糊的,他總是夢到一個身影,黑袍銀甲,麵容俊秀,正與在洛王那裏看到的那幅慕容垂的畫像一般無二。
薔薇看著那個人,直覺的就想叫外公,她想告訴慕容垂,明天,明天她就可以為他平反,為他翻案,為他重豎慕容府的輝煌。可是不知道怎麽的,任何她拚命張大了嘴,卻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慕容垂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他,不說話,也不動,然而他的身後卻突然一個又一個不斷的冒出人來,那些人都穿著朝雲的將軍鎧甲,可卻都麵目模糊。
薔薇想要奔過去的腳步下意識的停止,隻看著那些人不斷的冒出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薔薇的眼前忽然形成了一幅近乎詭異的畫麵,一麵是她自己,孤零零的站著,另一麵是慕容垂,黑袍銀甲麵無表情,而他的背後,是黑壓壓數不清人數的將軍軍陣。
突然,那個軍陣的最前方,一個將軍的人頭沒有任何征兆,猛的從脖子上折斷掉了下來。
薔薇驚的幾乎要尖叫出聲,然而這卻僅僅是開始,那麽一大片的人,一個接著一個,人頭都以不自然的方式從脖子上折斷,重重的摔倒地上,發出碎裂的聲音。
薔薇想要叫,叫不出聲,想要跑,身體又動不了。
而慕容垂隻是在遠處靜靜的看著,依舊麵無表情,仿佛根本不知道他的身後,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要!”猛的從夢中驚醒,一下子翻身坐起來,冷汗幾乎己經將中衣濕透。
用手緊緊的捂住嘴巴,抱著膝坐在床上。薔薇從來沒有覺得有那麽害怕,方才夢中的影像猶在眼前,可是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在她就要為慕容家平反昭雪的時候,卻會夢到那麽一支無頭軍陣?
一雙手忽然從身前環繞過來,將她輕柔的摟進懷裏。帶著戲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呦,我們的薔薇還是小女孩呢,做了惡夢就要哭鼻子……”
薔薇一怔,這個聲音,這個語氣,都是如此耳熟。
用力向後掙開身子,看著眼前那身萬年不變的拉風金衣,薔薇有些詫異的問道:“冥烈,是你?”
“當然是你英俊無敵人見人愛天上地下舉世無雙的冥烈哥哥了。”冥烈在薔薇身邊坐下,伸手去捏她的鼻子:“小薔薇,做什麽惡夢了?哥哥來給你驅邪!”
“別鬧!”薔薇一把打掉冥烈不安分的手,方才直達心底最深處的恐懼卻也因為冥烈的這一鬧而有所緩解。
瞪著冥烈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裏的守衛比靖王府鬆多了,怎麽能難得倒我冥大閣主?”
“少來!”薔薇忽然伸手用力扯上冥烈的臉:“你知道本姑娘的意思!你為什麽還在嵐歌?怎麽還不走?你不知道你現在正被通緝麽?”
“痛痛痛……”冥烈被薔薇揪的眥牙咧嘴,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臉從薔薇的手中解放出來,苦著一張俊臉說道:“就是因為被抓到了,所以才走不了的麽。”
“你說什麽?”冥烈的話讓薔薇大吃一驚,下意識的抓住他的手詢問。
冥烈將一臉苦瓜相做個十足:“還不是陸家那個二公子,明明就在大牢裏,可是嵐歌城裏的一舉一動好像都瞞不過他。本公子設在嵐歌的總堂口都被他發現了,為了不被他挑場子,我隻好跟他談判了。”
薔薇狐疑的打量了冥烈幾眼,忽然又上手去揪他:“給我說實話!”
“好啦好啦好啦,我說我說,快鬆手,我要毀容了!”
薔薇鬆了手,斜著眼睛瞪他。
冥烈一張陽光俊朗的臉皺成一團,不住的埋怨:“人家這麽一張帥帥的臉,你要是真給我揪毀容了怎麽辦?你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要傷心麽?”
“毀了才好,省得你頂著一張臉到處去招搖撞騙!”
“喂,那要是我找不到老婆怎麽辦?”冥烈立刻不憤起來,忽然又湊到薔薇身邊,神秘兮兮的說:“要不這樣吧,你給我做老婆,我就隨便你掐,想怎麽毀我的臉都行,怎麽樣?”
一股成年男子的氣息攸然靠近,竟然讓薔薇心中忍不住一蕩。
雖然以前常和冥烈靠的這麽近,可是卻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不自在的將身體往床裏挪了挪,薔薇沉下臉色問道:“你來這裏到底有什麽事?”
冥烈顯然感覺到薔薇的疏遠,微微一笑,也不緊逼,用一向吊兒郎當的語氣說道:“我不是還欠了你一個願望來著?所以就想說留在這裏,等完成這最後一件事情再走,可是那個陸家公子好像很有幾分本事,整個嵐歌城幾乎都在他的監控之下,要想避開他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我和他做了個交易,一個月之內,他放任我行動自由,而我則將設在嵐歌的所有飛星閣堂口全部撤離!”
“你答應了?”薔薇皺眉,緊緊盯著他。
飛星閣以暗殺朝雲皇室為目的,設在嵐歌的堂口一定是最多最龐大也最精良,可是陸霖雲竟然開口就要他撤離所有這些。
“要是沒答應,我現在怎麽會在這裏啊?”冥烈嬉皮笑臉的,伸手去揉薔薇的頭。
“為什麽?”薔薇盯著冥烈:“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當然是因為喜歡你啊。”冥烈臉上的笑容沒有多哪怕那麽一絲的正經,說的隨便又兒戲:“我家小薔薇可愛的讓人想撲上去咬一口。”
“冥烈!”薔薇微惱,為什麽這個家夥,就永遠都不能正經一點。
冥烈嗬嗬笑著搖搖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今天來是有樣東西要帶給你。”
伸手一翻,一個粉紅色的小荷包安安靜靜的躺在掌心上。
看到這樣東西的一瞬間,薔薇呼吸猛的一窒,不伸手去接,卻抬頭看著冥烈:“這樣東西,你從哪裏來的?”
“陸霖雲給我的,說是你看了就明白,你看你看,寫的這麽肉麻,什麽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誰送……喂……你怎麽了?”
冥烈看著突然一把將那個荷包搶入手中的薔薇,不明白自己哪裏說錯了話。
緊緊的攥著那個荷包,幾乎能感覺到裏麵因發絲摩擦而發出輕微的聲響。
身體忍不住的顫抖著,連嘴唇都顫動出輕微的弧度,所有的感情和思緒都在激烈的碰撞。
為什麽,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把它送給我?
隻是不想讓我在金殿上承認自己是慕容家的子孫麽?
皇室的尊嚴,朝雲的麵子,真的就那麽重要那麽不可動搖?
重要到,一千多條命,十幾萬士兵的血,都不足以浸染絲毫?
究竟,還可以做到多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