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本來還很開心自己, 有好幾天的長假可以好好陪陪家人的陳建軍聽了這個大雷, 瞬間心情就不好了。
他去看了躺在床上的劉田芳。
她其實沒什麽病, 但是可能是鬱氣過剩吧, 引起各種胸悶頭疼、頭暈眼花的毛病, 她躺在床上, 自得知大女兒做的事回來就食欲不振了, 這幾天一直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看到大兒子回來了，除了陳老三在家裏麵最是看重大兒子的劉田芳, 當下就拉著大兒子的手，抹起了眼淚：“你說，你說你大姐她這是怎麽了？我當初連生了她和向華, 我也沒這樣啊, 就算你也是女兒，我也絕對不會把你送人啊, 那是她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骨肉, 又不是養不起, 現在困難的時期都過去了, 就算吃的不好, 養活一個小孩能費幾個糧食, 算她養不活，不是還有我們嗎？她怎麽就狠心、狠心把自己的女兒送人了？”
陳建軍摸了摸她的手，有些無措, 他印象中好像從來沒有看過劉田芳掉眼淚啊, 這可是一個很堅強的人，現在卻……
“媽，你別哭，現在那孩子在哪裏？要不我們把孩子抱回來？”
劉田芳聽了這話，眼淚掉的更凶了：“太遲了，太遲了，你大姐、你大姐的心思是沒放對路啊，她根本就沒告訴我們，跟她男人商量好，偷偷摸摸的就把孩子送給徐家隔房的那位堂兄了，他那堂兄，年紀比他大十多歲的，當兵的，你還記得嗎？”
陳建軍搖頭。
“他曾經受過傷，沒辦法生孩子了，徐福願意把女兒送出去，他立刻就抱了回部隊了，你說我們怎麽把人抱回來？”
陳建軍在腦海裏想了好久，才想起來是有這麽一個人：“那好像不是我們村的吧？”
他好像在當初大姐跟徐福結婚的時候聽說過有這麽一個人。
“對，隔壁村的，找不回來了，我們都不知道他在哪裏當兵，現在這樣更不會說了，幸好你大姐還沒糊塗到底，沒有收他們的錢，不然以後他們回來，我們怎麽有臉見外孫女。”劉田芳苦笑：“你大姐巴不得斷得幹幹淨淨，連文書都寫好給人家了，這個女兒以後跟她沒有一點關係……”
沒有想到人已經走了，而且還是這樣的。
“人家級別夠，他媳婦都跟著一起隨軍去了，想要把個孩子養住，估摸著根本不會說這不是自己親生的，在孩子長大懂事之前你覺得他們會回來嗎？我覺得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你說，你大姐她到底怎麽了？怎麽就成這個樣子了？我當初教出來的孩子就是這樣的嗎？”劉田芳是真的傷心，陳向紅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她對她心力絕對不是吹的，當初也沒發現他是這麽偏執的人呢，怎麽現在就成這樣了呢？
劉田芳想不通。
她的女兒現在怎麽這樣了，變得她都不敢認了。
陳建軍看著劉田芳的眼淚，急了：“媽，你別哭啊，這樣子，不要傷心了，身體要緊，他們夫妻倆這樣子做了，肯定已經想好，這是他們兩個的決定，大姐都這麽大了，生了三個孩子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怎麽能怪媽你當初教的不好，你看我們兄弟姐妹幾個，哪個都好啊，我們往好的方麵想，小外甥女在徐家在大姐那邊過的日子也就那樣，但如果跟著現在那邊去，他既然以後沒辦法有孩子，肯定會把她捧在手心精心的養著，以後肯定出息。”
劉田芳側過頭：“這哪能一樣，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而且這種事情你以為可以瞞一輩子嗎？就算她小時候不知道，等以後大了，知道了，那得多難過，自己是他媽為了生個弟弟送出去的，是個不要的孩子，你說那孩子以後得怎麽想？”
陳建民聽的也是一聲歎息，隻是這幾天他各種話都勸過了，他媽就是沒有想開，他已經沒轍了，就想著大哥能不能勸他媽想開，這樣久了對身體不好。
“媽，那邊不是說不能生了嗎？沒有親生的孩子，就從小到大養在自己身邊，那不是親生也是親生啊，別哭了，這是大姐做的不對，等以後那孩子回來了，我們多關照關照她啊，他媽不疼，我們當舅舅、當姥姥的疼。”
陳建民狂點頭：“對啊，媽，你別傷心了，外甥女的事我們以後多關注就好了，不會讓她吃虧的。”
陳老三端著一碗大米飯進來：“這是軍子剛帶回來的紅燒肉，你不是最喜歡吃紅燒肉嗎？我給你熱了點，你快吃，人不吃飯哪能行？”
劉田芳搖了搖頭，聲音低啞：“我吃不下。”
陳建軍接過來：“怎麽會吃不下，這個是我特意打包帶回來的，還讓他給我多打了些汁，你看這，看著就有食欲，我喂你吧。”
“得了，你喂我，我還沒老到需要你們喂的程度。”看他這樣，劉田芳好笑，接了過來，自己小口小口的吃，這時候，許曉端了一碗湯過來，放到她的手邊：“媽，這是蛋花湯，就著一起吃吧。”
她看著婆婆吃東西了，也鬆了一口氣。
這幾天，家裏的氣氛真是，就連還不懂事的小團子和小欣都變得乖巧了。
好不容易吃完，劉田芳還是渾身沒力氣，坐了一會兒又睡下了，陳建軍這才拉著許曉回了房間，問具體什麽情況。
許曉背著小團子，讓他看看睡著沒有，陳建軍看了看：“睡著了。”就一起小心的把他放到床上。
“你給我從頭說說，這怎麽回事兒吧。”
“就你大弟給你講的那樣，大姐生了，又生了個女兒，她很難過，之後，她婆婆她妯娌那些在邊上冷嘲熱諷，就情緒更不好了，哭了好些天，媽勸了好久才勸住，之後也沒看出什麽不對，前段時間出了月子，都好好的，媽就比較少去，前幾天過去之後，沒看到孩子在，一問，才知道她把孩子送人了的，之後回來媽就氣病了。”
陳建軍皺著眉：“大姐有沒有來看過媽？”
“來看過了，每天都回來，隻是媽說不想見她，所以每次都被爸他們給攔下了。”
“這件事情，大姐公公婆婆知道嗎？”
“知道，都知道，這主意還是他們出的，不知道的就是我們。”許曉苦笑，大姐明知道他們會不讚同，怎麽連個商量都沒有就做決定了呢。
隻有我們……
陳建軍默然良久。
也就是說姐夫也沒有意見，他大姐剛生了孩子，或許會想的不周到，不是說什麽產前產後抑鬱嗎？但是他徐福沒有這種可能吧？他也信那種鬼話？
生男生女，是由Y染色體決定的，跟女人沒有關係，跟送走女兒也沒有關係。
“徐家那些人也是瘋了吧？徐福那麽多兄弟，還缺孫子嗎？怎麽就出這種缺德主意。”
聽著陳建軍的話，許曉心裏也是一頓，看來軍子哥很看不得這樣的事，現在連姐夫都不叫了，直呼他的名字。
她主動抱住了陳建軍，把臉埋到他懷裏。
她沒有說，但是她心裏也有慶幸，慶幸她嫁的人跟大姐夫不一樣，婆婆也不一樣。
陳建軍突然懂了，他抱得更緊：“我不會這樣的，兒子女兒都是我的孩子，不可能的。”
很快陳向紅就過來了，她一聽到別人說她大弟弟回來了，就帶著兩個女兒一起過來了，大弟能夠理解她嗎？
她這樣做真的是不得已的。
這事鬧出來她有心理準備，知道親媽他們可能會不理解，可是，把自己親媽氣病躺在床上，到了連見都不想見她的程度，還是超出了她的意料，讓她心慌。
她覺得自己也挺委屈，這樣子做的人也不止她一個啊，大家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不然誰舍得把孩子送人呢？如果能夠帶來一個兒子，相信她小女兒也會原諒她的。
徐福也跟了過來，站在院子門口，聳拉著腦袋。
他也不想的，那也是他的女兒，隻是，他想要一個兒子，他媽信誓旦旦說這樣做有用，他思來想去，覺得可以搏一搏就同意了，隻是說出去，確實有些丟人，尤其是他嶽母鬧的這一出，想到村裏人看到他的指指點點，他腦袋垂的更低了。
陳老三從房子裏麵走出來，看著女兒和女婿，很失望：“回去吧，過來做什麽？等下你媽知道了又不想吃飯了。”
聽到自家爸這樣說，陳向紅忍不住叫了一聲：“爸！”
“得了，不用叫我，回去吧。”這個女兒，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們以前是怎麽教她的？她都忘了。
她這樣做就沒有想過她女兒的以後？她現在還有兩個女兒在身邊，她這樣做不僅僅是沒有想到最小的女兒，兩個大的也會跟她離心。
以後女兒一家有的磨呢。
看著陳老三關上門，陳向紅不甘的又站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等到門打開。
她大弟陳建軍連個麵都沒露，這可怎麽辦才好？
隻是這裏人來人往的，她已經看到了隔壁隱隱約約聽牆角的人了，她不像大庭廣眾的給別人知道話題，再怎麽不甘心，再怎麽委屈，還是回去了。
春燕和夏燕乖巧的跟著媽媽回家，隻是回家的路上不停地回頭往姥爺家看，惶恐幾乎是在臉上寫著的，隻是徐福和陳向紅都想著事，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