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賣胭脂
奶奶帶些沙啞的聲音很不爽的從屋內響起。
“知道啦，奶奶！”勝男和若男的聲音異口同聲的響起。
若男噗噗噗地朝屋內跑去，顯然是去取今天應該賣的胭脂。而勝男則拉著阿蠻的手親切的對她說：“阿蠻，待會兒我和小弟要去長安街上賣胭脂水粉，你先在家裏休息一會兒吧，這會兒長安街上還挺冷清的，等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你在出來。到時候你就可以在長安街上好好的玩耍了。對了，要是奶奶嘮嘮叨叨的，你千萬別理她，也別往心裏去，她沒有惡意的，隻是話比較多，又口無遮攔的。”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我不能在這裏白吃白喝什麽都不做的。再說了和你們一起出去更好呢，我還能夠在賣胭脂水粉的時候體驗長安的民情，這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麽。既可以幫你們賺錢有可以愉快的玩耍。”阿蠻聽姐姐要將她和奶奶單獨留在家裏，一想到自己不能玩還得麵對奶奶那張嚴肅得有些可怕的臉，她就有些怵。所以她趕緊申請要求加入賣東西的行列。
“好吧，隨你，反正我是說不過你。不過，要是你乏了，可得先回來！”勝男摸了摸阿蠻還有些圓潤的臉蛋，笑了。
等他們三人拿著那些胭脂水粉到了長安街上的時候，果然如勝男所說的還比較冷清，隻有些小商小販將自家的小鋪子擺上了，那些大的商號和店鋪還沒有開張呢。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阿蠻才知道原來看似雜亂無章的小商小販也是很有規律的，他們每一個人所占的那個小鋪子都是規規矩矩的、都是有特定的位置的，並不是阿蠻所想的隨意的胡亂擺放。而楊家姐弟的鋪子位置顯然很不錯，在最為繁華的地段，且又不容易受到過路的馬車、軍隊的打擾。阿蠻不禁對姐姐起了一絲敬佩之情。
“阿蠻，要是你實在很冷或者無聊的話可以先回家去，待會兒我叫小弟去叫你。”勝男體貼的對阿蠻說道。
年紀小小的若男顯然很不滿，惡狠狠的瞪了阿蠻一眼。
阿蠻走過去揉了揉若男那還沒有束發梳著垂髫的頭，笑著對勝男說：“沒事，姐姐。這個時候出來才好呢，馬上就可以看日出，還可以觀察到長安街上最真實的一幕。真好！”
見勝男微笑著點了點頭，阿蠻湊到勝男的身邊悄悄的在勝男的耳邊問道：“姐姐，我能問你一件關於今早和我們一起吃飯的那痞子的一件事情嗎？”
之所以她要悄悄的問，那是因為她看出來她麵前這個小小的男孩子若男很是喜歡那痞子，今早她和那痞子鬥嘴的時候就見到那小小男孩對自己很是不滿，又是嘟嘴又是瞪眼的。她可不想再拉仇恨。
“他呀。”勝男說了一句停了，從自己的荷包中拿出了幾個銅錢對若男招手說：“若男，你去買一些小吃過來。去王伯那裏。”見男孩跑遠了，才繼續道：“你幹嘛問起他啊？怎麽還在生他的氣？”
“也不是，就是覺得這人挺奇怪的。你說他好手好腳，看起來又不笨，幹嘛老是不做正經一點兒的事情呢？”阿蠻手裏拿著一盒胭脂，左右手的扔來扔去，不解的問。
“我也不知道，阿蠻。說實話，秉佑是我見過的最為聰明的人了，可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麽不願意去做一番屬於他自己的事業。我想作為一個男子，都應該有自己的抱負的，他也不應該例外。可，你知道嗎？在我四五歲的時候我就認識了他，但這麽多年過去了，我覺得我似乎還是不懂他。我一直都看不懂他。我真的搞不明白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勝男提到那痞子似乎有著一種難言的委屈，那委屈一直憋在心裏沒有發泄出來。
“大概是他家裏的緣故罷？”阿蠻沉思著想了一會兒，大膽的猜測著。
“可是自他搬來我家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有了家人，他是我父親撿回來的，當時他已經餓得快死了，是我父親打獵的時候發現的，所以就帶了回來。在我父母親還在的時候他就一直生活在我家，我們就是他的家人。除此以外，他是沒有親人了。”說到痞子孤兒的身份時，勝男有一種既心疼又感到幸運的心境。心疼的是痞子自小那可憐的身世，幸運的是讓他遇上了她。
阿蠻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幸好這個時候走來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要買胭脂水粉，勝男便去應付她做生意了。阿蠻本來還想想一會兒的，但這個時候太陽從東邊的皇宮上空升了上來，將整個皇宮照耀的像是一座閃閃發光的金佛一般，美麗極了。在這種金黃色的籠罩下，長安城從沉睡中醒來了。
阿蠻此時隻是覺得那座在金黃色日光籠罩下的輝煌宏偉的宮城真是太美好了，至於這座宮城裏發生的腥風血雨她是一絲一毫也沒有想到。她不知道為了住進這座宮城成為這座宮城的主人有成千上萬的人將他們的性命丟掉、將他們的夢想埋葬。
勝男做生意並沒有像其他小販那樣大聲叫賣，她安安靜靜的做在自己的攤位上或是繡荷包或是做布鞋，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當然如果她並不缺錢的話，她一定會活得像個神仙一樣逍遙自在的。不過，她的生意並不差，不時地會有人前來買貨或者拿貨，看得出來大多數光顧的都是老主顧。這說明她的東西質量一定很好，成色也不錯，而老板又守信用，這才會招攬大批的顧客。
太陽已經完全的升起了，城裏麵也開始真正的熱鬧起來了，就在阿蠻準備跟勝男商量一下離開一會兒去玩的時候，她遠遠的就看見一群穿得破爛不堪的吊兒郎當的人從遠遠的地方走來，他們慢慢的從一個又一個鋪子上收錢慢慢的往前推移著。眼看著就要到了她們跟前。
阿蠻本來就對這些地痞流氓沒有好感，在看到裏麵領頭的人是今早一起吃飯的那痞子，是剛剛她和姐姐還在談論的人以後，氣不打一出來，很生氣的人為自己必須與他抗爭一番，讓他也懂些道理，不再這麽亂來。
她氣呼呼的交叉著雙手守在勝男的鋪子前，挑釁的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那個嬉皮笑臉的痞子。顯然那痞子是看到她了，先他的兄弟們一步朝著阿蠻走來。
“怎麽？你是想要當勝男的守護神還是擋災鬼？”他一邊嚼著嘴裏的那根稻草，一邊拿他那雙狡黠的眼睛上下左右的循著阿蠻看。
“哼，反正你欺負別人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欺負姐姐！”阿蠻振振有詞的說。
“欺負？你說我欺負勝男，我沒聽錯吧？”痞子將稻草從嘴裏拿了出來，有些好笑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對，對別人你隨便怎麽樣都可以，可是姐姐怎麽說也是你救命恩人的女兒吧，怎麽算也可以說得上是半個恩人了，你怎麽可以恩將仇報呢？”阿蠻憤憤不平，說的更加激動。
“哈哈，你可真是個秒人！真是服了你，勝男，勝男，你來聽聽，聽聽這小姑娘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麽。”痞子一邊搖頭一邊喊正在給一人交貨的勝男。
勝男把貨交完後，笑著從鋪子後麵走了出來，扶著阿蠻的肩膀笑彎了腰，等她笑夠了以後，她才溫和的開口：“阿蠻，這次可真是你誤會秉佑了，他是真的保護我們，從來沒有欺負我們。”看到阿蠻一臉的不相信，勝男繼續道：“以前我們這些做小生意的，不但要交沉重的賦稅，而且隔三差五就有各色的人馬來索要名目繁多的手續費，我們掙的錢大多數都進了別人的口袋。自從秉佑接管這裏以後，再也沒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收費，至於今天我們交的這些都是我們大家後來商量出來的，並不是他們強製要收的。畢竟他們也要生存，如果每天都為我們巡邏保護我們，又拿什麽養家呢？對吧！”
阿蠻想了想覺得這世間的事情怎麽都如此複雜，但她看姐姐明明就是對那痞子含著感激之情的，所以隱隱覺得似乎是自己錯了。她將雙手從胸前放下，有些不情願的說：“好吧，那就算是我冤枉他了吧！可我是絕對不會向他道歉的。”
李秉佑和勝男看著一臉倔強有著碧藍色眼睛的幼稚姑娘，相視一笑。李秉佑上前對還在鬧情緒的阿蠻道：“行了，我也不期待你能給我道歉。不過，如果你能將這些胭脂水粉在今天內都賣掉的話，我不但不會讓你道歉，在以後也不會再捉弄你了，再也不。”
阿蠻看了看那一大堆的胭脂水粉，知道這小子就是明目張膽的不想讓自己好過呢，不過她可不是那種輕易認輸的人，她一口答應：“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說完以後，阿蠻便對站在身邊的若男懇求道：“若男啊，你幫姐姐回家拿一些胭脂水粉好不？待會兒我把這些東西都拿走了，姐姐和你還是得繼續做生意的阿！”
還沒有等若男回答，勝男就笑著開口了，“阿蠻啊，這裏的份量已經是一個星期的了，家裏哪裏還有什麽存貨呢？秉佑也隻是跟你開玩笑，哪有一天就能將這所有的胭脂水粉都賣掉的道理！”
“是啊，我看你還是認輸吧！”那痞子的同夥們也上前來了，其中一人笑著說。
“姐姐，你相信我！”阿蠻並沒有理會那些人的奚落和哈哈哈的笑聲，她走過去握住勝男的手，真摯的眼睛看得勝男搖了搖頭，最後終於是點了頭。
阿蠻拉著勝男的雙手，瞧見拿著那些胭脂水粉的人離自己有一定的距離，就悄悄的問勝男：“姐姐啊，你知道這長安城中最有名的那個青樓在哪裏嗎？”
勝男不可置信的看著阿蠻，滿臉的疑惑，她不相信的問：“阿蠻你不會是想把這些胭脂水粉賣到那裏麵去吧？”見阿蠻毫無猶疑的點了點頭，勝男有些憂慮的說：“可是阿蠻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裏的女子都是做什麽的，這恐怕不太好吧！”
“姐姐，英雄不問出處嘛，再說了你可別告訴我你在乎那些。今晨我可見到你賣東西給好幾個暗地裏的那種女子呢，而且你絲毫沒有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們。”阿蠻輕輕的說。
“我隻是做生意嘛，而且她們呢也要養家的。不過真正的青樓我們還是不要去了，要不我們找一家歌舞坊吧！如今長安城內的歌舞坊可是很有地位的，又有誰敢看不起呢？”勝男委婉的建議。
“好，那就去歌舞坊吧。不過要去就要去這長安城內最大最紅的歌舞坊，這樣我們才能打出點名堂，以後的生意才會好做呀！”阿蠻聽了勝男的建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
“阿蠻，你不會是不僅僅想把這箱東西賣出去還想要將這些推出去，把生意做大吧？”勝男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啦，姐姐。我決定等我們把這些東西賣給那最大的歌舞坊以後，把名聲打出來，然後再盤一個店。以後咋們散的生意也做，但最重要的是供貨給那些歌舞坊、青樓。這樣，以後姐姐和若男就再也不用淋雨被曬了。”阿蠻興奮的說。
“我看你大白天做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