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夜漫漫
逸安王爺大聲說完後，便往門外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便碰巧的見到了淮北王和昭陽公主。逸安王爺見了這陣仗，立馬偷偷笑了，對著前來的淮北王道：“二哥，你怎麽還是這麽不放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將你的小阿蠻帶回了麽？”
“辰俊，你就別鬧啦！是我要找阿蠻的，承乾是來找你恰巧與我相遇的。現在好了，我已找到了阿蠻，辰俊、承乾，你們兄弟倆也先出宮歇息吧！我與阿蠻還有些話可說！”昭陽公主粲然一笑，準備先將兩個礙眼的王爺派遣出去。
阿蠻想這可不妥，本來這大周有合適女子入宮的朝廷眾臣對自己已經很是不滿了，要是今夜在耽擱在這皇城之中，到時候朝臣們對自己可不就是不滿、忌憚這麽簡單了，恐怕到時候就會不擇手段的痛下殺手了！她急忙對昭陽公主說：“公主，阿蠻今夜答應與姐姐一同去看河燈，恐怕.……”
“不打緊，改日我讓人在河中放了河燈，我與你姐姐一同陪你去看！”昭陽公主顯然是不準備輕易放過阿蠻了。就在阿蠻急得火冒金星的時候，另一隊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等近了，阿蠻才發現原來他們正是丹陽公主及其男寵鳳皇。
“昭陽皇妹，這麽晚了，你是打哪兒去呢？”丹陽公主雖笑容盈盈，但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淩厲犀辣。她身邊的鳳皇美麗依舊，卻依舊不言不語。
昭陽公主及一行人都緩緩向丹陽公主行了禮，昭陽公主開口道：“丹陽皇姐，我是想要回我自己的公主府啊，哪裏又能去哪裏呢？”
“哦？是嗎？可我見昭陽皇妹這個樣子似乎是想要往皇後的甘露宮去呢！看來是皇姐看走眼了！不過，正好，今夜我與鳳皇受公子小白之邀，要去康平坊聽曲！不如昭陽皇妹也一同前去了！”丹陽公主說完，又看了看剩下的李承乾、李辰俊和阿蠻，補充了一句：“你們也一起來吧！”
“皇姐，我今日實在是疲累，就不陪皇姐去了。等改日有了時間，昭陽一定登門拜訪，好好的陪皇姐聽曲撫琴！”昭陽公主知道自己如今是勢單力薄，根本就不是這個四十有餘的姐姐的對手。她在心裏暗暗的恨道：總有一天，我一定要將這世間所有輕賤我、看不起我的人統統除掉！總有一天，我要成為這大周國最有權勢的公主，讓世人都匍匐在我的腳下。
丹陽公主輕輕點了點頭，接著轉過身對阿蠻道：“阿蠻姑娘，公子小白特意請我幫忙，讓我今日務必要帶你回去。你我也算是有緣分，竟然就這麽碰著了。請吧！”
阿蠻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丹陽公主最是張揚跋扈、膽大妄為了，怎麽對自己卻這麽的客客氣氣。更為奇怪的是，她說起公子小白的時候絲毫沒有那種囂張氣勢，反而卻隱隱含了些尊重敬畏的意思，愈發的讓阿蠻看不懂了。
阿蠻一一向昭陽公主、淮北王及逸安王拜別後，才安靜的跟著丹陽公主和鳳皇走了。當走出這浩然森氣的皇城時，阿蠻高興的輸了一口氣，想著自己可算是活過來了。丹陽公主看了看她，淡淡對她說了聲：“阿蠻姑娘，既然已經出了這皇城，以後還是少進的好！公子小白已經派人來接你了！我就不送你了！”說完，便搭著鳳皇的手進入了車攆。
阿蠻見到果然是有人再等自己，及自己走得近了，那人便主動掀開了車簾讓自己進了去。阿蠻見到馬車之中的人時，立馬便露了笑顏。
“怎的披著別人的衣裳出了來？”公子小白將阿蠻身上那件白色的大氅解下，從桌子上拿起一件玄白色的披風披在阿蠻身上，並為她輕輕的係好。看著她的笑顏，公子小白情不自禁的又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接著為她烹了一杯熱茶遞到阿蠻手中。
阿蠻顧不得說那麽多，先將熱茶一股腦兒的倒進肚中，先溫了溫自己今日這顆有些冰冷的心，將杯子遞給公子小白又要了一杯茶抱在懷中，接著才開口說：“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感覺我今日是進了地獄一般，昏昏沉沉，膽戰心驚。現在才算是又回到了人間啊！真好，真好！”
“怎麽了，阿蠻不過是進了宮一次，怎麽就嚇成這樣了？”公子小白其實最是知道宮廷之中的艱險難耐的，不過看到阿蠻這麽的可愛，自然是要捉弄她一番的。
阿蠻並沒有觀察到這麽多，她將今日所經曆的所有事情都仔仔細細、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當然關於淮北王為自己寬衣解帶，啊，呸呸呸，什麽啊，是解死結的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帶過了。阿蠻一邊說一邊不停的喝著公子小白遞給自己的熱茶，將所有事情講完，大概也就喝了個十幾杯茶吧！
“對了，公子小白你什麽時候和那個丹陽公主關係那麽好了？”阿蠻一邊喝著最後一杯茶，一邊問身邊微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公子小白。
“怎麽，吃醋了？怕我也是這丹陽公主暗中的男寵？”公子小白揶揄的看著阿蠻，等著看她的反應。
“吃醋？有沒有搞錯！我才不擔心呢！我青春貌美，還怕敵不過她？”阿蠻也笑嘻嘻的看著他，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不過心裏依舊有些小小的氣憤。
公子小白輕輕的將阿蠻嘴角的一點茶漬用白絹擦幹淨，慢慢的說：“可是世人看重的不一定就是青春貌美，更多的人似乎是更看重功名權力，富貴榮寵呢！”見阿蠻的臉色有些微微的下拉，公子小白笑了一下，說：“世人雖如此，可我公子小白還是更喜歡阿蠻的青春貌美，更想要的是安穩。”
“富貴寵榮，不見得就好；個中辛酸，又有誰人知？”阿蠻感歎的說著，“不過，你別轉移話題，你和丹陽公主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阿蠻真是誤會我了，我與這丹陽公主隻有點頭之交，又哪裏算得上是認識。給阿蠻解圍的並不是丹陽公主，而是丹陽公主受人之托做了個舉手之勞罷了！”公子小白將阿蠻喝茶的所有茶具都一一擺放好，又將那件換下的白色大氅折疊好。
受人之托，不是公子小白，那會是誰呢？淮北王？逸安王？都不像啊！皇帝？更不可能，這小子就想著利用自己呢！不會是她身邊那隻妖媚的鳳皇吧？阿蠻心裏驚訝的想著。
“是我托鳳皇幫忙的！”還沒有等阿蠻問，公子小白便招了，說：“今日我匆匆忙忙的聽聞你被召進皇宮，心想不妙！我想起前幾次你與那淮北王相交，想著你被皇上召進宮必然不是什麽好事，想來是有人向皇帝建議利用你做一做擋箭牌了！無論是誰，遭殃的總是你不是！所以我趕緊派人傳話給丹陽公主府中相識之人，讓他告知鳳皇搭救你一把！我知道鳳皇是個聰明的人，必然是不會讓我失望的！”
阿蠻很是詫異，聽這公子小白的口氣，他與這隻鳳皇簡直是很熟識嘛！可聽最後一句話似乎說的又是這鳳皇似乎是公子小白的一個手下。“你與這鳳皇很熟悉麽？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倒也不是很熟識，隻不過鳳皇在四年前進入長安的時候，是我救下了他，將十二歲的他帶進了康平坊。大概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公子小白一邊將溫暖的散著幽然香氣的暖爐遞給阿蠻，一邊似是在回想前塵往事一般的說著。
“他也是像我一樣身無分文的來到了長安？他家人知道麽？”阿蠻更有些詫異了，像鳳皇那般長得傾城傾國的男子一看就是紅顏禍水，一看就應該好好將他看管在家中啊！。
公子小白歎了口氣，說：“阿蠻，世界上的人並非都像你這般自由，也並非都像你這般可以隨意的在各處走動。你來時身上雖然分文沒有，可你身上穿著戴著的東西隨意的一樣也是價值連城的，況且阿竹特意在你荷包中裝了一斛珍珠，路上又派了淩煙閣四將暗中保護你，否則你以為江湖如此平靜、長安如此美好？”
阿蠻心裏想著原來是哥哥給自己裝的珍珠啊，自己還以為是自己哪天玩彈蹦子的時候裝上的呢！原來路上一直都有人保護著自己，所以一路上都是有驚無險，好玩極了！看來這淩煙閣的四位定是看到公子小白前來接自己的時候才悄悄的又回北疆去了吧！阿蠻心裏暖暖的，想著自己總算是時時刻刻都有人記掛著，真好！“那他究竟為什麽來長安呢？”
公子小白將自己身上的雪白色披風緊了緊，才說：“阿蠻，你隻要記住鳳皇並不是自願進入這長安城中的便好，其餘的麽，多聽也無益！”
阿蠻想這鳳皇定是有著悲慘的遭遇了，公子小白不這麽說還好，他這麽一說，自己的好奇心完全被激起來了，想不知道都難。她細細想著公子小白的過往，想著他父親是大周的蜀人，而母親卻是南國富商之女。南國？富商？看來不僅僅如此吧！或許她母親便是南國的公主也說不一定，要不公子小白為何能在長安城中穩坐，且受世人尊重？這康平坊又出了新夫人，且在短短的幾十年間便成為可以和雲韶府相媲美的歌舞坊，想來身後的勢力也不簡單。
阿蠻輕聲的開口試探性的問：“鳳皇是南邊來的吧？”
公子小白點了點頭。
“皇族？”
公子小白再次點了點頭。
阿蠻腦中突然的有些清晰，她開口說：“早年的時候，我聽哥哥講在大周國的南邊有南國、緬國、驃國和一個最為傳奇的小國叫鳳國。這些國家都很小，就像是是阿狸父王的車師國那樣小，所以它們總是會被厲害的國家欺負。哥哥去過的地方要比我多得多啦，我從來沒有去過南邊，一直都在北邊的各個國家中玩來玩去！哎，反正哥哥告訴我說南邊的每一個國家都有趣的緊，比如說緬國種植一種毒花卻把它當作國花，驃國養的是大象當坐騎，南國的珍珠有拳頭這麽大。而鳳國最有趣的有兩件事情：一件是它們國家是建造在一座叫鳳山的山峰上的，也就是說它們國家其實就是一座山，不過這鳳山上全是浴室和寶石，所以鳳國的人都很富有；另一件最有趣，說它們國家的男人都長得尤其的美麗，比世界上那些美女還要好看，他們國家的男人什麽也不做就負責貌美如花、梳妝打扮，等著那些女人娶他們。不過可惜的是鳳國的女皇帝得罪了大周國的一個王爺，後來這王爺便帶兵將鳳國滅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當年的燕王李超要鳳國女皇帝每年送一千美男一萬美玉給他，他這哪裏是要東西分明是要整個鳳國，當然被女皇拒絕。沒想到幾月後燕王便隨意找了一個借口帶著他的鐵騎無情的滅了鳳國，女的因為長相醜陋全部殺害，男的麽全部賞賜給達官貴人。這大周國中好男風的奇人大有人在，那些長相柔美、性格溫婉的鳳國男子便都做了這大周男人的禁臠。”公子小白無情的笑笑，才又說：“當年鳳國唯一沒有被殺的女子便是女皇的女兒清河公主。因為這鳳國實在是奇怪，皇族的嫡係女子都是傾城傾國的樣子，而其餘女子在我們看來卻是醜陋不堪了！”
“山河破碎，國不複國，家不是家，嗚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