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再起風波
洛情抬頭看著安陽城的城門，如果當年她沒有幫容離守住南嶽江山，今日的安陽城會不會不一樣？如今的情景是否也會不一樣？
忠朋友之義，深夜潛入安陽城，隻為救他於水火之中，如今想來恍若前世。
兩年的時間，雲洛情也終於想明白了，無論是誰，不管情誼多麽訣別，總是輸給了現實。
楚君臨如此，容離如此，澹台聿如此。
青衣知道，安陽城對於自家小姐來說，除了是一個有回憶的地方之外，它還有情誼。回頭發現龍小小的眼眶紅紅，她差點忘了，安陽城，曾經是龍小小的家，她曾在這座城市飛揚跋扈過。
墨顏觀察著安陽城的守衛，並未發現城門守衛與平日有何不同，既沒有增減守衛，也未對進出百姓嚴格搜查。
“主子……”
回頭剛要開口說話，卻發現龍小小和主子的表情有些不對，她看向青衣，卻見青衣朝她搖了搖頭。
墨顏將到了嗓子眼的話咽了回去，安靜的端起麵前的茶杯喝茶。
墨顏明白，這世界，千萬人來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可以宣之於口，或藏於心頭永不觸碰。
許久之後，雲洛情將自己的情緒收拾起來，麵色無異，似乎方才她什麽也沒有想起，她開口說道：“我和墨顏先進城查看一下情況，小小和青衣留在城外，切記不可輕舉妄動。”
“是。”
青衣明白雲洛情的安排，以當年龍小小在安陽城的名氣，入城之後很容易被人認出，而她也在安陽城呆過一段時間，攝政王府的人對她也頗為熟悉，她們入城隻會給主子帶來麻煩，所以，幾遍是不放心，也隻能拜托墨顏。
“墨顏，照應好小姐。”
“放心吧！”
雲洛情換回女裝，穿了一身素色的衣服，與墨顏朝著城門口走去。
青衣和龍小小一直在遠處看著，直到雲洛情和墨顏安然入城，方才回頭，找了一處隱蔽的場所，等待主子。
安陽城比兩年前更加昌盛繁榮，街上時常可以看見他國商旅，市場開放、繁榮，可以看出當權者在民生民計上的確用了心。
走過熟悉的朱雀大街，雲洛情還記得，她就是在這個地方，第一次見到囂張跋扈的龍小小。
城內多出了幾條寬敞的大街，兩旁商鋪林立，她們繞過一條又一條街道，終於看見了不遠處的攝政王府。
王府門前有八名士兵把守，雲洛情遠遠看著，她記得曾經龍嘯蒼在之時，攝政王府的門口也隻有四個守衛。
她們在不遠處的茶館坐下，小二送上了一壺上好的毛尖。
茶館中，有人正在議論著這幾日安陽城中的新鮮事件。
“聽說了嗎？攝政王抓到了青檬山的山匪，明日就要在菜市口處決了。”
“早就聽說了，這群山匪禍害了不少人，該殺！”
“不是說上山剿匪的是容尋世子嗎？”
“是他沒錯，尋世子是攝政王一手提拔的繼承人，他抓到的也就是攝政王抓到。”
“……”
百姓的議論一字一句落入雲洛情耳中，墨顏也顧著聽他人議論，當一個陌生人坐在他們桌子旁之時，方才發現。
墨顏臉色不悅，瞪著來人：“沒看到這桌已經有人坐了嗎？請你換桌！”
語氣之中盡是冷厲。
深藍色錦袍的男子並未理會，他掃了一眼冷麵的墨顏，看著雲洛情開口：“你真的來了，皇嫂！”
雲洛情抬頭，坐在他麵前錦衣華袍的少年美男，不是澹台夜華又是誰！
對於澹台夜華，雲洛情還是頗有好感，自認識他以來，澹台夜華一直都在幫她，可他是容離的親侄，又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安陽城。
雲洛情仔細看著澹台夜華，清麗的容顏綻出一抹淡淡的笑：“兩年了，十三都已經長成一個男人了。”
墨顏怔了怔，原來這人與莊主認識，遂不再讓他離開。
澹台夜華笑了起來：“皇嫂還記得已經過了兩年了，十三還以為，皇嫂兩年前不告而別，也不打算再認我了。”
雲洛情自然聽得明白澹台夜華話中之意，她笑笑：“你怎麽會在這裏？”
“孔雀山莊的人落在了舅舅手中，江湖上多少人想趕來看這一場熱鬧，這幾日的安陽城足夠熱鬧了。”
進城之後便覺得如今的安陽城比兩年前更加繁華，卻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墨顏掃了一眼街上的人群，茶樓裏的客人，其中有不少是身上帶著兵器的江湖人。
雲洛情抬頭看著澹台夜華：“那麽你也是來看熱鬧的，還是……”
“我十三歲開始遊曆江湖，如今我已成年，江湖上什麽熱鬧我沒看過？我此次前來，隻是為了我的皇嫂。”澹台夜華雙眸看著雲洛情，卻是一派正色。
雲洛情未在開口，白皙的手指端起麵前的茶盞喝了一口茶，隨即道：“他也來了嗎？”
澹台夜華怔怔看著雲洛情的臉：“兩年了，每次但凡有一丁點你的消息，皇兄便會立即放下所有事情，飛奔去尋找，隻是每一次皆是無功而返，皇嫂，若你還認十三，能否告訴我你當初為何不告而別，離皇兄而去？你知道皇兄為了找你，兩年來幾乎翻遍了整個點蒼大陸。”
聽到這裏，墨顏方才弄明白，她麵前的主子，便就是西楚太子妃，難怪西楚惠寧公主會找賞金獵人將其除去。
雲洛情沒有回答澹台夜華的問題，隻是開口問道：“此次我來南嶽，是為了泉伯，不想為別的事情分心，十三，你若想知道這個答案，那麽能否先告訴我，他們兩人之間，你會站在誰的一邊？”
墨顏側頭看著沉默的澹台夜華，他在來南嶽之前心裏定然已經想過了這個問題，隻是想到了現在，他心裏也沒有一個確定的答案。
或許，於情於理，他都應該站在皇兄一邊，畢竟他是西楚皇子，身體裏流著西楚皇室的血脈，可他身上流著的另外一半血脈，是南嶽。
澹台夜華，他成年了，長大了。他遊曆江湖多年，可江湖卻沒有教會他麵對這樣的情況應該如何抉擇。
他俊逸平靜的麵容之下，定是千思百想也做不出選擇。
雲洛情放下茶盞，起身走出了茶樓，墨顏看了一眼思索著的澹台夜華，隨即跟了上去。
夜晚涼風襲來，墨顏、龍小小和青衣坐在屋內，三人互相對視，同時朝著窗邊站著的身影看了去，明日就要處斬泉伯和山莊的兄弟，打探的消息已經傳來，地牢被圍成了一隻鐵桶，而且地牢中多處已經放置了炸藥。
雲洛情如何也沒想到，容離竟然會放置炸藥。是要她的性命還是想同歸於盡？
良久之後，墨顏看著雲洛情的身影，開口：“主子準備如何救人？”
問題說出口許久沒有得到回答，龍小小正小聲責怪起墨顏，若是主子想好了辦法，就自然會告訴她們的，墨顏真是多嘴，沒看見主子心情不好麽？
“硬搶！”突然，兩個生硬的字脫口而出。
三人驚怔，齊刷刷的朝雲洛情看去，龍小小話尚未說完，嘴巴張得老大。
“硬搶？”墨顏不明白，那樣密不透風的地牢，要強行攻進去需要很多人手，她們現在即便加上隱衛，也不超過十五個人，想要強攻救人，根本不可能。
雲洛情走到三人麵前，開口說道：“以容離對我的了解，他會斷定我明日帶人劫法場，今夜的地牢雖然防守嚴密，但是深夜正是人體防備最低的時候，隻要我們布置得當，救出泉伯他們是有可能的。”
其實雲洛情真正擔心的不是明日的法場更加困難，而是擔心澹台聿的出現。
雲洛情開始說她的計劃，墨顏三人聽著，計劃說完，三人不得不為有這樣一個聰慧的主子深信不疑。
龍小小先說道：“地牢附近我很熟，當年也沒少在那附近囂張，我來負責引開外麵的守衛。”
雲洛情點頭，她也正是這個意思。地牢附近的巷子很多，隻要熟悉地形，便可拖延一部分兵力。
接著青衣開口道：“小姐，後門的看守交給我吧，上回跟小姐學做的迷迭香還沒試過呢，正好拿他們做一回試驗。”
“那我跟主子從正門強攻。”墨顏道。
雲洛情點頭，吩咐下去：“立刻召集隱衛，分配任務，我們一刻鍾之後出發。”
“是！”三人應聲而散。
房間裏就隻剩下雲洛情一人，她走回窗前，抬頭看著掛在天空的一輪上玄月，光亮依舊，隻是圓月已缺。
人生與月亮一樣，不會一直是圓月。
涼風襲進窗欞，吹亂了書桌上的一疊宣紙，容離從書桌旁抬起頭來，隻看到窗外的燈火輝煌，他突然感覺胸口的位置有些難受，於是放下手中的筆毫，微微閉上眼睛養神。
方毀從外麵輕輕走進來，提醒他：“王爺，已經過了子時，請您還是早些歇息吧。”
“本王尚還有些事情為做完，你下去吧。”他眼睛也未睜開，隻是動了動嘴唇。
“王爺……”
“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