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立教

  在確定了新教派的名號之後，張角立刻找方翎要了間書房，開始用他最大的熱情撰寫拜月教的經典。


  說是撰寫稍稍有些偏頗，起碼方翎在一旁觀看時就發現那些典籍中有大段大段的內容摘抄自太平道的經典《太平經》，看來張角是準備借拜月教的屍還他太平道的魂了，不過對於這個方翎倒是不怎麼在意。


  想讓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是不可能的，而張角這種有理想又有能力的邪教頭子和尋常官農不同，金錢美女不是他的追求，想要讓他心甘情願地為自己效力，讓他重拾前世為之奮鬥終生的事業就是個不錯的選擇，只要張角能把那些帶有明顯造反意味的內容抹去，方翎才不管他把拜月教改造成了什麼樣子。


  聽到外面已經漸漸響起了雞鳴聲，方翎也領著已經困得快要說不出話來的公輸瑜回到了兩人在城鎮大廳的卧室中，撰寫經書典籍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完工的，他們倆沒必要在這傻等著。


  如今兩人都處於長身體的年齡，回到卧室中后沾上枕頭就睡得昏天黑地，睡夢中方翎似乎聽到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而在雨打瓦片的輕響中，一陣敲門聲也顯得格外清晰。


  連忙從自己的被窩裡掙扎著爬了出來，方翎打開門就看到正頂著一對黑眼圈的張角，手中正捧著三本以羊皮封面的書冊一下下地敲著自己的房門。


  看了一眼那加起來少說也有半尺厚的書籍，方翎愕然道：「這麼快就寫完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張角將三本書冊一股腦地遞給了方翎道：「說起來這本《拜月典》貧道略微借鑒了一下《太平經》，所以進度也就略微快了一些。」


  領著張角在廊柱旁找了個地方坐下，如今天還沒亮，方翎借著走廊中的燈光大致翻了一通，發現這拜月典就是以《太平經》為主，融合了其他教派一些較為積極的主張的產物，不過讓方翎很是欣慰的是，其中所有有關改朝換代的危險內容都已經被盡數剔除，尤其是那句膾炙人口的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口號更是通篇都沒有提及。


  「《太平經》本就是道宗黃老一脈的著作，在這個世界並沒有流傳，如今改編成了《拜月典》倒也合用。」


  見方翎點了頭，張角不由欣然一笑，雖然《太平經》的內容被修改了許多，但這終究是他為之奮鬥一生的事業，如今能夠死灰復燃，張角只覺得渾身有著使不完的力氣。


  「典籍如今已經敲定，但拜月教的架構先生可有什麼想法？」


  張角聞言點頭笑道：「如今既然已經創立拜月教，自然不能再沿襲太平道的舊制，貧道以為教中應設教主一人獨斷乾綱，另設傳法、神冠、龍槍、慎刑四大長老分管教中傳教、內政、軍隊、刑罰四項大權，彼此制衡以防大權旁落。」


  「那不知先生心中可有合適人選？」


  「教主之位自然該由大人……」


  張角話剛開口，便被方翎出聲打斷：「這教主之位不能由我擔任。」


  張角一愣，愕然問道：「大人，這是為何？」


  「因為扶風城中那些潛藏的密探……直屬官家的密諜，各大家族的眼線，還有我父親派來保護我的高手，加起來怕是有好幾十人，這些人藏身於官農之中，整個扶風城的所有大事他們都一覽無餘。」


  「而這些人之前肯定已經懷疑過典韋他們的來歷，只是因為他們出現的太過突兀無從追查，再加上投身於我麾下的理由也勉強可以說得過去，這才一直相安無事，但現在我們需要招募的逐日軍輕騎可不是一個兩個，這數以百計的精銳輕騎突然冒了出來，他們背後的那些大人物還會再無動於衷嗎？」


  見張角沉默搖頭，方翎笑道：「不過現在一切都解釋得通了，一個蟄伏多年，努力積攢著力量的小教派覺得我這位落魄的天侯之子奇貨可居，決定助我在關外站穩腳跟，以此來獲取我父親這位軍方大人物的好感，為此他們不惜派出了教中的高手典韋黃忠護衛左右，同時為了助我擊退回鶻人，還把教中的護教精騎也一股腦地派了出來，先生覺得這個解釋能讓官家和朝中的兗兗諸公接受嗎？」


  張角聞言不由咧嘴一笑：「他們不接受也得接受，只是這樣一來大人您確實是不能擔當拜月教的教主了，畢竟沒有那個教派會因為向權貴示好把教主之位都讓出去的。」


  見方翎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張角老臉一紅，低聲道：「若是大人賞識，這拜月教教主之位貧道倒是想厚顏自薦一回。」


  「這教主之位本就適合你，從前你經營太平道時也有足夠的經驗，至於那四大長老如今就暫且空缺吧，如今拜月教還沒有一個信徒，弄出來一大串長老說出去也惹人發笑。」


  見張角臉上的笑容陡然變得尷尬起來，方翎笑道：「既然典籍齊備，架構也已經組建完成，這拜月教就抓緊時間創立起來吧，等下我們在扶風城的營地外匯合，你先去那布置一番，我隨後就到。」


  見張角稽手後轉身離去，方翎也連忙返回卧室中把公輸瑜叫了起來，從睡夢中被喚醒的公輸瑜本來還有些不滿，但聽說張角就要準備創立拜月教后立刻來了精神，換了身衣服后就跟著方翎一起返回扶風城外的營地。


  兩人趕到時，天色還沒有徹底放亮，而同樣得到了消息的典韋黃忠卻早已經等候在那裡。


  站在一張擺滿了香燭瓜果的供桌前沖方翎他們點了點頭，獵獵晨風中，張角面朝東方，虔誠地念誦著一篇祭文，等到天邊已經開始漸漸發白，他才從袖口中抽出一張用硃砂畫成的紙符，湊在香燭上點燃，算是昭告了皇天后土。


  紙符燃燒時發出的火光照在張角的臉上，讓他的臉色顯得有些陰晴不定，不遠處的營地中，不少早起的官農們看到動靜下意識地走向這邊準備看個熱鬧，而就在紙符即將燃燒殆盡的那一刻，原本已經在清亮的晨光中漸漸隱沒的新月陡然一亮，一道皎潔的光柱從空中徑直落下，將張角整個籠罩了其中。


  光柱中，張角那張本就頗為文雅清秀的面孔更是被映襯得仙氣十足，正混在人群中的辰甲猛地跪在地上尖叫一聲道：「神仙啊，活神仙啊，活神仙來我們扶風城了！咱們有福了啊！」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見一眾圍觀百姓有樣學樣地跪了一地，口稱大仙對著張角連連叩首，一旁方翎同公輸瑜相視一笑，張角這個老神棍對拜月教的第一步宣傳看來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