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魔種
幻真被方丈安放在他自己的房間里,此時的方丈正與主持在商議著什麼。
林岩二人趕回來的速度顯然是不可能比得上方丈的。
方丈見二人神色匆忙,自然也是清楚他們所擔心的是什麼。
「進屋吧,幻真此時有些蘇醒過來。」
有些?林岩與憐露一愣,來不及問,直接進了屋。
屋內僅有一隻燭火撲哧地閃耀著,幻真處在屋子裡最黑暗的角落。
林岩在進屋后,待立在牆邊,沒有走上前;此時過去的應該是憐露。
感激地看他一眼,憐露率先走上了去。
「來、來了……」
聲音很弱,若不是屋內足夠安靜,林岩是不可能聽見的。
「恩,來了;你怎麼了?」憐露的話盡量想去保持平靜,可似乎不夠。
「我沒事,好很多了。」
好很多?這話,憐露不會信,林岩更不可能相信。
佛魔二氣灌入身骨,那是那般簡單的。
「恩,那就好……」憐露的淚水沒忍住,簌簌掉落。
林岩也是在一旁偷偷紅了眼,忍住淚水沒讓它往下掉。
「林、林岩……」幻真開口叫道。
「恩……來了!」林岩的思緒被他打斷,趕了過去。
依舊是金絲做成的蠶蛹將他捆綁在裡面,不過現在露出了一張臉。
看著那憔悴發白的臉,林岩想說什麼卻一時開不了口。
「怎麼了,不說話,你平時話不是很多嗎?」
「有嗎?」林岩回道,看著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幻真沉默了好久,又開口說道:
「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嗎?」
「什麼事情?」林岩突然緊張了起來,幻真很少對自己說這麼多的話,這一刻,林岩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幻真的目光落在了憐露的身上,眼光有的是柔情和不舍。
他很少會有這樣的目光,看著此時的他,憐露也察覺有些不對。
「別,別說話……「此時,林岩與憐露都很害怕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林岩……」幻真還是開口,林岩的目光只得落到了他的身上。
「幫我照顧好憐露,好嗎?」
恩!林岩的目光轉到了憐露的臉上只見她已經擁有掩住自己的嘴,輕聲泣著,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嚴重到如此地步。
「不好!」林岩卻是突然拒絕,看著一臉不解的幻真,林岩怒道:
「自己的人自己來照顧,我幫不了你。」
他說這話時,眼睛滿含了淚水,看著幻真視線都顯得模糊了起來。
「我,我不行……」
「胡說!」憐露出口打斷道,不忍他在繼續說下去。
「哼,為師都未開口,就覺得自己不行了,你是不信任為師?」
門,突然打開,苦厄大師站在門口,垮著臉,一臉的肅穆。
「師傅……」
幻真說話雖無斷斷續續,可卻是有氣無力,幸得苦厄大師修為精深,還能聽見。
看著自己徒弟似是在打理後事一般,暗自搖頭,開口道:
「誰告訴你,你沒救了?」
「不,不是這樣嗎?」林岩先興奮道。
看著這個陌生的男子,苦厄大師搖搖頭,望著他問道:「你是誰,為何我之前從未見過你了?」
看著苦厄大師沒有一絲擔憂的臉色,林岩猜想幻真應該是真的沒有什麼大事。
「晚輩上雲宗弟子林岩見過方丈。」
「上雲宗!」苦厄大師嘀咕著,看著林岩道:「不知是那位門下?」
「丹雲是我師傅。」
「丹雲……」苦厄大師露出一絲笑容,想是還記得這故人。
看著二人此時聊著天,似是忘記了床上的幻真,憐露有了意見,開口道:
「大師,你徒弟都快沒命了,你怎麼還這般悠閑?」
「沒命?」苦厄大師看著憐露,奇道:「誰說他會沒命的?」
「佛氣與魔氣一起灌入他的身骨,這種情況難不成還不嚴重?」
「恩。」苦厄點頭示意嚴重,可臉色依舊沒有什麼緊張。
見他還是這般,憐露想到了什麼,看著苦厄問道:「大師是不是有什麼辦法了?」
「恩。」
苦厄繼續點頭,來到了幻真的身前,看著一臉疲憊的他,右手輕輕在他的面前抹過,幻真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什麼辦法?」林岩追問道,有些迫不及待。
苦厄搖頭一嘆,看著二人,問道:「想要解決,你們是否需要了解一下,幻真怎會如此吧!」
「對,需要、需要……」林岩有些語無倫次,本來這次前來便是要搞清楚這些的,可遇到幻真這樣的突發情況,一時間卻是忘了。
「出去說吧。」
林岩二人連忙跟著苦厄大師出了房間。
天,已經開始破曉,要開始亮明了。
苦厄大師沒有什麼講究,直接坐在了台階上,看著林岩,問道:「坐嗎?」
「大師你是長輩與你坐在一起不是顯得有失禮貌了嗎?」
「哦,你還是拘泥於這些的人?」苦厄笑道。
聽了這話,林岩一笑,講道:「大師都這麼說了,我哪能推辭了。」
林岩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與大師有著一段距離;沒有誰讓憐露坐下,畢竟她是一女子。
「我遇見幻真的時候,那個時候他不過還是尚在襁褓中的孩提;那時候,它被拋棄在雪地之中,許是與這孩子有緣,我在塵世歷練之時能救他一命。」
林岩認真聽著,憐露也聽得認真,那之前的事情,她也不知道。
「後來,他跟我回了寺廟;這孩子從小悟性極高,什麼經書都能過目不忘,並且都能說出自己的見解,那個時候我也是起了收他做我弟子的打算。」
講了這麼多,苦厄大師還是沒有說幻真體內出現這情況的原因,可二人都聽得津津有味。
「幻真第一次出現異狀的時候是在他七歲的那年。」
「七歲?」憐露一楞,驚呼出口:「是那次昏迷?」
「恩。」苦厄大師點點頭。
看著憐露,林岩一臉的疑惑:「你怎麼知道?」
「那日小和尚在佛前打坐,夜至半夜,本來已經該離去的他卻還是在那裡坐著;後來他的身上開始慢慢湧現出陣陣黑氣,當時也是嚇壞了我,只是我沒有想到那一次就是小和尚的第一次發病。」
聽到憐露的解釋,林岩卻是不解;按照小和尚所說,憐露是幾年前才到的法恩寺,可剛才她所言小和尚七歲的時候,聽她的口氣,似乎也在。
林岩相信幻真是不可能撒謊,那麼剩下的只有憐露還有什麼是瞞著自己的。
看著憐露,林岩沒有著急問,她不說,定是有所顧慮。
「沒錯,就是那一次我才發現原來幻真體內隱藏著一股強大的魔氣。」
「是被什麼人植入下的嗎?」林岩猜想著。
苦厄大師搖頭,示意不是。
「那是什麼結果?」憐露也充滿了好奇。
「與生俱來!」
「與生俱來……」
林岩與憐露面面相覷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一個佛門弟子竟會有與生俱來的魔氣,說出去豈不是笑話?
「幻真當日發病,體內魔氣開始慢慢侵蝕著他;如果讓那魔氣侵蝕整個身子,那麼幻真那日便會徹底淪為一個魔。」
「倘若幻真那日被那魔氣所侵,想必也該不是魔門弟子那些人可以比的吧?」
似是驚訝於林岩的反應,苦厄一笑沒有反對他的話。
「沒錯,倘若那日幻真真的被那魔氣所侵襲,那麼他將是一個魔,地地道道的魔,沒有任何人可以比擬;因為他是天生的魔種。」
「魔種!」憐露一聲驚疑,她不比林岩什麼都不知道。
「是啊,魔種;幾千年難得一遇的體質;天生的魔。」
「可他卻是陰差陽錯的踏入了向佛的道路。」林岩低頭一嘆。
「這也許是緣分也說不定。」苦厄笑了,繼續說道:「那時的我還不知幻真是魔種,為了救他,找到了劫塵師兄,將佛骨取出。」
「所以,佛骨是大師你當時為了壓制幻真體內的魔氣才放在幻真體內的?」林岩明白了過來。
「的確如此;那個時候我以為只要佛骨在幻真的體內,有朝一日必定能將他體內的魔氣盡數驅散;可如今看來,是我錯了。」
佛骨並沒有取到多大的作用,黑氣潛伏在幻真的身體里,與幻真已經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是在場的人之前都沒有想到的。
得到了幻真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現在要做的是如何挽救此時的幻真。
「大師,那現在有什麼辦法?」
「我沒有什麼辦法,只能依靠袈裟將他體內的情況暫時控制住,想要解決,須得找到一個人。」
「誰?」林岩與憐露急道。
「劫塵師兄!」
「劫塵師兄?」林岩與憐露是第二次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不清楚這人到底是誰?
「劫塵是我的師兄,不過卻不在法恩寺寺內,而是住在後山的深谷,萬佛谷里。」苦厄解釋道。
「萬佛谷?」連憐露都是一臉的好奇,她都未曾知道過這地名所在。
「萬佛谷算的是本門禁地,連我都不能輕易踏入其中;所以這一次,幻真拜託給二位了!」
「我們?」
林岩與憐露對視一眼,都清楚對方的想法;只要還有希望,怎麼會甘心放棄了?